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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墙外身影突然出现的时候,寒露瞬间握紧了手中长剑,身影一闪挡在明月夜面前。立夏笑容立收,垂手一抖,手指间几缕寒芒若隐若现。谷雨目光一冷,一把短刀自袖中滑入掌心。三人刚刚面露警戒之态,就看清了来人的样子,顿时略松一口气,齐齐敛衽行礼道,“王公子。”
☆、真相?
从绯衣公子自墙外露面到在桌案旁坐下,只过去短短几秒的时间。
明月夜轻叹一口气,“你怎么来了?”最重要的是来之前都不跟她打声招呼。
绯衣少年坐姿潇洒地歪在软塌上,将小狐狸放在膝上,一手支颐,抬眸轻笑,“我来看看你啊。”
明月夜并未抬头,只淡淡道,“我来山西的行踪好像并没有被透露出去。”
绯衣少年慢慢抚摸着膝上小狐狸的毛,闻言淡色的唇角轻轻勾了勾,“嗯,所以我是来看阿雪的。”
明月夜终于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绯衣少年终是举手投降道,“好吧,其实我是来观察一个人的。”
白衣少女挑了挑眉,“谁?”
“霍天青。”
明月夜顿时了然,然后无甚兴致地拨了拨琴弦,“你也注意到他了啊,背景到是合格了,心性手腕也相当不错。”
绯衣少年点点头,“所以不合格?”也不知道他这个所以是哪里来的。
明月夜懒洋洋地点头,“对。”
“为什么?”
“我不喜欢养蛇。”
曾经被明月夜科普过蛇与农夫的故事的绯衣少年瞬间了然,然后恍然地点了点头,“看来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
明月夜有些讶然地挑眉,“怎么,你居然没去看热闹。”按照这人的性子,她还以为他肯定去插一脚的。
“我没空。”
明月夜眨了眨眼睛,“没空?你在忙什么?”
绯衣少年看着她理直气壮道,“睡觉。”
“……这个理由好。”
绯衣公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地随手捡了几块桌上的点心。又拿起酒壶打开盖子看了看,沁人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他唇锋微挑,“清风醉?怎么不是胭脂泪?”
胭脂泪是明月夜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万梅山庄闲时自己酿造出来的酒。酒色浅绯,带着淡淡的花香。入口之时,不同于清风醉的清淡醇澈、尾净余长,胭脂泪醇馥幽郁,尾调缠绵柔腻,甘甜退去之后只余淡淡苦香。因为它的酒色酒香,以及入口的全过程,犹如美人垂泪,故而被命名为胭脂泪。而且这种酒看似酒味不浓,其实极易醉人,从这方面看,这个名字也是恰到好处。
明月夜抬眸白了他一眼,“这酒原先是拿给陆小凤的,只不过他被麻烦绊住了,才便宜了你。你喝不喝?不喝还给我。”
“喝,当然喝。”绯衣公子喝着酒,又想起了什么般,神色一整,“对了,我来之前,听到了一个传闻。”
明月夜低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不太感兴趣道,“什么传闻?”
“江湖四大美人的排位更新了,以往的四大美人全部下榜。除了金针沈家大小姐外,其余三人全部名不见经传。”绯衣公子握紧了酒杯,墨黑色的瞳孔盯紧她,“这三人中,有你一席。”
明月夜拨弄琴弦的手指一停,“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
绯衣公子眸色暗沉,“隐元会。”
明月夜沉默了片刻,“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
“也不是我。”绯衣公子往软塌上一靠,一手依然搭在膝上的小狐狸身上,“在没有和你商议之前,他们几个人应该也不会擅自将消息放出去。”
“所以有可能的人只有一个。”明月夜羽睫微垂。
“你说他?”绯衣公子微微蹙眉,显然明白明月夜的这个“他”指的是谁,若有所思道,“他倒是有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但他目的是什么?”
明月夜神色淡淡,“说不定和我们一样呢。”
绯衣公子略微有些睁大了眼睛,随即眼珠一转,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大笑出声,整个人倒在了软塌上。“有趣!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明月夜双手抚上琴弦,“丐帮帮主任慈的身体怎么样?”
