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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送上来的时候,他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那块年糕,又谢了朱宁一声,紧跟着就随朱瞻基出了亭子。
“联本来是想趁着秋高马肥的时候巡边,但那会儿正值立太子之前。事情繁杂,再加上之前又闹了那么一出,所以脱不开身,也就只有趁着现在。好在此次随军的人不多。人各一身新拌袄,辐重粮草也准备足了,应当没什么好担心。阿鲁台先头和兀良哈合谋却败在太宗皇帝手上,谅他们也不敢再玩花样。联担心的是京里,所以太后说让你留下,联就答应了。”
见张越点点头,脸色很平稳。朱瞻基忍不住顿了一顿,这才说道:“六部奏折呈送内阁之后,都会统一转行在。你要是有别的急务要报。联给你特旨,用赐的那枚银章封口,由锦衣卫紧急呈递。凭着那银章,你若有事也可以求见太后!至于其他,你人面熟,就不用联嘱咐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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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只羡读书郎
。打永乐末年天子北巡驾崩之后。洪熙宣德这四年。天芋忧有离开过京城,因此这回朱瞻基再次巡边,一大清早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先后净街之后,大路两旁便挤了不少前来观瞻的人,最初还有些闹哄哄的,但眼看法驾渐渐近了,在军士弹压下,人群中渐次鸦雀无声。随即又一个个跪倒在了路旁。
尽管廷议定的是法驾卤簿。但朱瞻基下令一应从简,因此大凉步辇至大格全都不用,白泽旗、玄武幢以及豹尾等等也不见踪影,只有肃靖旗、金鼓旗、金龙画角、金钰、仗鼓等等,而十八般兵器和旗牌枪则是一样不少,远远望去只见金戈锋芒闪闪,将士彪悍雄壮,虽说不少人极力偷瞧,但天子人在垂有深幔的行车之中,仍是看不见面目。
直到日上中天,浩浩荡荡一行人方才完全出了城,已经跪得头昏眼花的百姓们这才彼此搀扶着站起身来,议论起那庄严浩大的排场。少不得都是啧啧称羡。又有人说起后头那高头大马上的随行官员,这一层虽也是大人物,可毕竟还离着百姓近些。家里有后生进学的自然而然把人当成了目标,就是从前贫寒供不起读书郎的也少不得心里盘算,哪家私熟束修公道声名又好,也把自家儿郎送去读书识字。
于是,有幸目睹了天子出巡文武相送的盛况,尽管如今并不是一年一度收人的时候,原本就常常有人打探消息的张家族学更是热闹了起来。好些人上门询问,都是想附学的。
由于京师这几年商旅武多日渐兴旺,人口也渐渐多了,读书应试的人也比往日徒增数倍。顺天府学虽是京学,但统共也就是六十个座膳生。宣德初加了六十个增广生,要进去读书还都得经过大考小考,别说目不识丁不行,就是稍通文墨都过不了那一关,所以进学之前,读书子弟不是进私墅就是请西席。而如今的顺天府学一百二十个生员中,张家族学占了二十人,这其中就有从广州回来之后刚才补了增广生的李国修和苗一祥。
别看这只是六分之一,但二十人中有十二个扇膳生,成绩都在三等以上,因此张家族学自是闻名遐迩。最可贵的是族学里头的四季束修只是象征性的交一些,每月还有贴补,月考季考岁考中名列前茅的还有银钱米粮,若是家里俭省些。可够得上一家开销。这样好的条件这样好的地方,谁不想着送自家孩子来?
由于人数日多,原本那座院子就有些不够用了,两个月前连虎禀明了张越。把武安侯胡同往西的南大桥对面门楼胡同的一座四进院子买了下来,稍稍整修之后就让师生等等全都搬了进去。这儿不但地方宽敞,而且最后一进屋子还有正房厢房等十间屋子,足可让几个来自外地的熟师和学生居住,而最外头一进的南房则是住着杂役,西厢房就是连虎办事的地方。
连虎比张越还大一岁,虽说是奴仆,但张越早先开过口,他的儿子也是打小就在学堂里头听先生讲课,认字不说,唐诗宋词四书五经也学了不少,静官拜了梁梨为师,他的儿子连乐和连生的儿子连茂就跟了过去做伴读。要说他也是张家有头有脸的管事了,可他深知张越的秉性,此刻面对这许多求着要把孩子送过来的人,他又不好冷脸赶人,竟是好生为难。
“各位,各位!不是我不愿意通融,实在是这招收人数等等乃是我家大人吩咐下来的,我不敢擅自做主。至于这送来的东西,也请各位收回去。等明年到了招新的时候,各位按照章程把孩子送过来也不迟!”
