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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打住!她还是个小儿呢,自己这个样子委实不堪至极!他心内暗恨自己“为老不尊”,为长者却无长者的修养,以后还怎面对她懵懂的双眼。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又上移,对上了她那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头清晰可见自己这狼狈的影像,他愈发不是滋味了。
这眼睛也不知该看何处才好,简直上下两难,进退不是。
江春却压根没想到对面人的尴尬,哪晓得她九十度“诚意满满”的鞠躬却是令窦元芳红了脸的……虽然他面色黄黑,根本瞧不出有甚变化。
其实这身衣裳露的也不多,只是将脖子胸前雪肤稍微露出了一小片,就与后世普通体恤衫似的,再正经不过的。只是窦元芳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的小儿形态上,现突然如此直观见着她的少女形态,视觉冲击确实不小,心里有些缓不过劲来罢了。
江春直起腰来,见他望着自家有些出神,怕是未听见呢,又将“不知该如何感谢窦叔父救命之恩”的话重说了一遍。
那窦元芳嘴上说着“不必挂怀”,心内却有些跃跃欲试,仿佛有个邪恶小人在不怀好意地笑道:感恩的方式有许多的……
醒过神来,他恨不得使劲拍拍自己脑门,今日怎又犯这糊涂,尽说些胡话。
江春见他果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愈发佩服他的为人了,这真是个古道热肠、施恩不图报的伟男子了……算上自己父兄、男友和师长,江春在后世还未曾遇到这般刚直不阿的男子呢。
于是,江春望着他的眼睛就有些抑制不住地闪亮,里头似是含了些细碎星光,随着眼神转动而璀璨起来。
若是平日见了她这样子,窦元芳自要欢喜一番的,只现在的他却是愈发鄙视自己的,不好与她对视……心内瞧不起自己这模样,不配这小儿对自己的敬重。
果然那段丽娘未说错——“窦元芳就是个伪君子”。
那日阳光分外灿烂,他兴致勃勃要将从吐蕃带回的和田玉如意送与段丽娘,却站在院子外头,就听见自己的新婚妻子与旁人说“这窦元芳就是个伪君子……”
其后说了些甚他未听见,只余那“窦元芳就是个伪君子”一句在脑海中旋转,负了伤又急着赶回来的他,只觉左肩那伤口愈发痛了。
从小就在祖母膝下长大的他,对“君子”二字的理解更为深刻些。祖母自来只教过他如何谦和有礼,如何非礼勿言,如何尊重他人,尤其是女子……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
他终于能想通为何成亲当晚,段丽娘总是低垂着头不愿多看他一眼,刚开始他只体谅她自大理郡远嫁而来,定是人生地不熟的,处处照顾着她,哪晓得这样的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后头,她不愿与自己多言,他以为她是本性如此清淡,还想着法子要让她开怀。哪晓得不在自己面前,她总是能露出真心笑意的,就是她身旁奶嬷嬷,伺候茶水的丫鬟,都能得她一个笑脸,不知自己怎就与她有恁大的仇怨,总也换不了她一个好脸。
他从出身就肩负着的使命,他祖母对他的教养,他身上自带的傲气皆使得他不会将段丽娘的“笑脸”放心上。十五六岁的窦元芳,不是那种“你越不给我好脸我偏要去你面前露脸”的无趣少年。他选择默默走开,耍耍拳吃吃酒那些不愉快也就没了。
背着人说句不地道的,他窦元芳虽与段丽娘成了婚,但二人的夫妻之事却是少之又少的。
成婚当晚她哭着闹着不给好脸自是未成事的。
婚后半月内他只要一与她歇在同一张榻上,还未做甚呢,她总是哭哭啼啼。窦元芳最是见不得女子的眼泪了,见她那样子哪还有甚想法。为了给她嫡妻该得的尊重,后来只干脆就抱了被褥歇到贵妃榻上,第二日起了身只觉着酸痛难忍,比在练武场操练一日还难受与憋屈。
婚后两月,迫于家中长辈施压,他二人终于行了人伦大理。
