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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居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对方又凑上前提醒,说如今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是否依约动手时,正在喝水的他才随手把水壶放了回去,冷冷地看着对方。
“你之前说你的主人答应了,只要我一举率军策应,将来就是安南承相?”
“没错,陈将军怎么到现在还怀疑我的话?这都是大王亲口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大王?我倒
北泌涧一声,当年明人也不是没弄访讨陈氏后人。就是陈简 生没出来应过,如今怎么就出来他这么一个正统?另外,这么多年了,哪里来的这许多忠心耿耿的人跟着,哪来的钱置办兵器招募兵员,哪来的人充当军官编领军队?。
陈华之前向来是礼遇有加。这会儿突然当头砸来这么一通话,那人顿时有些懵了。眼珠子一转,他也不敢正面回答,脸上更是布满了谄媚的笑容:“四哥,如今大王都已经占据了大势,从前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安南的承相有什么大权你总该知道,比起在明军里头当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要强多了!再说,大王是陈氏正统,大家都已经承认了
“承认?那伙人没有在明人那里拿到好处,当然只要是自称陈氏后裔,肯带头起兵的都会承认!陈氏后裔”你我都是陈氏后裔,他一个无名之辈,凭什么当大王?。
“四哥,你”你可不能反悔!再说,我们的血统毕竟远了,就是称王也没人服气,”
“什么反悔,什么血统!你叫我一声四哥,可你别忘了,我们俩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别以为你们那些事情能瞒得过人,那个郑和,现在已经带着船队去占城问罪了!这还不算,就算这一次又胜了明军,那个张辅,那个杀人如切菜的英国公张辅,他兴许会自请来交趾镇守,到时候谁都没有活路!而且,陈天宝哪里比得上当初的胡家父子,更比不上陈简定陈季扩,连黎利都比不上。那个张越已经发觉了,肯定是发觉了
暴怒的陈华越说脸色越狰狞。见对方仍在不死心地劝说,他忽然猛地拔出了腰间宝剑”发疯似的直刺了过去。那信使吓得连连后退,最后更是扑通跪下直喊饶命。然而,那人只不过勉强叫了两声就戛然而止,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仍是满脸不可置信。
在死人的衣襟上擦干了血迹,陈华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宝剑叮当落在了地上。他自入军中没杀过多少人,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和自己沾亲带故,心里自然更不舒服。而且,人是杀了,丢下水就可以毁尸灭迹,但那只是解决了一头的问题,他这一冲动,陈天宝那一头算是彻底完了,而剩下的又有多少该补救的地方!
要知道,他起初可是对几个心腹属下交过底,这会儿他们会怎么想?而且,若是只长张越的几句话就完全放弃成算,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他立玄毫不犹豫地丢开了剑,到一旁的壁上取下了自己很少使用的大刀,回转身来冷着脸对尸体狠狠挥下,一下子将那死不瞑目的头斩了下来。一把拎起那血淋淋的脑袋,强忍那强烈的血腥味。他就大步上前打开了舱门,淡淡地看了一眼门外四人,这才叫上其中一人吩咐了几句。
等到陈华二话不说提着犹滴着鲜血的脑袋转身离开,四人立废分出一人入内收拾,不过是扶好倒下的桌椅,至于血迹和无头尸体则是根本没去动过。另一人则是匆务下到了甲板,一个手势叫来了几个精壮军士。径直下到底层船舱中去了。
船尾部的舱室除了张越,还有史安和陈销。
此前李庆倒是提酷过让两人搭乘和张越不同的船,但史安陈销碰头一商议,心想他们两个南京兵部的小小文官,就是分头坐船,万一有事也是沉江的命,还不如和张越一起。这边人多,就是真出事了,也还有擒贼先擒王的机会。刚网。张越出去时硬把两人留在舱室里,于是,张越人回来,陈锯就立刻焦躁地上前询问。
“放心,你之前既蔡已经提醒过,所以我做了不少妥当安排
“可是万无一失?船在江上,万一出一点砒漏,那都是会坏大事的!”
