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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进军徐平还耍了一个花招,让骑兵忠锐军先行。大量马匹沿着大路走过罗白县,很多人都会以为徐平要用骑兵偷袭迁隆峒,如果真地有人到那里通报消息,他们多半会针对这五百骑兵进行准备。
而实际上,下半段都是崎岖的山路,骑兵速度还比不上步兵,忠锐军不过是徐平这次行军的先锋,出山的时候就会被后续部队追上合兵一处。
之所以让忠锐军先行,就是怕他们在路上拖累其他军的速度,而如果让他们断后,又要拉开距离,不符合行军的基本原则。
这些手段已经是徐平尽其所能了,他也希望能够起到相应的效果。不过战事胜负终究不会寄托在这些小把戏上,马步结合的两千大军远超山那边所有土官合起来的力量,以泰山压之势直击迁隆峒,才是徐平真正的倚仗。
太阳落下山去,天还没有黑,晚霞已消失了。酷热消退,凉风起来,罗白县到了最热闹的时候。而新建的军营里却已经灭了灯,兵士们吃过了晚饭,早早安歇,明天三更一过他们就要起身,踏上前往迁隆峒的路。
徐平不知道的是,实际上他过于小心了,自进入大宋,各土官已经过了数十年的安稳日子,哪里会小心翼翼地到处派眼线。罗白县里这里自然有其他州县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是探子。
不过他的小心歪打正着,虽然没有探子,却没想到上思州和思明州的两位知州都在这里,把前面骑兵的行动看在眼里,心急火燎地赶回去准备。只是不知道当他们准备妥当,最后却发现涌出山来的是两千马步结合的大军,那个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起了风,感冒了,有难受,今天就这么多了。)05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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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轻兵过山岗
黄知县站在望楼上,看着不远处军营里挑起的灯笼两眼发呆,过了好一会才回头问身边的韦知州:“我们——还去不去打军营?”
“你脑子坏了?原来说的是这里驻军一指挥,我们去骚扰一下,那还得跑得快才能留下命来。现在那里整整三个指挥,加上徐平的随身卫队,都快两千人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韦知州忍不住破口大骂,黄知县平时看起来也人模狗样的,怎么一遇上大事就这么不堪?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一阵凉风吹来,黄知县打了个寒战。十一月,说起来已经进入冬天了,虽然今年一直没冷下来,到了晚上还是凉气袭人。
黄知县缩了缩身子,又问韦知州:“那黄从贵呢,我们还杀不杀?”
“杀,当然得杀!到了这个时候,再让他跑出去不是要我们的命吗?”韦知州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在几天前他还劲头十足地跑来跑去到处找人,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这种结果,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
外面徐平近两千大军,原来的计划肯定行不通了。但问题是即使不做,自己已经沾在身上的污是怎么也洗不清了。等到徐平把迁隆峒占住,韦知州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
黄知县更害怕,路一修通,大军到这里一日来去,罗白县他已经说了不算了,现在只要稍微有势力的人他见了都害怕。
见韦知州说得坚决,黄知县道:“那下去安排人手,今天就结果了黄从贵的性命,免得夜长梦多。”
“慢着!”韦知州把黄知县叫住,“再等一等。看看明天大军怎么行动,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再者,现在动手一闹出动静来,可是自己找死!”
黄知县不知道韦知州说的机会是什么,不过他已经没了主意,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刚过三更,军营里就号角长鸣,把整个罗白县从睡梦中惊醒。
半个时辰之后,张荣带着先头部队就已经出发,在黑暗中径直奔向南边的莽莽群山。而↖↖↖小↖说,。@。♀o其他的部队整理行装,收拾用具,打扫军营。
山间小路只能一人通过,连并排两人都不可能,一个人在路上占三尺长度,再加上驮运补给的马匹,平均下来就到了五尺。两千人的部队听起来不多,在前方的山路却要绵延成近十里的一条长线。这样细长队形的队伍,连主帅的命令都无法有效传达,非常考验基层军官应府突发事件的能力。
张荣带队先行,次之是新招的安远军,徐平带着高大全押在最后面。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军队,徐平终究还是不放心,把他们放在了中间。
等到徐平动身,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亮消失,太阳还没升起,就连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变得稀疏了。
由谭虎帮着穿好盔甲,徐平吸一口气,提着腰刀出了房门。
外面人喊马嘶,正在忙碌,一盏盏煤油灯了起来,持在马脖子上,所有一切看起来都朦胧不清。
迎着清晨的凉风,踏着草地上露水,徐平带人踏上了征程。
当太阳升起,霞光洒满大地,徐平的队伍终于到了山口。前面安远的队伍已经拉成了一条长线,在青山之间如蛇一样蜿蜒前行。
高大全一抖马缰,策马顺着行军队列向后奔去,口中大喊:“原地停住,卸甲,换轻装!”
