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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面上嬉皮笑脸地嗳了一声,心底苦笑,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林瑜回到庄上的时候,就听刘嬷嬷说,辛宗平已经带着人先过来了。
“唤辰子来。”他点点头,也不急着先去找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小舅舅,沉着脸吩咐道。
等辰子过来之后,林瑜便直接了当的问道:“你去悄悄看一眼我那个小舅舅,再来回话。”
“怎么了,有问题?”张晗被他扔在了什么都没有的偏厅,他自己先过来,正好听见这么一声,便问道。
林瑜回忆了一下张晗利索的动作,沉思道:“自然有问题,只怕还不小。”想了想,道,“今晚许是有危险,你先回书院吧!”
辛宗平顿了顿,笑道:“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力气还有两把,骑射都不错,再不必考虑我。”
林瑜听了,点头道:“也罢,那就跟着我吧!”
却说另一头。
眼错不见的,张晗就给绑走了。跟着他的人叫冯二的给急坏了,张晗那小子可是翁老大看好了‘军师’,要是人没找到就这么回去,只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自己一条贱命没没了就罢,一家老小没了帮里的庇佑,活不下去可怎么办?
这冯二也是有些识见的,悄悄的一路跟进了汤山,心里就道不好。
能在汤山置下宅邸的一般的官宦人家还不行,多是勋贵之族,还必须是有权势的公侯之流,否则有钱都没地买去。可见当初的荣国公贾代善对小女儿贾敏的偏爱,这样的别院说给就给了,便是贾母自己也有些微词。
能住在这里的人家哪家是好惹的?冯二咬牙,心道当初查张晗那小子的时候,只道他家是个有些功名的商户之家,没听说有这样的一门贵亲啊!怎么偏偏这时候冒出来了。
知道这已经是自己解决不了的,冯二死死瞅一眼别院的大门,记住了位置,转身去了。
回到了船上,也不敢声张,悄悄地找到了翁老大。那翁老大是个矮壮的汉子,一瞧冯二身边没了张晗声音就冷了八度,咬牙道:“怎么,叫他给跑了?”
冯二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不敢乱说,只将怎么眼错不见他就叫人给绑了,怎么塞进马车给送进了汤山的别院。自己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看好了是哪一家之后就赶紧回来了。
说完,趴着不敢吱声,等着发落。
那翁老大下死劲地盯了他两眼,突然踢踢他的肩膀道:“看在你没有自作聪明的份上,暂时就把你这条小命记下,起来。”
冯二不意竟然这般轻飘飘地放过了,一般心中暗叹张晗的得心意,一边千恩万谢地磕了头才站起来,捶了头立在一边。
“你说他是叫绑走的?可知道是谁?”既然不是自己逃跑就好,翁老大沉着脸,问道。
“小的打听过了,是西山书院的书生。”冯二忙道,他为了减轻一些罪,能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这才敢回来。又补充道,“那别院却是早年荣国公府上的,后来听说是当做嫁妆给出去了,不大详尽。”
他说一分,翁老大的脸色就沉一分,最后脸色难看道:“那小子怎么跟那边搭上关系的?”
又换了自己的心腹来,喝道:“莫老三,当初张晗那小子的亲戚里你可有没有查到的!”
莫老三腿一软,忙摇头道:“都清楚了,再没遗漏的!”
翁老大拖了冯二扔在他面前道:“把你今儿遇到的事情都给他说一遍,再想不起来我就要拔了你的舌头,反正你连话都说不囫囵。”
莫老三哆哆嗦嗦地听了,突然灵光一闪,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忙把今科解元郎乃是盐政林如海的侄子一节说了,忙道,“前头打听到张翰小子有一个小外甥,全家死的就剩了他一个,或许就是同一个人。”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否则人家送他去那个别院做什么。
翁老大听说盐政一词,脸色变幻。这林如海还真不是他能惹的,他虽说也能在一些小官小吏面前抖一抖,但是在这样的三品大员面前却是连个屁都不是。
但是就这样放了身边好不容易弄来的一个读书人走了,他怎么想都不甘心。
“今科解元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终于出声问道,重点是,“是不是独个儿住在别院里,那里都有多少人,给我打听清楚了再回来!”
