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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了几下,几个降魔者将我推着拉着扯着进了一间小屋。房内有着馥郁的香气,即便不去打量,便也知道是女子的闺房。我抬眼一望,便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他坐在床榻边上,手里紧紧拽着另一只手。我稍微移过些许视线,才看到床榻之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与我争执不休的少女。
我的呼吸瞬间紊乱,想起孟槐这类神兽,恰又刚好填饱了肚子,莫不会……
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但当我走到床边之时,是确实没有感受到少女的气息。
“我已命人快马赶回蓬莱找你师父了,夕鸾,坚持住……”苏风华低声轻语,眼神温柔而迷离。
我无法直视,只愿他还肯听我的解释,然而看此景,已然怕是误会已深。不然,怎会放出降魔者来招待我。知道孟槐定然是犯下了大错,只怪自己那性子太是急躁,没有在孟槐耳边知会一声便兀自离去。如今他妹妹因孟槐伤得已经三魂没了两魂,心里定然是恨透了我。想到他会恨我,泪水便不自觉掉了一地。
☆、第18章 第五枝 夕鸾(一)
我记得母后曾与我说过,我生下来之时,足足有三个月没有睁开过眼睛。父君怀疑我是只瞎猫,便死活掰着我的眼皮看,待确认了那眼洞中是有两颗珠子的时候,心里才踏实了下来。然而三月未睁眼,始终有些奇异。其他的姐姐们,都是顶多半月便会睁眼。
后来,母后便又请了那位一语道出我是“神胎”的巫女白玉来为我算命。白玉其他地方都没看,单是瞅了瞅我的眼睛,便说:“十三公主这一双眼睛,是上一世掉了太多的泪,所以在转生的时候才休养生息了整三个月。”
我一直是半信半疑,一则是我其实并不爱落泪,二则是我对她说的话总是不愿去信。
然而如今看来,我这眼泪就像是下雨一般,哗啦哗啦止都止不住。我自个儿也吓了一跳,心道我刚苏醒那一会儿,得知父君母后和家人全都葬身天火,尧光也去了轮回,那时才可谓是国破家亡,我也不曾如此哭过。此时此刻,不就是一个与我不相干系的人被我的宠物误杀了,我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我当然知道其中原因,不过只是无法理解,竟然会如此看重这个人如何看我。
他坐在那里没有与我说一句话,任由我的眼泪落了一地。门口的降魔者轮番守着,我半步也踏不出去。看这样子,只怕他还未曾将此事告知给苏家二老和同胞兄弟,否则,我岂还会如此安宁地站在这里?
我一边哭着,心里一边默默打着小算盘,还有三条命。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就算两命,相信也绝对能用很久。我绝不能因为此,而让刚找到的我心爱之人与我不共戴天。孟槐之伤,岂能是什么蓬莱仙人能救活的,这非得是一命换一命的做法。否则,全是枉然。
“孟槐伤了她,是么?”我问得极为小心翼翼。
我听得他的声音极冷,没有半丝温度,鼻息里有着沉重的叹息,像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若真是孟槐所伤,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断然救不活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我也未管他语气有多么恶劣,兀自说着,“趁着她神识还未完全散尽,让我试试吧。”
他猛地便从床边站起,眼神已经近乎恶毒,伸出手便扼住了我的喉咙,字字凌厉,“闭嘴!”
