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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夫在天上看着我。”我抬起头,刚好看到一片浮云遮住了月亮。天上的星星明明昧昧,像人的眼,偷偷地窥探着内心的秘密。
“我们在一起,这才是他要看到的结果。”修罗拨开善善额角的发丝,我看见善善整个粉粉嫩嫩的小脸,那张被黑色隐去光鲜的小脸,终有一日,拨开了云雾,露出了真颜。
“修罗,他才是你原本的命定之人。我走之后,他必来寻你。”耳边回荡起小鱼临走之时说的话。一直没有当得真的话,真得会是命运下一步的走向吗?
看着善善的脸,又想起他曾今说过的话。
他说过:“善善的眉眼很像你。”
他说过:“我走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善善。”
他一本正经地指天说过:“我们鲛人这一世,只会爱上一个人,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阻隔。”
我承认,我没有能力让善善稍微过得好一点。但是如果是以婚姻来作为交换的话,是否应该?
我想了很久,修罗静静地坐着,没有打扰。
“我是祸水,我跟你在一起也许会害了你。”我平静地称述。
“我都不在乎的事,你又何必替我在乎?”他淡笑,眉梢扬起好看的弧度。
“修罗,为什么会是我?”
“等我帮你慢慢回忆起儿时的事,你就明白了。”他叹了口气,轻轻的,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善善。
☆、忏比丘尼
伽蓝高耸,敲钟的僧人虔诚地撞着古铜色的黄钟。
黄钟发出沉郁的声响,伴着那稳稳地一声,鹤群从伽蓝后优雅地掠起,在天际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碧池中的睡莲从昨日的酣眠中醒来,一点一点地绽放。这个时候,迦叶领着众僧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大雄宝殿走去。
众僧双手合十,微低下头,腕上的手珠有节奏地拨转,然后齐声念道:“佛。”
佛露出了一个一贯性的笑容,道:“坐。”
众人有条不紊地寻到自己的位置,无声地入座。
佛把眼光扫到了末座,缓缓地开口:“忏比丘尼,你上前来。”
一个瘦削的身影站了起来,那是个穿着白色的僧袍的女尼,低眉顺目的样子。女尼不疾不徐地来到了大殿中央,抬起低着的头,目光与佛平视。她的相貌说不上出众,是让人过目就忘的那种,若是扔在茫茫人海中,定是寻不到的。
佛对女尼笑了笑,女尼的面上多了一些颜色。然后从袖中摸出一朵莲花来,恭敬地用双手奉上,道:“我看池子里有许多这花,想必该是您极爱的,今日借花献佛了。”
佛颔了颔首,右手掌心向上,往上示意了一下。那朵莲花就自己升到了空中,原地绕转数圈,然后自发向外飞去,又稳稳地落到了碧池之中。
忏比丘尼一时慌张起来,不安地道:“佛,我是不是做错了?”又拿眼睛的余光偷偷瞄了瞄迦叶,迦叶正襟危坐,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你的心意没有错,莲也没有错,错的是我。”
谁也没有接话,佛的话让大家不明所以。好在佛挥了挥手,让女尼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转而问向迦叶:“上次讲到哪里了?”
迦叶长长的眉毛舒展了开来,柔和而不失庄重地说:“您上次说起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佛点了点头,问:“尔等可有疑惑?”
等了等,没有人出声,佛又了然般地看向迦叶:“我知你有惑。”
迦叶也不推辞,问道:“如何能离于爱者?”
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为离于爱者。”
迦叶又问:“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如何能做到无我无相,无欲无求?”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世人业力无为,何易?迦叶不依不饶继续问。
佛曰: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明白吗?
迦叶笑了笑,道:“弟子愚钝,还是一知半解。”
佛把目光投向远方,幽幽地道:“八百六十二年之前,修罗也问过这个问题,只可惜……”佛的面上终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让人辨不出容貌。再加上众人很少敢用目光直视佛,因此极少有人知道佛到底长个什么样子,除了那个人!
