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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仲打量着这个大汉的体格,心里点头,却是伸手一把拍在他的后背:“站直一些,好好的汉子,弓着背想什么样子。”
葛来青冷不丁叫他吓了一跳,看看他昂首挺胸格外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些羡慕又有些自备。黄仲一瞧,就指着从他身边走过的和他穿着一样衣裳,只在绣纹上有着简单的不同的人道:“怕什么,瞧瞧他们,哪个不是这样走路的,习惯了就好了。”
那些人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了,唯有最后的小子偷偷转头对着黄仲咧嘴一笑,给黄仲感给瞪了回去。那是原本在他队上的小子,如今分开了,还是这般嬉皮笑脸的。
葛来青低声地应了声,走在黄仲的身后,却是瞧着他的样子悄悄地挺起胸来,不一会子自觉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黄仲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也不出声,领了人去账房,就走了。听见葛来青大声道:“兄弟,回头我请你吃酒啊!”挥了挥手,也没多说什么。
账房里头的人见是黄仲带得人来,一开始还弄不清楚是什么关系,听见这么一声后倒笑了,道:“人家是百户,平日里都在营里不出来的,你上哪找他吃酒去?”
又问有什么事。
经过这么一段,葛来青已经不大紧张了,他掏出怀里的牌子递给和他说话的那个账房,道:“之前的那人给我的,说是能换钱。”
那个账房一听就知道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稀里糊涂的就拉着人来了,就笑道:“你这汉子倒是运气好。”又是遇到了一个愿意给他写个的招人文员,刚才又叫黄仲给送了来,这运气他都要羡慕了。
那葛青就问道:“怎么说的?”他从一早上过来,到现在一直晕晕乎乎的,心里又忐忑,生怕做错了决定,将好些个愿意相信他的乡亲给坑了。
如今不是关账的时候,账房还是有些悠闲的,那个先生就给他解释道:“这东西是给那些一次拉上多人过来的人换银钱的,上面的数字就表示你拉了多少人,一般如果人少的话那边也懒得写这个。”他指着上面黑色的数字给他看,然后道,“这就代表你拉上了九个,一个人一钱银子,一共九钱,你是想现在就关给你呢,还是记在账上呢?”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说黄仲的事情。
葛来青摸了摸后脑勺,也没在意。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无长物的样子,道:“还是关与我吧。”
那账房也不以为意,从柜面里头摸出几个银角子来,扔进秤里头一秤,一厘不差。他将秤给这大汉看了,见他点头没有异议,这才将里头的银角子倒进他的掌心,道:“这样也好,拿去置办一些家伙事,也不必赊账了。”
带着凉意的银子真的到了手里,葛来青这才有了些脚踏实地的感觉,晕晕乎乎的感觉瞬间飘走了,他见那几个账房也不是很忙的样子,就一样一样的问起来。
这工地里头除了中午包一顿,管够之外,早晚是不管的。工人吃饭就要花钱,不过早上的包子铺、饼子铺色色都有,价格也公道。
若是没钱也没关系,将手边发到的工号给人家看,老板就会记下,回头再从他工钱里头扣。也不用担心会多扣,平时上完工,还会有先生教他们识字,起码能算的清楚自己的工钱,看得明白自己的账。
实在是笨的也没关系,总有人能看懂的。再者,若是这些做生意的被这边的巡逻队给发现做假账谎报数字的话,一律逐出去,不允许再进来不说,以后再在北州做生意也有污点,档案上都记得真真的。
当然,总有不信邪的人会做这样一只杀给猴子看的鸡,是以,来得晚一些的葛来青已经不需要担心这样的事情了。
若是聪明一些的,能读得下去书的,日后也能参加工地上举行的考试,能算得清楚账的,以后起码也能做一个小工头。
葛来青是不敢想这个的,他现在就觉的能好好做活,能养活自己就好了。
北州这边如火如荼的建设了起来,另一边郑绍那边也得到了消息,这是他特地派人过去看的,林瑜对此有数,也就默认了。横竖这人很识相的只看建设进度,并不靠近任何敏感之地,比如烧制水泥的地方。
就这样,传回来的消息还是叫郑绍与田师爷的人大吃一惊,若说郑绍还有些自己没有看错人的欣慰的话,田师爷就是惊讶更多了。
“这些教导的内容虽然难以登上大雅之堂,却颇为实用。”田师爷看着随信附上的一本工人学习专用的小册子,里面有着上百个常用字,还有百以内的加减乘除。用的都是阿拉伯数字,一开始看得奇怪,习惯了倒是觉得很方便。
“有不用他们去考什么秀才举人的,实用不就行了。”郑绍拿过这本小册子翻了翻,道:“难得的是这一份鼓励所有人向学的心,听说好些工人的子女也被接了去,这里面已经开办起私塾来了?”
