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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伐是最原始,也是最暴力的威慑方法。它同时还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双刃剑,在成功夺去别人性命时,还时刻威胁着持有者的生命。
“那么,你是不答应我的提议了?陈晨可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只是,柳伯爵还是有些不甘心,他竭力的想要促成史东和本家的婚事。
“很抱歉……”
在一声轻微的推门声中,史东说出了让走进屋子内的少女,停下脚步的话语。
“……我暂时,还无法答应这件事情。”
“砰。”
瓷器掉落地面的声响,如重锤般敲打着史东的心脏。史东回过头,安详地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陈晨,微笑道:“这就是你想给我的惊喜吗?”
“我恨你!”
不知道是爱还是恨的滋味,如剃须刀般在陈晨的灵魂上,留下了刻骨的烙印。直视着她的史东,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哭泣着离开了书房而不去追赶。
在凌乱的脚步声和哽咽的哭声伴随中,陈晨慢慢的消失在了史东的感知范围中。书房内的空气,随着她的离开,渐渐凝聚成了一团可怖的云烟。
“你不去追吗?”
“我会在近日离开铁城,去幽林考察。”
强忍着追出门的冲动,史东单手捂住包扎着厚厚纱布的腹部。鲜血从尚未收拢的伤口中渗出,瞬间便染红了身上的外套。
“我知道了。请带上这个,这是洛克达尔陛下赐予你的东西。”
柳伯爵将手中的那片树叶,放在了书桌上。他多年的涵养镇压了近邻爆发的怒气,即使理智的那部分认为史东的抉择并没有什么错。但人,终究是感性的生物。
“我会安慰陈晨的,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两清了。”
“是的。”
史东面无表情的拿起那片树叶。尽管微弱,不过他依然在碧绿的柔嫩叶面中,察觉到了纯正的自然之力。
“老爷,您今天是要在书房用餐吗?”
推着餐车的管家,准时的来到了书房。他的脸色铁青,看向史东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责怪。
“放在那里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遵命。”
看上去没有胃口的中年人,朝史东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这间书房了。
“那我先告辞了,柳伯爵。”
没有等待任何的答复,单手捂住伤口的史东便走出了书房。难以压抑的激烈情绪,让腹部的伤口越来越疼。只是史东的脸上,却依然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砰!”
房门关闭的声音,启动了某个控制开关的按钮。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在被史东抛到身后的书房内传出。
冷汗,就这样流下了他的额头。
他僵硬着脖子看了眼手里的树叶,这枚树叶的边角,尚黏合着新鲜的鲜香粘液。
这股味道,在那个伪装成管家的人形身上,也同样存在!
302 后事
深黑的眸子如黑曜石般冰冷,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的史东,带着一种危险的味道,回到了临时居住的别馆。
午间的阳光照耀着安静的别馆,恐怖的寂静使经过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加快脚下的步伐。
“大人,您这是?”
“收拾东西,我们准备离开这了。”
别馆中唯一活着的生物,除了洛塞,大概也只有被关在特制箱子中的那只拟形蛛了。史东单手解开了外套,浑身冰凉的躺在藤椅上。
今天的阳光,对于他来说,似乎特别的寒冷……
索伦和丁卯坐在花园中,他们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两个人耷拉着眼角,失去光泽的长发杂乱的披在各自的脑后。
精神上受到的创伤,让他们一闭上眼睛,便会被噩梦所围绕。无论多么坚韧的意志与神经,也在这种持续的打击下几近崩溃。
“我,真是受够了。”
索伦微闭着眼睛,太阳的光芒让他昏昏欲睡。可一想起盘踞在脑海中的梦魇,模糊的神智立刻变的无比清晰。
“真羡慕那些不需要睡觉的怪物……”
丁卯懒散的靠在立柱上,脸上显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倦意。
虽然她身为神将,所受到的精神创伤远比索伦轻的多。可与经过翡翠梦境试炼的自然使徒相比,丁卯的意志力就如薄纸般脆弱。
“没想到那个家伙的戾气那么浓厚,连自然之力也无法彻底压制。”在遭受到梅尔莉心灵冲击后的第二天,索伦便解读出了构成如此犀利攻击的源头。
与一般梦魇使用的心灵冲击不同,梅尔莉对现世的思念和某种神力的干涉,使她触摸到了世界的本质。
也就是说,光凭借着那种能模拟出与现世相同世界的异能,梅尔莉便脱离了凡物的范畴,达到了“毁灭”的境界。
能战胜“毁灭”的,只有“荣光”。索伦不知道史东是靠什么逼得梅尔莉动用了自我献祭这样的禁技,不过从那散发着阴森气息的'诸世的毁灭者'上,聪明的赫萝逖珂使徒还是猜到了些什么。
构成梅尔莉近似半人半妖体质的源点,是那件始终穿戴在身上,不可被替换的白色睡裙。如果要彻底摧毁那种东西,大概也只有比她更强大的毁灭力量了。
索伦没有去打听过这件衣裙的来路,他对已死之人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嗯!看来她对柳治那混蛋很关心啊!”丁卯挠了挠干枯的头发,她认为梅尔莉的自我牺牲,其实一点也不值得。
“是啊!”