莫老三和冯二抹着冷汗从翁老大的房里出来,彼此对视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都觉得脖子上的脑袋还不大稳当。
“你去别院那边,最好把哪里关着人都打听清楚了。”老大瞧着不像是想放弃这个人的样子,莫老三虽然不乐觉得自己的地位收到了挑战,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对着干的时候,要不然遭罪的就是他自己了。
见冯二点了点头就去了,莫老三赶紧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簇新的文士服。他是个白衣秀士,也就是没考上秀才的童生。即便这样,也叫他做到了翁老大下头的位置,寻常汉子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先生,这是他在村里感受不到的。
不过,今日少不得赔出这张脸来,也要弄明白这解元公林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第42章
却说辰子悄悄至偏厅,看了眼绑着手脚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椅子上的张晗; 仔细瞅瞅了他手上的绳结; 心里知道了; 没叫里头人发觉又回了主厅之中。
“回大爷的话; 是漕运上常用的绳结没错。”想到了来时路上下属的来报,他又道,“那个原本跟着来过一次的人又来了,这一次约莫是来踩点的。”
漕运?辛宗平一头雾水,看着林瑜的神色不如往日; 就屏气凝神不敢开口说话。
“果然是这样。”林瑜面无表情,吩咐道; “传话下去,整座别院戒严; 外松内紧以待来客。”
辰子应诺,低首退下。
“宗平; 你跟我来。”林瑜转身,向着偏厅的方向走去; “我们去好好审一审我那个小舅是怎么惹上漕运的。”
辛宗平忙跟上; 心道大爷可真是气坏了,往常再怎么都没用这般失礼的口气说过话。
也不怪林瑜生气,漕运这二字辛宗平这样的书生不大晓得。但是; 某种程度上来讲; 算得上是从后世来的林瑜却很清楚。或是说; 换了一个词的话; 哪怕不了解的人也会觉得如雷贯耳。
漕帮。
所谓漕帮,又称粮船帮,其实就是青帮。在林瑜上一世的历史中,漕帮在雍正初年取得合法地位之后,就飞速发展壮大,直到乾隆年间势力已经让北京无可奈何,甚至还出现了“乾隆入帮”的传说。
传说多无稽,但是由此可见,这样的漕运发展到一定程度是一股怎样的势力。
如果还是不够了解的话,民国时期的杜姓大佬便是青帮出身,对于青帮势力之广、绵延之久可窥一斑。
而听辰子脱口而出的漕运可知道,现在的漕帮应该还是在草创阶段,甚至漕帮这个词还没有出现。否则,身在姑苏,紧邻漕运的他们不会对那样庞大的组织一点了解都没有。但是,这样一群贫苦汉子结成的社党对于林瑜这样的人来说无疑很麻烦。
若他仅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遇到这种事,完全可以凭着林如海的名帖去官府借人。只要将张晗保下,破费一些喂那些兵油子并不是什么大事。
只可惜,林瑜自己也有一大堆见不人的事,贸贸然地请官府势力介入,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再说了,相比于已经开始糜烂的官军,他还是更加相信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护卫。
更何况,他内心对还没有正式成型的漕帮很感兴趣。
偏厅之上,张晗正无聊地透顶,又没人理他,只好自己把玩着胳膊上的粗麻绳,一不小心就把绑得好好的绳结给拆了开。他沉默了一下,看看手上的绳子,想着是不是重新给绑回去。一抬头正好对上大步走过来的自家小外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往后缩了一缩,连麻绳掉到了地上都不自知。
见小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林瑜冷笑一声道:“行了,别演了,我就不信你在漕运船上带了那么久连个绳子都解不开。”更遑论,这还是他自己绑上去的。
张晗一听,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来找你了?”也不顾腿还被绑着,整个人蹦了起来。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帮人怎么敢正大光明地跑来我这里要人。”林瑜上下打量了以前的白面书生,现在已经被晒成蜜色的小舅,道,“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跟那群人给搭上的?”
张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是如今勉强也算得上是书香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