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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古朴宅院的另外一个院落中。
“两位之后打算怎么办?”
枝叶轻摇,树影洒落。院落中一棵巨大的梧桐古树下,一袭白衣的俊逸青年与另外两个衣着简单但周身气势不减的老人围坐在青石桌旁。
五指握着玲珑酒壶倒了三杯酒,楚留香将其中两杯分别放到对面的人面前,抬眸认真询问道。
端起桌上的白瓷酒杯一口饮尽,坐在靠坐位置上的人长叹道,“经此一事,我们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恩怨痴枉皆如浮云蔽眼,看开了,也就放下了。”他的身材清瘦,单看面色只觉得他这段时间应该是过得很好,但不知道为何他的眼底却有着了一抹抹不去的沧桑。
这个人正是两个月前在江湖上失踪了的楚留香的至交好友,左轻侯。而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周身萦绕着锋锐剑意的老人,则是左轻侯此生最大的仇人薛衣人。
这样一对生死大敌,如今却一起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喝酒。人生的境遇,有时候也不得不说是非常玄妙了。
楚留香听到左轻侯的话之后略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另外一位当事人。那位面前清癯的老人微微颔首,“我与左兄同感。”在共同经历了那样戏剧绝望得仿佛要动摇人的认知的事情之后,他们终于从那个魔窟一般的山庄走里出来见到第一缕外界的阳光的时候,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什么仇恨是放不下的了。
只不过虽然安全出来了,但是想到之前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左轻侯不由得再次悲从中来,“只可惜我的明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薛衣人立刻愧然开口道,“此事的确是我薛家对不住你,回到松江府之后,我即刻将那逆子赶出来接受左兄的处置。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沉默了许久,左轻侯颓然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那也是你唯一的儿子。”
在自己已经失去了女儿之后,他再不忍心自己这个在地狱中因共过患难而结为的朋友也跟着一并失去自己的儿子。
看着情绪低沉的二人,楚留香修长的手指转了转桌上的酒杯,若有所思了片刻,“左二哥你暂时也不必如此绝望。”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低着头颓丧的左轻侯当即愣住,猛的抬起头看向了他,“难道你有明珠的消息?”
“前些时日,有人告诉我有诗书画三绝之称的萧问水萧先生游历到松江府时偶然救下了一个人。”看着面前的老人蓦地浮起几缕希冀的眼睛,楚留香斟酌着慎重道,“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而且行为举止很有大家闺秀的教养。只不过她可能之前遭受过别人追杀,萧先生救下她时她的头部受了伤。再醒过来时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听她的描述,我觉得那个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左姑娘……”说到这里,看着对面眼睛骤然亮起面上已经流露出激动之色的人,楚留香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道,“只不过事情总有万一,左二哥你……”
左轻侯原本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即刻就要追问,听到他后面这句话,他微微楞了一下。看了看楚留香有些关切的神色,又回头看看发现薛衣人也正凝神看着自己,左轻侯脸上激动之色慢慢收了起来。缓缓在座位上坐下,这位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一声长叹,“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即便这一次那位姑娘不是明珠,但好歹也是有了希望,至少我也还可以期盼一下说不定我的明珠也没有死。只不过像那位姑娘一样暂时忘了自己是谁,等她想起来总会自己找回来的……这样就够了,够了……”
楚留香安静地看着这位面上已经有了风霜之色的老朋友,虽然知道他后面的话是在自欺欺人,但有了希望总比彻底绝望要好。所以最后,他只是浅浅笑了笑,轻声开口道,“萧先生如今带着那位姑娘居住在太原绛守居园池内,也有珠光宝气阁的阎大老板时时照拂,左二哥可自行前去,楚留香就在此祝二哥好运了。”
