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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位沈少侠远走天涯踪迹全无之后,如果说还有谁能够在茫茫江湖中找到他,便也只有他当年托付家产的表妹,明月夜了。
李玉函当初并不知道明月夜就是沈少侠的表妹,明家的下一任家主。现在终于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他眼前一黑,目光怔愣得没有任何焦点,整个人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再也没有往上爬的可能。
柳无眉虽然嫁入了李家,但是对世家之间的关系并不特别熟悉。眼见李玉函脸上血色褪尽,摇摇晃晃地跪在那里一幅再无希望的样子,她着急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公公。
李观鱼摇了摇头,转过了身,“你跟她解释吧。”
李玉函看着妻子终于有些切切实实慌乱的脸,勉强地勾了勾唇,将明月夜身上牵扯到的姻亲给她讲解了一遍。到最后,李玉函凄然地看着她,嗓音嘶哑地开口道,“眉儿,江湖人不会相信我们了……”
柳无眉脸色惨白,身体猛地晃了晃几乎栽倒在了地上,她也终于想明白李观鱼话里的意思了。沈天君的儿子肯定是要找快活王报仇的,明月夜是唯一可能知道那位沈少侠身在何方的人。他们亲手将明月夜送到快活王手里,江湖上其他人知道之后便绝不会相信他们真的是被蒙蔽了……因为太巧合了,用明月夜与快活王门下交易是他们自己先提出来的,偏偏这么巧他们选的就是快活王最需要的那个人。所有人都只会觉得,这是他们虎丘李家交给快活王的投诚书。他们,是要联合在一起绝了沈天君沈大侠的后嗣!
且不说那些与明家有关,与沈家有关,甚至牵扯到了杏林药王的人会怎么想。单看明月夜身为李观鱼至交的外孙女儿,还救了李观鱼的性命,甚至还在给李家的少夫人解着毒。李家都这样将她交出去了,在江湖人眼中,他们虎丘李家,怕是已经成了快活王门下的走狗了!
柳无眉脸色煞白地盯着洒落一地的纸笺,纸上的墨色刺得她眼睛疼得几乎滴血。她仿佛看到有一张严密紧实的大网从头顶罩下来,将她、她夫君,还有整个李家全部罩进了网中。当初和快活王合作是她牵的线,是她,亲手将自己的夫君和他背后的家族推入了万丈深渊。
愣愣地盯了地上满地信笺半晌,柳无眉猛的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书桌后那个背影,“父亲,这些信笺是哪里来的?”
“今日清晨突然出现在我的书桌上的。”青衣老人仍未回头,只淡淡道,“是哪里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完他便摆了摆手,“好了,地上的信收好,你们出去吧。”
李玉函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地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此刻他已经六神无主,只得按照他父亲指示的,将一地纸笺收拾好放回书桌上之后,便扶着柳无眉低头离开了。
在他跨过书房门槛时,书房中的老人突然出声喊住了他,“函儿。”
李玉函迅速回头,就看到书桌后的人依然背对着他站着。那个高大背影仿佛一瞬间多了几分沧桑,他声音低哑地缓缓开口,“老夫年事已高,罩不了你多久了。往后,你行事自己小心些吧。”
听着这含着默默温情又仿佛带了丝丝缕缕离别之意的话,李玉函心底一慌,条件反射地出声喊道,“父亲!”
书桌后依然背对他的老人摆了摆手,疲惫道,“走吧,都走吧。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真气从书桌后射出打在了门前的人身上。李玉函身体一个踉跄,往前一步跨过了门槛。下一秒,书房那件雕花木门便“啪”地一声地在他眼前合上了。
怔怔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看了好一会儿,李玉函突然转过身抓住柳无眉的手臂,前所未有地惊慌道,“眉儿,父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他是再也不愿意见我了吗?”
柳无眉此时心底也乱如蹈海,但仍然强自镇定地朝李玉函微笑了一下安抚道,“父亲只是一时气急说的气话罢了,等他这阵气头过了。夫君你去向他认错,毕竟是亲父子,父亲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对,对……”李玉函六神无主地喃喃道,“认错,我先去找楚香帅认错。等他原谅我了,父亲一定就会愿意见我了……”话未说完,他已经踉跄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柳无眉咬了咬牙,看向候在门前的侍女,“明姑娘现在在哪儿?”
