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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认真的。还很是越发看不懂了,这个为了权势争斗了大半辈子,可见后半辈子还要继续的高官面色复杂地心道。
“本府也不知什么药材用得上,就将府衙里头的药材全都带了来。”林瑜这句话叫那李大夫布满了血丝的双眼都亮了起来,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知府也有了点信心。就听他又道,“本府也知道这一点并不够,下剩的已经叫人想办法去了。”
“已经很好了。”李大夫看着眼前的小知府,犹豫着问道,“只不知那些药材?”
林瑜便笑道:“莫担心,已经叫人押送过来了,这会子应该已经要到了。”
却听这李大夫跌足叹道:“哎呀,知府谬也,自兴化府大疫以来,搬着药材在街上走,还不要叫人抢了去!”说着就急着叫人去看。
林瑜也不生气,忙按住了他道:“都是健卒押送,不妨的。”李大夫这才想到边上还有一个前来镇压暴民的王统制,不由得面色有些讪讪。
却见被他情急之下说了一句的小知府毫无不渝之色,心里赞一声好气度,张口便要赔礼。被林瑜先拦了,道:“本府来就是想看看这收容堂里头到底如何了,还请李大夫带路。”
李大夫瞧着这个小知府这般一尘不染的样子,不由得犹豫,心道这么些天以来,便是他们这些做大夫的身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就怕病人腌臜,把人给吓着了。再者,如今金秋时节,兴化府正是七月流火的时候,也正因此天花之疫猖獗一时,病人能得到救治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好的照顾,吃喝拉沙都在一个屋里,好不容易有空才能清理一次,熏人得很。
林瑜见他犹豫,只道是担心他们也被传染,便宽慰道:“几位都是出过天花或者种过痘的,李大夫不必担忧,只管前头带路。”
李大夫就道:“里头肮脏的很,怕冲撞了几位大人。”
林瑜不意他竟想着这个,便道:“无妨的。”又问王子腾道:“王大人,您说呢?”
王子腾就笑道:“军营里滚过来的人,什么没见识过,莫叽叽歪歪的,我们自己也能走。”
李大夫见他们坚持,只好叹一声道:“几位大人随小老儿来。”
里头光看环境其实已经比林瑜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可以看得出,在这里照顾的人已经是竭力地保持干净整洁来,只是力有未逮。在林瑜的观感之中,和当初科考的号房其实没差,就是病人形容不堪一些。不过,他还不至于被这个吓到。
李大夫见几人都面无异色,不由得送了口气,细细地说起这些病人来。
林瑜一行听一行走,等看完了小半个院子之后,外头也来报药材押送过来了。李大夫瞬间就没心思陪着林瑜他们了,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些药材,只是碍于人当面,不好直说的,只好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瑜。
林瑜看了这些,心里也有数了,就顺着李大夫的意道:“李大夫先看看药材,本府再自己转转,一会子再来找你。”
整个收容堂的管理很混乱,病人又太多。每一个房间里头都是一个大通铺,一个病人一个草席,就这么并排地躺着,很容易引起交叉感染。
可以看得出他们已经在能尽力的范围之内做到最好了,但是人手不足,也很无奈。再者,他们只知道一个病症都是天花,放在一起也无妨,并没有预防交叉感染的意识。
林瑜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病情轻的和重的混在一起,这样下去,死的人能不越来越多么?
等李大夫回来的时候,就只有林瑜一个人了,他讶道:“王大人他?”
“王大人还有军务,先回去了。”林瑜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然后道,“本府有几句话要问,还望李大夫告知。”
“大人但说无妨。”李大夫见他面目严肃,也端正了回道,只是他只道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心里并不放在心上。
林瑜先问道:“收容所一共收容病者多少人?”
“七百三十一。”李大夫眼也不眨的报道,然后神色微微黯然,“本来是七百三十二,刚才又抬出去一个。”
“抬出去的尸体都是怎么处理的。”
“有人家的,先通知人过来接。没有的就在城外就地掩埋,前头暴民作乱,出不去,就在远一点的乱葬岗。”
“没有用生石灰,是因为不够吗?”