左轻侯连连点头,急忙在心里把这个地点记下。随后他终于品出了楚留香话中的其他意思,疑惑道,“香帅还有其他要事?”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高远蔚蓝的天空,白衣男人将手中折扇收起,长长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该去找一个人了。”
☆、割鹿刀
小桥流水; 绿柳红墙。
这是一座非常精致而美丽的宅院,黛色的屋脊坐落在丛丛绿荫中,绚烂的花朵一丛一丛在路边小径在窗前屋角盛开得恰到好处,如画一般美丽的色彩与宅院中的假山溪流相映成趣。
这间宅院的面积并不算大,但是每一处的景致和细节都彰显出了主人的用心。而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画栋雕梁; 都是难得的珍品,价比千金的奇花异草如野花般盛开在路边。比之金银玉石堆砌起来的楼阁宫宇,这座宅院的真正价值甚至要凌驾之上,而且多了一些金银所没有的低调和底蕴。
清风拂过; 吹皱一池碧波,亭亭玉立的荷花在碧水中央轻轻晃动几下,悄无声息地张开了一片花瓣。一座精巧的凉亭坐落在荷花池中,亭角垂下的六角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空灵的轻响。
“你在这里呆得倒是挺闲适的。”
一个身影在凉亭中自己同自己对弈的白衣美人面前坐下,并且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话。
白衣美人拈着黑子的手指微微一停,抬眸看了一眼。石桌对面,锦衣少年打扮的小公子正一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行为举止间似乎也很放松很悠闲。只有她幽深如渊的眼中,那抹浓稠如墨汁一般混杂了妒忌怨毒和忌惮惧怕的复杂眸光暴露了她此时真正的情绪。
明月夜的目光安静地在她脸上落了一会儿; 在与她目光对上的一瞬间; 小公子漆黑的瞳孔条件反射地微微一缩。没有坚持几秒,她就不由自主地率先移开了视线。
对面的白衣美人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她。听着棋子悠闲敲落在棋上的声响,小公子的手指在掌心掐了掐; 将面上僵硬的笑容扯开。她轻轻深呼吸一口气,唇边扯起一抹假笑,终于说起了让她来到这里的真正原由,“你知道吗,萧十一郎被抓了。”
拈着一枚黑子点在棋盘上的白皙手指微微一顿,执棋的美人神色淡漠地抬头看来。
小公子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无垢山庄’的连城璧请出了耗尽徐夫人毕生心血锻造出来的绝世名刀‘割鹿刀’设下陷阱引诱萧十一郎上钩,那个猖狂至极的萧十一郎果然动心出手盗刀。其后被守在当场的各大门派的高手联手重伤擒获,现在,他应该是已经是在被押往少林寺的途中了。”
一边告知着这个江湖上目前为止最为轰动的消息,小公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人的表情,不愿意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异动。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听到她说的这个震动了整个武林的消息之后,白衣美人仅仅只是略微挑了一下眉,就继续垂首思考棋盘上的棋路去了,并不太感兴趣似的淡淡道,“以天公子的能量,在武林正道手里偷运出一个已经重伤被擒的萧十一郎,想必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的确没有难度。”慎重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依然没看出什么东西的小公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她撇了一眼亭外亭亭盛放的荷花池,口中看似不经意道,“萧十一郎当初还想救你,现在还因为你背了这么大一个骂名,怎么听到他重伤被擒获的消息,明姑娘就没什么反应吗?”
她对面的白衣少女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凝眸思索了一会儿在棋盘上又落下一枚白子之后,才微微抬起头,淡色的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倒是很想亲自现身为萧公子说句话,但是你们肯放我出去吗?”
小公子脸上露出一抹笑,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似纯真无辜地看着她,“这园子中的一池一景皆是我们公子耗费心思特地请了能工巧匠为明姑娘打造,且所有花草木石皆有来历,园子中的一块石头价值都堪比同等重量的黄金。怎么。这座堪比天堂的园子,明姑娘难道住得不太舒心?”
她唇边的笑容温柔甜美,在说这些话时带着一种由衷又夸张地赞美,然而她漆黑的眼眸中,那种清晰可辨的恶意几乎要从瞳孔里溢出来。这座园子还是她亲自督造的,她当然清楚她的师傅逍遥侯在其中用了多么大的心思,而正是这种清楚,让她心底沸腾的妒忌像一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