“那里叫小学。”田师爷对那边还是很关注的,毕竟事关郑绍的决定、郑家乃至于东番的未来,他不操心不行,“小学是免费的,书本子都由林知府提供,先生的束脩也是他出钱,那些小学生只管自己备上纸笔就行了。”也因着如此,这些人才会将自己的孩子都送过去。
“不过。”田师爷不大明白林瑜为什么自己给自己挖坑,“林知府给这些工人的银钱也很高,有些人并没有将家里的孩子送去工地上的小学,而是送进了当地的私塾。”如是说,他想给自己的势力培育下一代的话,这不是适得其反了吗?
田师爷相信,这一批的小学生学成之后,他们的父母赚得前越多的话,肯定不会满足于只单单读这些书的。到时候,他免费培养这些孩子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当然,这些孩子不会去朝廷那一边,户籍这一关就过不去。也就是说便宜他们东番了,难道林瑜是在用这样的法子向王爷示好?
郑绍看着这些小学生学得明显比工人们更难一些的内容,道:“虽然本王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但是林怀瑾可从来都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的人。”他也有和田师爷一样的疑问,却并不觉的林瑜是在回报他。
若真是这样的话,何必选择这样缓慢的方式,以他短短的时间就能用前所未见的手段打通天兴洲和北州之间的路途,还铺出那样平整如青石的官道,他相信林瑜完全可以选择别的方式。
反正,他对那样的官道是真的很感兴趣。
“现在还是冬闲的时候,更开了春,那边的工人一定会流失一大半,也不知到时候林知府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田师爷说不来自己什么心态,又有些好奇,又有种微妙地担心。他和王爷眼看着那个荒芜的土地上一座小城拔地而起,也不希望进度慢下来,对这一座城建成之后的样子很是有些期待。
又担忧道:“粮食乃是大事,这要是那边的回流得工人不足,以至于田中的人少了,粮食减产又该如何?”在田师爷看来,这是完全矛盾的地方。就本心而言,他更希望保证粮食的充裕,但是,对那边的这在建设中的城池,他也很难不去期待。
郑绍点了点头,他再欣赏林瑜,也不会在这样要紧的问题上犯糊涂,道:“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想不在此之前,他会给我一个答复。”
他从未觉得林瑜会忽略这个问题,只是在耐心等待着对方即将带给他的答案。一边是正在建设中不能断的北州,另一边则是重要的粮食种植,不知道林瑜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林瑜当然不会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注意,郑绍将这一块土地划给他的时候,就是默认了这一块土地是脱离了东番自治的。
这样的话,城池的建设就是至关重要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些工人再放回去,既然这样,郑王爷那边就需要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答案。
幸好,他一向喜欢有备而来。
这些年庄子上试验集体农庄的时候,他留心记下了各项的数据。一个在姑苏已经验证过的法子,在东番再来一遍也不难。
具体的经验已经有了,路都已经铺好,到时候只要那些东番的地主们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作为东番最大地主的郑氏,想必也会对这样的一份方案感兴趣的。
林瑜不仅写了信,还叫子鼠将这一回跟过来的在农事上已经出师的几个小子给一并带了过去。让他们先帮着郑氏将集体农庄给办起来,横竖现在无论是钓鱼台还是东番那边暂时都没有他们发光发热的地方。
这个小子已经被他授意可以将间作套种之法给交给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