佛倦倦地合上眼,说:“尔等退下,自行参悟去吧。”
众人应是。
众人鱼贯而出,没有一点声音,倒是一声清脆的呼唤不合时宜地响起,很多僧人转头,继而朝迦叶温和地笑笑。
“迦叶!”忏比丘尼甜甜地唤道。
“比丘尼,什么事?”迦叶头也不回,眉头皱了皱。
“哎,我说迦叶,人家上来看你,你怎么连个笑脸都不给?”忏比丘尼快步跟了上去,踮起脚尖,用一只手勾搭上迦叶的肩膀。
“这样可以了?”迦叶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唇,走得更快了。
“呵呵,虽然知道你是敷衍我,我还是很开心。你怎么能长成这样呢?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气质也好,一点毛病都挑不出。”忏比丘尼仔细地打量起他来,看得迦叶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了暗处。
“比丘尼,请你自重!”迦叶拨开了那只顽固地搭在他肩上的手,往一边退了退,拉开了长长的距离。
“他们都说你是好脾气的迦叶,原来是骗人的!”
“哎,梵天的弟子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你要是再不知收敛,早晚会出事。”迦叶用眼尾扫了女尼一眼,不无担忧地说。
“所以你该在一旁多提携我才是,用你那颗慈悲的心温暖我,感召我,让我时刻感受到愉悦,那样就不会出什么篓子了,你说是不是?”女尼笑道。
“阿难陀师兄多闻第一,舍利佛师兄智慧第一,须菩提师兄解空第一,富楼那师兄说法第一。你无事之时可找他们多探讨学习,自然也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可是我只想跟苦行第一的迦叶师兄学习,你说该怎么办呢?”女尼双手托腮,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迦叶不喜女子。”迦叶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佛怎么会破格许你上这梵天来的?”说完逃也似的驾云而去。
女尼追赶不上,气得跺起脚来:“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她叫得极大声,恼怒的表情让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唔,能看到迦叶师兄落荒而逃的样子,也不乏是一件乐事。”一个温和地声音响起。
“你是什么人?”女尼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疑惑代替了愤怒。
“我是阿那律。”男子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扫帚。
“哦,原来你就是扫粪的阿那律啊。”女尼恍然大悟一般地大叫起来,惹得人们纷纷侧目,双目含嗔地看向女尼。女尼视而不见,继续唯恐天下不乱般地问:“他们说你在佛前打瞌睡,受了佛的责备。你自己忍受不了犯错,遂立誓终日破衣扫粪,昼夜不眠,导致双目失明,是不是啊?”
“是。”没有一丝愠怒,声音依然温和。
“可是你穿得比迦叶还好看。”女尼有些不满。
“那是佛的慈悲。”
“你双目失明了要怎么清扫?”女尼不依不饶地问,一些路过的僧人不断地以目示意她住口,她还是没有看在眼里。
“有时也会有些困难,师兄师弟们怜我,帮了不少忙。”阿那律想了想,说。
“我就说嘛,”女尼又看了看他的扫帚,随口问道:“你现在是赶去打扫吗?”
“是,师妹是要帮我吗?”阿那律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炯炯有神。
“我才不去呢,我要去找迦叶。”
“迦叶师兄在菩提宫。”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谢了,”女尼喜滋滋地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又补充了一句:“你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虽然看不见她的身影,阿那律还是感觉到了女尼绝尘而去扬起的点点的尘埃。他抚了抚扫帚,淡淡地笑道:“真是个有趣的人。”
☆、魔域
修罗唤来一只彩凤,托着我和善善坐了上去。善善第一次坐这种神鸟,高兴地手舞足蹈,修罗和蔼地对他笑了笑,自己则踏着云走在了彩凤的前端,彩凤和通人性地跟在他身后。这种久违的飞在云端的感觉让我恍惚回到了好几百年之前,那时候第一次和哥哥同乘一条应龙,局促地不知道手该放在那里。风扑面而来,带着花的香味。
彩凤稳稳地飞了好久,然后盘旋在一处不动了。低头向下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