“硬朗得很,还有心情跟人斗酒呢。”绯衣公子笑声未歇,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膝上小动物的绒毛,白色的小狐狸乖巧地缩在他怀里没有动。随侍一旁的谷雨接过他手中的空酒杯放回桌上,十指纤纤捧起青玉酒壶给他斟酒。
明月夜眸光微动,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按,“收到江湖四大美人的消息之后,那个女人该坐不住了。”
“可如今也不是二十年前江湖正道高手近乎死伤殆尽的局面,她还想如何?”
明月夜摇了摇头,“你不会猜到她这种趋近疯狂的女人会是怎么想的……”说着她轻声呢喃,“二十年了,她近几年再没出过手,武功又到了什么地步了。”
绯衣公子沉默地看着她,“你要小心。”
明月夜抬眸朝他一笑,“放心,我又不打算真的在她面前出现。”
“而且……即便真的出现了……”
“而且什么?”她最后一句话有些轻,绯衣公子抬眸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明月夜沉默半响,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
“总而言之,丐帮大概要乱了。”
绯衣公子修长的手指轻抵着下颚,若有所思,“你觉得他们会对丐帮动手?”
“不是觉得,是一定。”明月夜眼睫微垂,“而且很有可能是那个女人亲自动手。”
“所以,再过不久,丐帮就该举办任慈的葬礼顺便选出新任帮主了?”绯衣公子饶有兴致地一手支颚,另一只手接过谷雨美人递过来的酒,“看来丐帮也要热闹了,你去不去?”
“我还不想找死。”
绯衣少年挑眉,“不想找死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万梅山庄吗?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去哪儿不是找死?”
明月夜手指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道“到时候看情况吧,你呢?真想去的话,凑热闹可以,别插手太深了。”
“了解。”说道这里,他微微一顿,略有些深意地道,“任慈的死,该不会也是你们的计划之一吧?”
明月夜微微摇头,“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任慈不要死。”
“哦?”
“可惜。”明月夜抚琴的动作停下,有些神色有些黯然,“如果他们是准备下毒,我还能够请杏林药王出手。”
“但是她又不是傻子。”
“是啊,她不是傻子。”明月夜突然看向绯衣公子的方向,唇角轻轻一弯,“你也说过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江湖了。”
绯衣公子挑了挑眉,“所以?”
“即便她武功高强世上少有人敌,要杀一派掌门,在现如今这种局面下也不大可能明着来。而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就那几个,你说,最终会是谁动的手?”
前院待客厅。
缭缭茶香如轻烟般腾起,在空气中弥漫。茶,是上好的庐山云雾茶,装在青花缠枝莲纹茶盏中,茶汤清澈明亮如碧玉。待客厅宽敞而明亮,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时下备受追捧的唐寅所绘《墨梅图》和董其昌的书法真迹。
然而此时,这些书画珍品却无人欣赏,有“六绝”美称的庐山云雾茶也只被人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待客厅中满满当当地坐了十个人,气氛却寂静如坟墓。
“真的是他做的?”开口的是一个秃顶的老头子,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粗布衣裳,外观土气,貌不惊人。没有人能够想到,他会是已经成名四十年名震关中的大侠,山西雁。
大厅中的其他几人,有带着小帽抽着旱烟的老人,穿着粗布衣裳的小贩,满身酸气的穷秀才,蓬头垢面的乞丐,买药的郎中,卖花粉的货郎,菜贩,几乎集齐了市井中的所有角色。这些人跟这个布置典雅处处透露着世家贵气的客厅并不相称,此时却在这里汇聚一堂,并且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和山西雁一左一右居于主位的青衣男人。
被所有人目光集中的陆小凤苦笑一声,“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会随意拿出来骗人。”
“这其中……”
“这其中有误会的可能性很小。”陆小凤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对阎老板动刀子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事,是我亲眼所见。而且他若心中没鬼,也不会见我跟花满楼追过来之后就直接逃走了。”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半响,山西雁开口道,“不知阎老板现下如何?”
“人还没醒,但是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
抽着旱烟的老人将烟杆从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