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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这些冠冕堂皇的事。朱高炽的精神主要却集中在来京的汉王朱高煦身上,同时还得分心和诸如宁王朱权等那些不省心的其他亲王扯皮,又要应付丧事,几次三番下来难免身心俱疲。他本就是身体不好,于是索性把国事悉付内阁,令杨士奇等每日将所有奏折拟在票签上以供呈阅。即便如此。他仍没时间逐一查看,自然又是刚网受册的张皇后代为检视。
皇帝皇后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朱瞻基这个太子却也同样不轻松。丧礼极其繁复,他如今身为太子,更是丝毫错处都不能有,于是一个多月下来精疲力竭。若不是他并非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文弱贵胄,骑得马拉得弓,连起初发丧回来这一路就难以撑下来。
朱高炽登基以后已经迁居乾清宫,如今朱瞻基既已经是太子,自然就名正言顺地入主了端本宫。如今斩衰之期已过,他总算有了空闲,这天出了端本宫散步,自是想起了朱高炽继位时大赦天下的诏敕。
这停办一切非急务。把诸道采办金银镍、采办造船的铁梨木、营建工程等等全部停止,这固然是不扰民的善政;西洋取宝船暂停,这是因为朝中非议太大,也就罢了;但他刚刚竟是在母亲张皇后那里看到有人请罢宁波市舶司,以申太祖禁海之令;北面开平大宁驻军劳民伤财,亦因逐步裁撤。从母亲挑出来的奏折中看到了这么些东西,他心头自是不无悸动。
父亲竟是好似要把永乐朝众多的政令彻底翻过来!
因大丧的缘故,东宫这大片区域便显得有些冷清,否加上他又不像父亲当年那样监国主政,此时沿着居中主道一路而行,除了太监内侍竟是没遇上一个官员。就当他拐弯的时候,忽然听见左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太孙,,太子殿下。”
朱瞻基闻声回头,看见是朱宁便转过身来。见朱宁一身麻衣,不施脂粉,一头青丝亦是别无配饰,他便摆手止了她的行礼,开口问道:“宁姑姑这是从母后那儿来?”
张皇后正位中宫之后,宫中其他嫔妃也都各自进了位号,这一日便是宫妃与诸外眷诰命夫人具服入见。朱宁早早一同贺了,随即就换了这一身去仁智殿拜竭,因张皇后吩咐过,她便打算见了皇太子妃胡氏再出宫。此时她点头答了,见朱瞻基面庞消瘦,她便想起之前见到朱高炽时,这位皇帝恰是满脸倦容,心里不禁一动。
“太子殿下,虽说居丧尽哀,但毕竟身体仍是要紧的,先头我瞧见皇上亦是勉力支撑,你看着脸色也不好,还是多多留意一些。毕竟,天子储君关乎天下大局,万不能给人可趁之机。若是你们身体康健,别人纵有千般手段,也总是无用的。”
虽说朱宁年纪还比自己小,但这会儿听到这种长辈语气,朱瞻基却觉得打心眼里高兴,遂点了点头。留朱宁说了一会话,他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忙叫住了她问道:“父皇这次准宁姑姑进京,自是为了当初大行皇帝还在的时候。一直视你犹如亲女。我知道你此来还有周王府不甚安定的缘故,既如此。你不妨在京师多留一段时间,不用急着回
。
朱宁先头已经对张皇后婉转提及了此事,朱瞻基又如此说,她自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忙谢过。既然把话说开了,朱瞻基索性就陪着她一道往皇太子妃胡氏那儿去。只他不耐烦和胡氏说话,略坐了坐便先走了。等回到自己宫里,他才坐下就看到了转呈自己这边阅览的一大摞奏章,便沉下心来一份份看,待翻到中间两份,他一下子僵住了。
“陈芜!”
直陪侍在侧的陈芜连忙靠了过来,抬眼一瞧书桌上那两本摊开的奏折,他就捕捉到了几个醒目的字眼,连忙垂下了脑袋。
果然,朱瞻基重重的用食指点了点那奏折,沉默了良久,这才吩咐道:“你去太子妃那儿看看宁姑姑是否还在,要是走了,你就赶紧去东华门。我记得前头有人送来了一些上好的天麻,你一并带去给她,就说是我送给她的。你先看一眼这两份奏折,把上头的事情透露给她知道,其他的一句都不用多说。”
“是小的明白!”
