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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额头冒了一排黑线,相公,原来你也是半吊子啊,那还这么胸有成竹似得。
宝儿知道月饼是烤出来的,她家相公倒好,放进锅里蒸了。没办法,条件不允许,在这里也只能蒸了。
当两人兴致勃勃的等月饼的时候,大家已经都来串门了,宝儿连忙将买的果品之类的摆到了院子里的小桌,让大家品尝。
还有跟着大人过来玩的孩子,宝儿给没人的小兜子里都装满了糖果。月饼蒸的差不多了,乐墨却没打开,直接到院子里陪大家说话了。宝儿古怪的瞥那男人一眼,他家相公也是没自信了吧,不敢拿出来。
中秋晚上,大家都挨家挨户的串门,宝儿乐墨也随着人流各处串着,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样的机会也是很难得了。
孩子们在空地上踢着火球,宝儿好奇的跑过去瞅了瞅,一个孩子大方的从兜里掏了一个给宝儿。
宝儿这才知道是梧桐树的果实,闻着还带着一股油味,“是晒干的梧桐果泡进油脂,晾干了就是现在这样。”乐墨拉着那小人,给她细细说着。
宝儿有些兴奋,“相公,你把它点着吧!”
乐墨拉住一个小孩,把那球扔向烧的正旺的球,立马就燃烧了起来。宝儿和那群孩子打成了一窝,“相公,你来啊!”。某女得挑衅着,乐墨轻扬着嘴角,再一刻,宝儿面前的球就跑到了人家脚下。
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两个大人相互撕扯着,一般孩子在边上哈哈大笑。
第二天两人就准备要回镇里了,早上时,宝儿去了荷花家,和荷花婶婶道别。
“这才回来一天,就又要走了吗?”,婶婶放下手边的篓筐,眼角的细纹轻叠。
“嗯,下午就得走了,店里面还得回去照看着。”宝儿拉着荷花坐在一边,轻轻应道。
“做成衣生意,要多和布庄熟络熟络”,顿一顿端过一边晒茶叶的笾,细细挑拣着,“最好能找个熟人,帮你盯着布料,料子有好有坏,不太在行的也看不出来,但是穿久了,就是不一样了。”
宝儿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婶婶,婶婶忙低下了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嗯,知道了。”,宝儿敛了敛神色,应道。
一些零碎的片段开始在脑海中碰撞,宝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婶婶。
“婶婶,你为什么不愿意荷花去镇里?”,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荷花娘拨拣茶梗的手突然顿住,面色微紧,荷花一直不敢问的事情,被宝儿问了,也是很急切的看着。
荷花娘有些紧张的撩了撩头发,勉强一笑道,“荷花性子太孤,自己去镇里我不放心,待我边上我看的着,也就不挂记了。”
宝儿现在几乎得到了答案,提了口气道,“婶婶知道木叶庄吗?”
“啪嗒”,箩筐翻了,撒了一地的茶叶,荷花娘慌忙的蹲到地上拾捡着,慌乱的将地上的泥块都捧到了箩筐里。
荷花有点吓到了,忙跪到边上,帮着捡茶叶。宝儿静静的坐在那,将所有的事情都串到了一起。
十五年前,鼎盛一时的木叶庄,因为一个骗子,所有的基业毁于一旦。那骗子本是木叶庄的一个伙计,后来还成为了木叶庄的上门女婿。那所谓的女婿得到大权之后,将所有钱款席卷一空,为拖延时间,利于跑路,还在染坊的配料中掺了药水,当布料染出来时,上面色块斑驳,那一批布料全部作废。
当木叶庄在应付着各种退单时,骗子卷走了全部的钱款,再无踪影。老当家一气之下卧床不起,而那位小姐无颜再面对父母,离家出走了,再无音讯。
捡完之后,荷花将箩筐拿到了一边,荷花娘有些慌乱的往屋里走。“木莲”,宝儿起身叫住那个背影,荷花愣愣的站在一边,看看宝儿又看看她娘。
那个身影突然间瘫坐在地,掩面悲戚,荷花忙跑过去,眼圈红红的想把她娘扶起来,有些怨怼的看着宝儿。
宝儿蹲下了身,掏出帕子给她擦着脸,“婶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早该放下了。”
