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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本身是个富可敌国的商人也就罢了,横竖天下人更知道他的大家公子出身。这要是再让皇帝在谈判桌前和其他国家的使臣一道普通一坐,还寸金不退的死要钱,那还能看么?
林瑜可以不把自己的名气放在心上,但他们这些做大臣的不能不替皇上考虑。
这种事情,还是让底下的臣子去干吧!
也就这几天的时间,对于管云飞来说,其实也就是耗费了一些心神,但是对于倭人来说,可谓是天天都在地域的火焰中煎熬。
伊藤小五郎原本白白圆圆的脸,在这段时间的煎熬之下很快的眍了下去。不是他替幕府心疼,而实在是一旦他同意了这些条约,回去等着他的就是破腹自尽一条路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伊藤这回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受到而来被俘虏这样的奇耻大辱,天皇一家子仍旧苟且偷生了。
“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啊!”伊藤喃喃道。之前他在从松江府前往天津港的船上就隐隐的觉得,这一次恐怕没那么简单,如今一看,上国态度的强势出乎人意料。
伊藤一方面觉得这才是一个作为强者的上国所该有的姿态,另一方面,作为正使的他又不得不为这样的条款感到头疼。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将这样的烫手山芋扔还给幕府中人,让他们自己的头疼去,无论做了怎样的决定,他都不用为此负责。
但是,鉴于通信的不便,临行之前,新任的家老还特地嘱咐了,让他全权做决定。当时还觉得深受信任,但是如今他可不就为了这一番的信任而坐蜡了。
伊藤心里清楚,以上国强硬的态度,倭国接受下这样的条款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现在还拖着不愿意下决定,就是不愿意回去之后为了这样的一份条约负责。
家老虽然临行前嘱咐过他,只要不要求国家内附,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应下。但是这句话说得时候,边上一个人都没有,就算他说自己的行动得到了家老的授意,人家翻脸不认人,他还是只有一条死路。
尽管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了国内,算算日子,幕府的回复很快就会过来了。因为不是什么刺探上国机密的行为,伊藤寄信的事情管云飞他们都是知道的。甚至还提供了如今已经更名为邮政的驿站系统,让消息传得更快一些。
伊藤坐在案几之后,再过一个小时,新一轮的谈判就要开始,他能拖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看得出来,上国的官员已经开始要不耐烦了。
“大人。”伊藤带上的仆役出现在他的门口,手中还捏着一封薄薄的信件。伊藤眼睛一亮,道:“赶紧拿过来!”
信件捏在手中,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希望里面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即使,他心知肚明,狡猾的家老恐怕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的。
他拆开信,双眼往下一瞄,脸色铁青。
整个鸿胪寺就没有什么消息能够瞒过管云飞,在伊藤看到那一封信之前,他就已经先知道了信中写了些什么。他对倭国幕府的内斗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不妨碍他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时间到了。”他看了看架子上的座钟,离九点整还差两分钟的时间,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着正厅走去。
出乎伊藤的意料,今天的谈判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坐在上首的管云飞就笑道:“诸位可能知道,前一段时间报道过的国籍制度,因着问的人太多,是以皇帝陛下命在下详细参详一下。是故,今天的谈判暂停,后天再继续。”
就像是死刑之前行刑的人突然说家中有事,过一段时间再说一样,明知道没有什么转机,但是伊藤还是不由自主的送了一口气。
管云飞在众人的恭送之下,向外走去。再看到神情萎靡的伊藤的时候,他顿了一顿,笑道:“听说倭奴王一家子正盼着有贵使过去说话呢!”
伊藤忙点头应是,等他带着人走了之后,这才直起身,面上不解,心道:那一家子又有什么好说的!因着对天皇的不满,在伊藤的带领之下,整个倭国使团来到京城的时候,就没去看望过哪怕一眼。
不过,既然管大人都亲自出面说了,也只好去看一看。伊藤心中疲惫,却还不得不继续强撑。他带上了心腹,不用人带路,就向着安顿天皇一家的地方走去。
还没走几步,伊藤突然回过味来,面上露出狂喜之色。
是啊,这不是还有天皇么,就算被俘虏了,名义上还是比德川幕府更加高贵的天皇啊,他又何必全都自己担着?