同样知道一些内幕的索伦,也叹出了一口气。醒来后的柳治,曾歇斯底里的试图把一切责任都嫁祸给史东。
他的这番做为,让在场的所有知情人都皱起了眉头。但一些想要搅浑水的家伙,却竭力的为他辩解与开脱。
“最终的审判大概会是流放吧?这个家族真是奇怪。”
“哎!”
丁卯叹出了一口气,柳氏家族内部长老会的第一次审判,也曾邀请过虚弱中的她和索伦。
两人以旁听的身份参加了那次不公开的裁决,他们亲眼见到了公诉人的无力申诉。相比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软蛋,柳治的无罪辩护赢得了大多数不明真相者的喝彩。最后所谓的投票,更是让丁卯和索伦怒火中烧。
“那个时候要不是奎尔拉住我们……”
完全一面倒的票选,让丁卯和索伦了解到了什么是“公正”。这与其说是审判,不如说是一场作秀的闹剧,差点制造了一场流血冲突。
“……那大概铁城外的某个乱葬岗,会多上几座无名的坟墓。很多年后,或许会有好事者发现在墓碑上刻着,‘这里埋葬着几个不自量力的傻瓜’之类的句子。”
接着丁卯的话语,病怏怏的索伦说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他对这个家族已经丧失了信心,如果下任的家主不敢放手做些什么的话,那么衰败,将成为柳氏家族唯一的未来。
“对了,奎尔呢?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我让他先回卡耐特了。那个国家的暴风,可比泰德亚来的早上许多。话说回来,这几天我也没有看见阴影骑士的使者。”
“但丁理事长派遣他们去了幽林星群,下一步,我要和史东去那寻找狂怒圣典……”
索伦和丁卯互望了一眼,然后一起笑出了声来。
两个人对手下采取的保护方法,出奇的雷同。保护着索伦和丁卯不会遭到黑手的,是各种渠道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他们就像蜘蛛般,静静的趴伏在网络中。
如果不想惹怒这张巨网上的其他蜘蛛,无论对两人有何等的深仇大恨,再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前,采取明智的观望才是最佳的办法。
比起已经趴伏在网中多时,与网同化的两只蜘蛛。奎尔和阴影骑士们正是网上的其他蜘蛛,所无法顾及到的边缘人。
这个时候,原本起到护卫作用的两个人,就变为了索伦和丁卯的软肋。阴影骑士和奎尔各自所属的组织,规模固然庞大。但对于这种牵涉到家族内部的纷争,他们能提供的也帮助实在有限。
“真不甘心啊!”
“多愁善感可不像你。”
对于索伦的讥讽,丁卯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扭动僵硬的脖子,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嗯?这不是那个白痴大小姐吗?”
一头如同枫叶糖浆般的棕发在花园的一角飘舞,连日的疲乏虽然使索伦的视力下降。但丁卯的双眼,依然像鹰般敏锐。
“她在哭。”
少女双眼中涌出的泪珠,就像是一颗颗脱了线的珍珠。即使陈晨无论如何用双手遮掩,这些顽皮的泪滴,依然从她的指缝中滑落。
“这个时候,就要靠我的魅力了。”
“别说笑了,就凭现在的你吗?”对于跃跃欲试的同伴,索伦只能苦笑的抱着头。
“让我和她待一会吧。”
本应该躺在房间内的史东,此刻却从墙角处的阴影中迈出。他敞开了上衣的领口,露出了结实的肌肉。
“史东?”
索伦和丁卯,有些担忧的看向曾并肩作战过的史东。不用别人多说,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命是史东所救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