这是早就定好了的,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过山的时候全部都换成轻装前进,不然那一身盔甲就能把人累死。脱下的盔甲由跟随的马匹驮运,等到出山的时候再武装起来,这也是徐平定下的昼夜行军的措施。
至于在路上被蛮人袭击倒不用考虑了,一是时间紧凑蛮人也集中不起来,再一个他们来的同样是轻装,没什么人能够盔戴甲在山林里飞奔。
徐平下了甲,由谭虎绑在了马上,迎着朝阳吸了口气,对谭虎道:“但愿这几天都是好天气!”
“只要不起风,就没有雨下来。通判安心,这个季节邕州的雨水很少。”
听了谭虎的话,徐平头。雨水是来自海上的季风,季风住了,雨也该停了。要不然不管交趾还是广源州,都选在这个时候开战呢,就眼前的这条山路,如果雨季行军赶上一场山洪,不用打仗就全完了。
高大全巡视过队伍,才赶了回来,向徐平高声禀报。
徐平头:“高大全,你要保证队伍任何时候不要断了联系。出发!”
身边兵士手中的帅旗轻轻前指,徐平随身的一百多卫兵当先动身,高大全带着的亲兵紧随其后,路上了去迁隆峒的小路。
大山深处,半山腰一座茅屋前,大贵牵着岑大郎的手,看着山谷里如一条长蛇般缓缓前行的队伍,抬头问道:“阿爹,那些是什么人?”
“是朝廷的兵马,我们蛮人,主家的田子甲可没有这个样子。”
“哦,什么是朝廷的兵马?他们到山里来干什么?”
岑大郎摸摸大贵的头,低声道:“朝廷的兵马就是京城里皇帝的兵马,他们不到山里来,那个‘括丁法’那个主家会理睬?”
岑大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难道自己真有活着走出大的那一天?他以前在韦家因为一手医术备住重视,见识也非一般山民可比,知道凭着一纸榜文政令是到不了大山里面的,对于到处传得沸沸扬扬的“括丁法”,他反而并没往心里去。没有刀架在主家的脖子上,他们怎么可能给奴仆发钱呢?更不要说打了奴仆主家还要受罚,天地间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
想起自己被活活打死的妻子,岑大郎的眼睛有些湿润。妻子被主家打死了,他还要逃亡,如果早有这“括丁法”,官府真地会抓主家去偿命?
岑大郎想不明白,只是心里充满了一种渴望。
他当然并不知道即使括丁之后,主仆还是有别的,即使在内地,报到官府里主人也是在活与不活之间,全看地方官的心思。主杀仆比平常人的犯罪要减一等,不是必死,地方官可以杀,也可以按“折杖法”判流刑。这既取决于地方官的性情,也看主人家的财势,势力到了一事没有也可能。毕竟不管什么时代,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夜幕悄悄降临,黑暗中周围的群山就像一头头猛兽,随时要择人而噬。
徐平在路边的大石上坐下,喘了口气。谭虎三热水来,让徐平喝了。
收了水壶,谭虎道:“官人,明天你还是骑马吧,在这样的路上走上整整一天,我们都觉得辛苦,更何况是你呢!”
“没必要,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两天而己,忍一忍就过去了。对了,你招呼大家感紧吃饭,一个时辰后我们接着走。”
谭虎答应,去吩咐正在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