李大夫苦笑:“药用都不够,更何况用在死人身上。”
林瑜点点头,道:“好。最后一句,李大夫可知天花病症有不同阶段,奈何不分轻重病人都放置在一起?”
李大夫便问道:“这可是有什么讲究不成?”
林瑜思忖了一回,斟酌着用古人能理解的语言,将细菌的概念替换成毒气,将交叉感染的概念说了一下。又道:“李大夫在这个收容所这么长时间想必已经发现了,往往不同的病人表现出来的病症也是不一样的。只要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开始结厚痂的时候,就有可能活下来了。”只不过,“可往往一个通铺上的病人,他们的死法也是很一致的,对不对?”重型天花病人常伴并发症,如败血症、骨髓炎、脑炎、脑膜炎、肺炎、支气管炎、中耳炎、喉炎、失明等,而在前期,最致命的却是感染,很多病人在前期的时候因为感染而形成无法控制的毒血症或大出血,几乎在出疹的前几天就会死去。
李大夫仔细想了想道:“平时忙昏了头,可不正是这样!”说着忙道,“老夫这就叫人帮忙将患者先分开去。”
林瑜叫这个说风就是雨的老大夫闹了一个措手不及,忙起身才抓住了他的袖子,面对他不解的目光,叹道:“老大夫不必忙,我已经在隔街一里的空院子里头重新建一个收容堂出来,到时候自然是要分开的。只是,这怎么分开还有讲究。”
说着,他就将天花从潜伏期开始讲,一直说到厚痂脱落为止的几个阶段。又道,“前头几个阶段时间短,也不好频繁搬动患者,是以,我就想了一个法子。”
显然现代医院的病例制度很是得李大夫的心,只有一个问题:“哪来那么多的识字的来照顾这些可怜人呢?”
林瑜指了指外头一个搬着一大叠脏衣服走过的小孩子道:“这不是现成的?再者,不用他们认得多少字,就记得住几个字符就好了。”又将阿拉伯数字写给他看,道,“只叫他们记一下数字是无妨的,具体病人在什么阶段还要靠几位大夫判断。”
李大夫看一会,默念一会,然后道:“果然好记。”
“说这么多,其实做大夫的只管用心医治病人就好。”又将卫生管理制度粗粗地说了之后,林瑜起身道,“其余有什么不够的,只管找人来问我要,要是我不在,找他也行。”一指身边的子鼠。
这一回李大夫真心诚意地一拜道:“老夫代这些可怜人谢过知府仁心。”
这回林瑜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回去了。
需要他做的事情还很多,收容堂只不过他要走的第一站而已。
从收容堂里头出来,天光都已经昏暗下来。林瑜并子鼠策马走在街上,果见王子腾已经按着他的建议开始实施军管。街面上本来就没什么人,显得萧条的很。这时候,多了一些三人一组巡逻的兵士,反而有了一些人气。
这些兵士看见林瑜走过,纷纷抱拳行礼,对这个传说中主动请缨来这个疫病横行的兴化府的状元郎带着一丝敬意。他们也都是苦老百姓出身,自然知道朝堂上有这样的官意味着什么。
是以,尽管林瑜看起来年纪还小,又是这样的一副样貌。这些兵士对他行礼却从未有一丝一毫敷衍的地方。
这些兵卒也不都是什么眼瞎蠢笨的人,总有一两个脑筋好使一点的。虽则当初也是为了一份军饷,可到底是要来这种地方,若非没有一丝良善,又何必前来。之前王统制一直围着县城久久不攻,他们私底下也不是一点嘀咕都没有。
谁成想,这么个小知府一来,也不知与统制说了些什么,当晚就攻城了,要说这里头没文章,谁信呢?只是人在屋檐下,有些话还是少出口为妙。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对这个小知府的一份敬意,但凡是小知府的吩咐,可比寻常差遣他们积极多了。
林瑜一路疾驰回府衙,这时候街面上空空荡荡的,也不怕会不会撞到人。
这时候,府衙里头应该已经等着好些个商人了。这便是王统制提前回去的原因,不得不说,王子腾这个用兵力接管了整座县城的人,至少在面上看起来要比他更有威慑力一点。
两人也商议好了,一个□□脸一个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