“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爹娘的话,我不该啊、、、、、”,十几年来压抑在心中的哀伤和后悔冲破了那最后的防线,倾泻而出。
荷花呜呜的在一边低泣着,宝儿抬头翻了翻眼皮,“你是离开了,可是还有一个老人十五年来日思夜想,看着一个小铺,等着你回去。”
“呜呜,啊啊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犯下的错、、、、”
“你爹已经不在了,你娘现在中风了,瘫在床上。她很需要人照顾、、、、”,宝儿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称述,心里酸酸的,但硬是没让眼泪落下来。当面对这些事时,她无比的冷静沉稳。
“宝儿,、、、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似是发疯一般,爬起来就往外跑。篱笆外围着的人窃窃的小声交谈着。
宝儿和荷花连忙追了出去,“大牛,帮我抓住婶婶。”见大牛和秀秀正往这边走,宝儿急忙喊道。
大牛见荷花娘发了疯般的跑着,赶忙拉住了她,这一拉,她仿佛再没了劲气,瘫倒在地,哭的撕心裂肺。
荷花跑过去,拉着她娘,却是拉不动,坐在一边伴着哭。秀秀看向宝儿的目光满是疑问,宝儿也没空解释了,让大牛去喊张大叔。
大牛把车赶来了,说是张大叔不在,只留着马车在屋旁。宝儿想到乐墨上午就出去了,张大叔应该跟着去了。无力再操心别事,让大牛帮着,把婶婶扶上了车。
荷花娘哭了一路,荷花在边上含着泪。
宝儿时不时看看窗外,眨眨眼睛。亲情对于她来说,太重太痛,她不敢再去回味,选择了新的生活,就要履行当初的承诺,看看天空,看看草木,我一直都不孤单,不是吗?
马车还没停稳,荷花娘跌跌撞撞的就爬了下去,推开那熟悉的门,闯进里屋,荷花想跟进去,却被宝儿拉住了。荷花也差不多明白了,呜呜的趴在宝儿肩上。
当看到那熟悉的脸时,木莲扑通跪倒了地上,挪着,爬到了床边。婆婆浑浊的眼睛溢满了泪水,顺着道道褶纹,流到了枕边。
“娘,娘,女儿不孝,、、女儿不孝、、、、”,扑到床边,伸手抚上那早已粗糙的的脸。
婆婆挣扎着伸出了手,断断续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外面宝儿站着累了,搂着荷花靠到了门边,大牛在马车边上,牵着马。里面的哭声比先前更悲戚了,宝儿有些释然的弯了弯嘴角。
当木莲出来喊荷花时,脸上已没了最初的着急哀伤,宝儿把那丫头推了过去,和大牛回了凤衣阁。
让大牛带着布料和订单回了村,如果乐墨要找,就说她已经回来了。
想着她家那个臭男人就来气,那个腹黑的死男人,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心里的好奇总是压不住的,可是,她又不希望自己影响到他。烦闷的跺跺脚,上了楼。
在宝儿去荷花家的时候,乐墨就带着张大叔去了西山。一路两人都静默着,唯有林里的鸟儿和虫鸣。
“你经常过来吗?”,威宁的面色,掺着一些淡漠。
走在前面引路的人停了下来,垂首立到了一边,“回主子,每年会来两次。”
捻起垂落在袖摆上的枯叶,静立而望,隐隐看到那处竹屋,“你们和司闾有联系吗?”
“回主子,自主子上次出事,才有了联系。”
微微颔首,凤目中透着淡然,“你告诉他,我就不过去了。”转身往回走。
“主子,先生他、、、”,
前行的脚步,顿了顿,“我有自己的决断,让他不要挂心。”,衣玦翩然,簌簌的枯叶作响。
无论当年如何,接下来的都难以避免,他没有机会再选择逃避了。冷风肃然,落叶纷飞。
回到村里时,才知道那个小女人已经回了镇里。回到小屋,那两个丑东西巴巴的在院子门口望着,见乐墨回来原本是欣喜的,但又有些怯惧的跑回院子,窝在一边。
乐墨心里竟然平衡了不少,原以为就把他落下了,没想到这两个东西还在呢。他家小女人至少没把他排在最后,乐墨这纯属安慰自己吧、、、
没有什么收拾的,准备起身时,想到昨晚蒸的月饼,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就算品相再差,也得让他家小人尝尝啊,说不定还会满意呢!想着就装进油纸袋中,提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