“陈主事,天下哪有万无一失的事。五分就可为,七分则必为,至于倘若是成功率能有九成,那更是万中无一了。”张越见陈锯还要再说。一旁的史安却轻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当即又笑道,“听李尚书说过。陈主事手谈的本事很是精妙。如今既然在船上,又没有其他事,咱们不如来下一局?”
也难怪陈猜如此焦急,他是永乐十三年二甲第六名进士,曾经馆选庶吉士,可京官历练比外官更甚,他尽管是张越的科场前辈,但至今仍只是一介主事。如今索性退而求其次不求官运亨通,只求能实实在在做点事情。
听到张越说要下棋,他不禁一愣。直到旁边的史安又提醒了一句,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他本是钱塘人,诗文固然上乘,但棋艺也确实是江南国手。只是这会儿心里揣了事情,一番黑白厮杀下,他竟是被棋艺平平的张越杀了个大败亏输。
“陈兄,你这可是让我呢!”分心二用的张越早看见彭十三带人溜出了门去,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因对陈镶笑道,“就是再想,那些烦心事也依旧在,不如借着下棋静静心
一直坐在旁边观战的史安已经品出了一些滋味来,当即也帮腔暗示了两句。而听到静心二字,陈猜刹那间想起了之前教自己下棋的老师说的那些话,当即闭上眼睛凝神片刻。这才再次执黑先行。一局棋才刚刚展开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哗,紧接着,舱门被人推开,随之进来的是浑身溅血提着人头的陈华。
文官讲究的是杀人不见血,虽说在官场人事倾轧上头未必没做过置人于死地的事情,但真正看到死人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更何况史陈两人离着高层还差得远。好在他们在之前入交数场大小战役中都见过血,入了交州府后更是见到了众多伤员。此刻还能维持得住。
然而,当那个死人脑袋一下子被人掷在地上,继而滚动了几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对着自个的时候。陈销史安还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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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狡子不胜父,大江为赤
陈华却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张越。此时此玄,张越却没有起身。一动不动地和陈华对视了一会。这才问道:“陈指挥使提头踏血而来,倒是好风采!来人,酒来!”
见一旁的家将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捧上来一壶酒,张越执壶斟酒。连手都不曾抖动一下,陈华不禁有些失望,旋即想到张越和之前的张攸一样,也是英国公张辅的一家人,心里不禁悚然。莫非,这些姓张的人真是交阻一地的克星?
见张越笑着举起酒杯递了过来。他沉着脸接过,随即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这才舒了一口气:“张大人明鉴。这个家伙是我麾下那些将士偷偷夹带上来的,开船之后就潜入我的舱室中,想说服我举兵附逆。我哪里会上这种当,自然是一刀杀了!但是,我的水师中有一半都是本地人,难保没有受到鼓动的,所以我不得不来讨张大人示下,您觉得该怎么办!”
还不等张越答话,外头大门陡然被人推开,却是彭十三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大大咧咧地进了舱室,径直走到了张越跟前,躬了躬身就用洪亮的嗓音说道:“大人,老陈大人的船正在靠过来,说是要过船一叙!”
老陈大人!
人头还在眼前的地板上滚来滚去。染得原本干干净净的松木地板上四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点滴红色,屋子里的人或站或坐,无论是激愤是震惊是淡然,各种神情还在脸上尚未退去,于是,乍一声老陈大人,不但史安和陈猜有些发懵,就连陈华也是怔住了。下一刻,他徒然之间警醒了过来,看向张越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凛冽。
他什么时候和在家养老的老父亲勾搭上的!
忽然,船身一下子摇晃了起来,黑白云子一下子跌落在地,传来了无数。丁叮咚咚的声音。才网跳起来质问的陈销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刚刚的座位上。还坐着的史安吃不住这剧烈的颠簸,不得不一把扶着后头的靠背。早有准备的张越则是两手抓住了太师椅的扶手。腰际往下轻轻一沉,坐得稳稳当当。
而在这突如其来的颠簸下,从军之后一直在水军的陈华却只是身子一晃就站稳了,双膝微弯扎了马步的彭十三反而有些稍逊。可彭十三那没事人似的笑容和陈华的紧张慌乱相比,却能轻易让人知道谁才占了
风。
下一刻,外头就传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