侍女低着头,“明姑娘还在荷花亭那里。”
柳无眉立刻转身朝着荷花亭的方向奔去。
书房内,待门口的动静散尽,李观鱼缓缓地转过身,从书桌最下层的抽屉中拿出了那枚和信笺一起出现的玄黑令牌。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令牌中央的那个“隐”字上,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荷花亭
柳无眉找到明月夜的时候; 她正悠闲的坐在荷花亭中抚琴。
此时亭中宴席已散,荷花亭中唯有白衣少女一人。清风过处琴音袅袅,垂眸抚琴的倾世美人映衬着背后满池荷塘碧色,唯美得如一副名家国手精心描绘的画卷。
然而柳无眉却丝毫没有欣赏这美景的心情,她一路奔到明月夜身前,低头死死盯着仍在抚琴的少女; 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是你做的!”
仿佛终于察觉到了柳无眉的到来,亭中的琴音一停。明月夜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路奔来发髻有些散乱的女人,唇角一勾微笑道; “柳夫人在说什么?什么是我做的?”
“那些信!”柳无眉一掌拍在了琴案上,整座琴案连带着上门的古琴都微微抖了抖。她愤怒地注视着明月夜努力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那些信是你让人放到父亲书房的。你想逼父亲投到你门下,吞下整个拥翠山庄?色使手中的盟书为什么会到你的手里?难道他一开始就站在你这一边?那个盟约是你让他逼我们定下的?你是快活王的人?”
她的前一段话万分肯定,到后面又却又不那么确定了。概因她自己也想起来,眼前的白衣少女跟快活王之间,应该是有仇的。
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明月夜突然笑了,她轻轻地抚了一下掌,浅笑道; “都说柳夫人聪慧异常;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观一线而知全局,厉害!明月佩服。”
柳无眉仿佛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脸色涨的通红地死死盯着她。只见白衣少女朝自己微微一笑; 话音一转道,“只不过,你实在是应该对李观鱼爷爷的操守多一点信心的。如果向他伸手的那个势力真的是快活王的话,他根本就不会退这一步。他会选择直接将贤伉俪交出来……以谢天下。”
柳无眉呼吸一滞,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白衣少女浅笑的脸。那绝美的脸庞恍然间仿佛跟另一个人重合了……石观音,不,即便是石观音,也没有像如今这样给她莫大的的压力和惊恐。仿佛她已经被牢牢地压在了眼前少女的五指下,无论她再怎么挣扎反抗也是徒劳,她终究逃不出她的掌心。
明月夜是快活王的人已经是她的预想中比较好的一种了。如今这个猜测破碎,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终于意识到,她面前这个人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可怕。色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确实不是跟明月夜站一边的。但是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时,他就已经悄然改变了立场。比起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明月夜早已看穿他们的谋划悄无声息地就改变了己方同盟的立场,并且反手回了她一个更大的陷阱这件事让她觉得更为可怖。因为前者是相对重视的精心谋划,而后者却像是她无所谓地看着他们这些小虫子在面前蹦跶,蹦到她面前让她烦了,便随意地出手一巴掌拍死。
这个时候,柳无眉终于想起来。那个成为了她前半生梦魔的女人,石观音,正是载在了眼前这个人手里。
她近乎窒息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美人随手挑起一根琴弦,浅色的阳光从亭外洒落进来,白皙优美的手指按在细细的琴弦上就好像按在了她心里。
“我记得在大漠的时候我就跟柳夫人说过,不要玩什么小动作。如果你真有二心,不需要你主动交上把柄,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那个时候,柳夫人好像不太相信……”白衣美人轻轻抬起头,唇边勾起一抹美若朝霞的浅笑,“不知道柳夫人你现在相信了吗?”
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柳无眉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了干净。荷花亭外浅金色的阳光温暖洒落,她站在亭子里面,却好像置身万丈深渊之中,周身的寒意冷得她血液都几乎冻结。
明月夜也并没有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