他动作夸张,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又看到了他右腕之上那一抹鲜红的胎记。我的眼泪不知怎的在此时竟然全没了,只死死盯着他那血红,感觉有无数的怨恨要喷薄而出。他手腕越发的用力,我不经意地轻微哼了一声。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怒气,有些惊愕地收了手,转过了冷漠而没有温度的目光,道了句:“我不愿再欠你情。”
我知他说的是事实,现今他不过是苏风华,孟槐所伤的,是他挚爱的亲生妹妹。但是若不是再让他欠我一次情,那便是要让他记我一辈子的恨。我别无他选。
“我九命猫一族,什么都少,唯独命多。”我苦着一张脸勉强咧嘴一笑,示意他不用过于内疚,“况且,本就是我的失误,才让孟槐伤了她。”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雾气,看不懂他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像是温柔的注视,又像严厉的审问。只待片刻,我便感觉他像是经历了百年的感情变化。他终于移开目光,淡淡地吐了两个字:“多谢。”
为了运功的方便,我让苏风华守在门外,没我的吩咐千万不要进来。他也极为顺从,没有丝毫的怀疑。我这样做一则确实是不想让他看见我渡命时虚弱的一面,一则却是十分庆幸在这样的时刻,我竟然还能不忘与灌湘的赌约。《六壬》在苏夕鸾的身上,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娇小的人儿躺在床上,只有这时才是最安静的。我将她浑身上下里面外面全部翻了个遍,别说《六壬》了,就连草纸也没翻见一张。
莫不是根本就不在她这里?
见少女的最后一魂也快散去,我慌了神,赶紧运功开始为她渡去气息。我本就刚丧了一命,还未调理到完全恢复,便又再丧一命。别说我这不过五千余岁的道行,就是我的父君母后,恐怕也承不太起。我只感觉在气息完全传递给她的那一刻,眼前一黑,便与少女齐齐倒在了一起。我嘴里的呼喊还未发出,神智已经容不得我再挣扎。
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便要好好爱护我的身子,断然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糟蹋了。因这具身体里,生命已经变得十分有限,堪堪就只剩下了两条。随着命的减少,身子也变得越发羸弱。我尚且有洪涯五位长老派给我的使命,还有与尧光长相厮守的心愿,绝不能让这幅残弱的身躯拖垮了我的意志。
我有个不知道算好还是坏的习惯,那便是一闭上眼睛,哪怕是打个盹儿,也要做个梦,何况像这种昏迷,不知又是几天几夜。
梦里我听见神帝召唤了我去,我在瑶池台上竟然跳起了舞。神帝直夸我舞姿卓绝,问我要何等赏赐。我“扑通”便跪在了地上,念叨道:“我要活,我要活,我要活……”神帝或许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又问了我一遍,然而我便是像那机械人一般,只重复着那一句:“我要活……我要活……”
“你当然还活着,三小姐都没死成,你怎么会死……”神帝的声音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我心想神帝果然是九天至尊,幻化之术非同一般。
“姑娘……要是醒转了就赶紧起来,药给你熬着呢。”神帝开始自言自语了,尽说些我听不大懂的话。
“嘘……烧退了,你小声一些,别吵醒了她。”又是换了个声音,且比之前那女声还有秀气。然而再仔细听听,这两个声音竟是如此熟悉。
“我要活——”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两双娇滴滴的眼珠子望着我直打转。苏夕鸾正站在我床榻边上,旁边是那天服侍我的丫头,手里端着药碗,连发型都没变过。
“吓、吓死我了……”苏夕鸾的脸上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看我醒了,一溜烟就跑走了。
我心里全是纳闷,我到底是长得有多丑。
我在床上躺了又是几天,连着那些天日里,苏风华一次也没来探望过我。我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担心,旁敲侧击像小丫头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去了东都秦川陪皇上出巡。他未免也走得太过放心,自己的妹妹才刚刚死里逃生,而我尚且生死未卜。
苏风华没见着一面,苏夕鸾倒是三天两头就来我房门口凑。总是悄悄咪咪站在门边伸伸头,见我发现了她,便赶紧像见了鬼似的掉头就跑,我喊都喊不赢。
终是有了一天,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她正端着手中的碗一动不动地看我。
“那个……绝代。”我勉力支起身子,对上她递过来的碗口,想让她搀我下床。
她愣了一下,问道:“啊?你说什么?”
我有些心疑,也跟着愣了一下,“绝、绝代啊……”
“你是在叫我么?”她秀气的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我“嘿嘿”干笑两声,“你哥叫风华,你不叫绝代,那叫什么?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风华绝代这个成语,还是知晓的。”
“你——”她纤手怒指,看了半天,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半躺在床上,也跟着乐呵了起来。回想起才没多久之前,我两人在那门口争得面红耳赤,如今我居然还能对她说笑。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收敛起笑容,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