“我家这孩子已经八岁了,再等一年可不就耽误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使足了劲挤到了前头。把一张凶巴巴的方脸硬是挤得圆了,又露出了笑来。“就请小连管事你通融一下,我必有重谢!咱们这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娃子能进学之后有出息么?”
“屁的有出息,张屠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分明就是为了京畿附近大查田亩,你名下那些田要多缴税,希望孩子进个学之后免钱粮!我可告诉你,少打这主意,听说如今就是一二品的大员也得交粮当差,优免有限!要为了那种蝇头小利,那是肤浅”,要孩子能像张大人那样,那才叫是光宗耀祖”。
这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画商和一个满脸横肉的屠户争执起来,吵着吵着更把自个家主人都牵了进去。连虎顿时心中透亮,一下子明白了近些天来为何会徒然多出这许多想来附学的人。这清查田亩虽说往天下各地派出了不少号称清正耿直的御史,但最先开始动手的却是京畿,哪怕皇帝人还在巡边。勋贵和文官们也有田庄。可首当其冲的却是老百姓,往族学中混上一阵,旋即设法谋一个生员,再之后免粮免差,这便是大多数人的愿望了。
既然这回有人把最要紧的关键撕掳了开来,其他人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围着连虎,也不知道许了多少好处。倒是几个真正贫寒却为了自个孩子考虑的人被挤在了外头。
好在因为连虎警告说不许扰了里头的学生,没人敢太过高声,但唇枪舌剑自是难免。
心里盘算着怎么打发人走,连虎干脆坐下来思量,权当这些人是嗡嗡叫的苍蝇。可才坐了没多久,一个杂役突然不知道怎得挤进了里头,到了连虎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话。听到这一声,刚刚稳坐钓鱼台的连虎一下子蹦了起来。
“各位,我家大人微服过来巡查这族学,你们与其寻我打擂台,不若去对我家大人说,如何?” 此话一出,刚刚吵吵嚷嚷的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七八个人你眼望我眼,最后都是退缩了。连虎虽说看着体面。更管着这处地方。可归根结底就是豪门奴仆,一直又不曾拿腔拿调吓人,他们自然是不怕,可张越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就是一个差役也能让他们弯下腰赔笑老半天,更何况正三品的京堂?于是。一个个人慌忙说是改天再来,片刻功夫就出了屋子,只余下那几个衣着寒酸举止局促的。
“你们也都回去吧,就算孩子真是天资聪颖,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总得我家大人做主
一句话把剩余两三人也一块打发走了,连虎方才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却是从这院子西边的门出去,沿后头那条南北走向的狭窄巷子往北走了一射之地,就看到一行人从那边北大桥胡同拐过来。尽管前头几个都是护卫打扮。但他还是一眼瞧见了被簇拥在当中的那两个人。这一惊顿时非同小可。心想这不是说少爷来么,怎么来的是两位小爷?心里捉摸不透,他赶忙带着两个杂役迎了上去。
“我的小爷,您不是上学去了么,怎么突然来了?还拐带了”
“我哪思敢拐带人,是今天先生有些不适,所以布置好功课早放了我们出来。正巧说起族学。忠叔叔就说要过来瞧瞧,伯祖母让我带着。我当然就把人带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静官满脸的理直气壮,见连虎被自己说得作声不得,又对天赐笑道:“忠叔叔不是总好奇咱们家族学什么样吗,和我一块进去瞧瞧?”
天赐既是英国公嫡长子,从小又有些不足之症,因此王夫人最初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最不敢让他出门,直到学武有成也不轻易放人出门。如今既已经八岁,英国公张辅思来想去,就决定平日让孩子多往外走走,哪怕多加派人看护也好,免得日后担不起自己的国公爵位。王夫人哪里放心,这天因是静官提起,张辅又允准,她这才无奈地放了孩子出来。
虽是叔侄俩。年纪却只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