不得不说,这个人做事还是有几分谨慎的,至少这时候,他干净利落地将一盆的污水泼给了已经身陷囹圄的天皇一家子。等后天再一次谈判的时候,准备好了的协议书上已经签上了天皇的大名。
不,现在正式更名倭奴王了。
管云飞满意地点点头,将这样一份一字不改的协议收紧怀里。对着面上泛着恭敬个感激之色的伊藤道:“这样就行了,接下来的时间,诸位使臣如果不急着回国复命的话,还请在国内好好游玩一番。”
伊藤几乎是看着再生父母的眼神,看着管云飞飘然离去。
“签了就好。”林瑜没有去碰那一纸协议书,而是让人给收了下去。条约的内容很多都出自于他的手笔,的确没有比他更加了解其中内容的人了,“让报社那边的人准备一下,可以发的就发出去,让百姓们也高兴高兴。”
等他人应诺而去,管云飞方道:“这一段时间问国籍的西人很多,您看,应该给个什么章程?”
国籍这个概念史上不是完全没有,但是林瑜提出来的确确实实算得上是有史以来第一遭。具体的事宜他这个管鸿胪寺的也因着赴欧使团还有倭国条款的事情,没顾得上了解。不过,他也知道,除了提出这一点的林瑜,其他的大臣们知道的也不太多。
甚至于那一篇报道都是出自于皇帝的手笔,这明显的文风他们这些近臣都看得出来。
是以,即便是第一个拿了国籍红本的,还有工部制作出了这第一个身份证明的人,都还在不明觉厉的茫然之中。
管云飞前天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么说,倒也不是完全扯淡,只不过是偷换了一个概念,现在才来问而已。
听着管云飞的疑问,林瑜面上露出了一个笑来。
十七世纪的中期,文艺复兴已经过去,教廷的临时反扑还没有彻底平息,对于西方的一些有识之士来说,如今正值黎明前的黑暗。
不过,比起和林瑜上一辈子的世界不一样的,是遥远东方的消息终于通过阿紫两地往来的商人的口中,传到了这个在出于宗教统治下的陆地。
相比于其他的国家,英国这时候已经完成了宗教革命,和葡萄牙一样是一个新教国家。如今的查理国王不是一各雄途伟略,但用汉人的话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守成之君。至少,他在位的时间里,并没有出现教廷的大规模反扑。
也正是这个国王,亲自写了一封信给林瑜。虽然,林瑜看了之后,知道这里面其实没有多少有用的内容。但因着意义不一般,他也亲自回了一封,由启程的赴欧使团带过去。
而在这个使团抵达欧洲之前,这一个使团的消息就已经通过无数人之口,传到了欧洲人的耳中。并在法国之后,再一次在整个欧洲掀起了中国热。
因着林瑜当初起事的时候,采取的是先控制沿海再往内陆推进的策略,是以一部分享受到林瑜定下的贸易政策的商人已经辗转横穿过了欧亚大陆,抵达了各个国家的港口。
这一批的货物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只有寥寥一部分,在经历了这么长的一段路途和路上的折损之后,这些比往年要多出整整一倍还多的商货终于出现在了众多贵人的眼中。
但是数量的增多并没有让这些货物的价值贬低,来自东方的货物本就一直处在供不应求的阶段,就算是今年多了那么多还是一样。就在码头上,还没来得及卸货就被嗅觉灵敏找来的商人们一抢而空。甚至,因为刚刚掀起的中国热而价格有所增长。
这些大赚了一笔的商人们自然不会说东方的坏话,尤其是林瑜开放贸易让他们不至于在广州府这一个地方以高昂的代价采买货物,或者像往年那样偷偷摸摸地去走私。
“那是一个伟大而开明的君主,我由衷地为他驱逐了鞑靼人获得了战争的胜利,重新恢复了古国的荣光而感到骄傲。”麦伦·杜兰特高高地举起酒杯来,大声道,“干杯!”
灯火通明的大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