但段丽娘全程哭丧着个脸,泪水掉个不断,他中途无数次想过要放弃……但门外围堵了母亲与祖母房中的嬷嬷,他自己也只得硬着头皮忍痛进行到底。十六岁的他只觉着那话本子里说的甚“鱼|水之欢”“巫山云雨”全是一派胡言……他只觉着浑身难受,身心俱疲。
第二年,在家中母亲的花式逼闹下,他二人又陆陆续续行了五六次,只每次皆是人困马乏。段丽娘只一个劲的哭,他后来问过旁人,都道女子第一次破|瓜总是痛的,他也耐着性子温言问过她可是痛,但她却是愈发哭得狠了。
他愈发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惹恼了她。
后来,母亲再催促的时候,他就索性不回家了,与旁人吃吃酒,耍耍拳,也好过回来二人面对面不是滋味。
可能他与淳哥儿就是天生的父子缘分吧,就这样屈指可数的次数……段丽娘还怀上了淳哥儿。
说实话,他当时听闻她怀了身子,是好生欢喜的,愣了一会子才回过神来,众人皆道他是开心傻了。其实只有他清楚——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至此,直到她离开……他们都未曾再有过接触。
倒是后来到了军营,手下谋士给他送过几次女子,头一年段丽娘还在,他自是谨遵祖母教诲,不会行那对不住妻子之事。后来听闻了她的死讯,他在错愕与难过之余,居然又松了一口气,二人终于可以不用再彼此为难了。
对那送来的女子,他自也是试过几次的,说不出好坏来,只是不似段丽娘那般哭闹抗拒了。他一直想不通,以当年段家的家世,若是对自己瞧不上眼,要拒了这婚事是轻而易举的,为何她还忍着千山万水嫁到汴京来……每日瞧不起自己,却又要对自己委曲求全。
女人的心思他历来是不懂的。
家中祖母他不懂,亲娘与庶母他不懂,段丽娘他不懂,就连身旁这小丫头他也不懂。
不论段丽娘如何评价他,那句“伪君子”,他却是同意的:瞧自己对这小儿的不堪想法,不就是活脱脱一个伪君子吗?
江春不知他怎好好的又低落下去,“窦叔父”“窦叔父”地唤了他两声。
“嗯?”窦元芳回过神来。
“我说天快黑了,窦叔父这是要往哪儿去嘞?”江春笑着问他。
“刚从城外进来,来金江办点事儿。”正好也想起你要结业考了,来瞧瞧你可还好……顺便问问你那玉佩可还回去了。
但此时的他忽觉出自己没有这立场问她佩玉之事了,自己心内这般龌龊,哪还有脸以一副长者姿态自居呢?
窦元芳有些失落,可能是好为人师的他这次有些出师不利了。
江春见他心潮低落,试探着关切道:“窦叔父可是有心事?”
窦元芳皱着眉望望她,压下心内那愁苦,勉强道:“未曾。”
江春却并未就此歇下,自来熟道:“我看现今天色黑了,窦叔父的事情若不紧急的话,可能送我一程?”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着窦元芳这么好的伟男子不会拒绝她个“弱女子”的合理要求。
果然,窦元芳未曾犹豫,转过身来就往王家箐的方向走,走了两步见江春还愣在原地,转过头来瞧了她一眼。
虽他仍一言未发,但江春就是觉着心内有些欢喜……她忙屁颠颠跟在后头。
这条路是她走了无数次的了,莫说方向,就是上头的坑坑洼洼,边上的花花草草皆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她不用望路都不可能出错的。
她大咧咧地只将眼睛放他后背上。
他的背挺宽的,而且挺得特别直,不似徐绍杨世贤那般瘦弱不禁,也不若江老大几兄弟的些微佝偻,那是一块又厚又直……嗯,又硬的肉墙。
因为她不知窦元芳何时停下脚步,自己撞上去了。
……
恁般硬的肉墙,江春下意识地“诶哟”一声,忙用手捂住了鼻子,低下头,与衣裳隔开来,生怕自己鼻血滴在衣裙上……这身衣裳可经不住再洗了,唯恐多洗一次,那领子和袖口就要破得更大了,到时候针线也缝不上,非得打补丁不可。
好在捂了好一会儿,鼻腔内未有温热液体流出来,她松了一口气。
前头的窦元芳早在她“哎呦”一声时,就转过来了。望着她这小儿样子,险些笑出声来,只皱着眉问:“怎不好生走路?这夜路可得小心着些,跌倒了小心将牙给磕没了。”
江春:……你怎知我没望路?我不信你后脑勺上长了眼睛!
“我望着路走的,是夜太黑了,看不清哩。”
窦元芳见她还似个小儿似的回嘴,有些不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