陈芜心领袖会地点了点头,一目十行看完奏折立刻就走。他先去东宫库房里头拣选了一盒天麻。又匆匆赶到太子妃胡氏那儿,结果却扑了一个空。不敢耽误的他连忙往东华门赶,正好在那儿截住了正预备上车的朱宁。近前把东西双手呈上,他便低声把两件事提了一提,最后又添了一句话。
“皇上已经下令增诸王岁禄,除了汉王赵王之外,周王乃是头一份小的还听说皇上对人说。郡主便是太宗皇帝亲女一般,择婿当不拘一格,还请郡主放宽心。”
“我知道了,有劳陈公公提醒。”朱宁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又递给了陈芜,“劳动你跑这么一趟,这小玩意就留着把玩好了。代我转致皇太子殿下,多谢他了!”
等到马车出了东安门。又往周王公馆行去,旁边适逢的一个中年太监方才大着胆子问道:“郡主,那荷包里头可是大相国寺主持大师亲自开光的金佛,乃是您的随身配饰,用作赏赐也太重了。再说,陈芜摆明了是奉皇太子旨意来的,他不过是顺手人情”
“宫里的人就是一个跑腿的也不能小觑,一尊金佛算什么!”
朱宁不满地看了那太监一眼,见其讪讪的不再言语,她便淡淡地说,“前头两件事只是太子殿下让我传话,和陈芜后来的那番话并无一丝关联,足可见那是他自个临机添上去的,是为了有意讨个好。别人既然有表示了,我若还是不动声色,日后谁还会多事?太宗皇帝驾崩,天下藩王除了汉藩,就只有父王还能派我前来祭灵,其余顶多只能派一个长史来。若是真要维护咱们周王一脉,这以出掉的矜持就得丢掉如今的藩王可不比从前!
番话说得那太监哑口无言,他是周王朱椭特意挑出来随行的,只为能够在要紧的地方提点一二,没想到这会儿反被朱宁提点了。等回到了周王公馆,他再也不敢摆什么王府老人的架子,侍奉朱宁进了屋子,随即就依着吩咐请人去了。
天子大丧,礼部自然是最忙,然而,张越从山东回来交差之后,礼部尚书吕震却一反常态给了他三日假。虽说他心里头搁着不少事情小但如今这时节京师中闲杂人等太多,随随便便在外走不好,再加上父亲张悼那儿尚未有回音,于是他就决定趁此机会在家里陪妻儿。
可张越固然是闲着,杜绾却忙得脚不沾地,一大早灵犀就来请了她去英国公府,连饭都没回来吃。下午尚未回来,周王公馆就打发了人来请。得知人不在又立刻追去了英国公府。
既然妻子简直是一刻不得闲,张越只能陪着儿女玩闹了整整一上午,又试了秋痕和琥珀做的衣裳。下午定下神来处理连生连虎禀报的族学和庄园中的事。直到晚上。杜绾这才带着两个丫头回来,面上尽是疲色。
如今还在禁屠宰停嫁娶的日子里,各房的小厨房做饭不便,一家子人又索性合在了一块吃。兄弟姚姓几个用完晚饭之后,才上了茶,赵芬嘴里便唠叨个不停,却是说好些勋贵府上因为前头哭灵太过辛苦,接连有长辈故世,甚至陆陆续续病倒了些小一辈的孩子,于是都说时气不好之类的话。众人个个听得变了脸色,最后还是张起恼了上来一声喝,这才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可既然是心里存了惦记,一家人自是不敢怠慢,一散了就去安顿孩子们。
即便张越不信这大冬天会有什么不好的时气,但这种事情总得提防着,因此回房之后,他陪着杜绾安排好了孩子的看护事宜,少不得警告扭来扭去不依的张普这几天不准外出。等到处置完了这一切,眼看天色不早,他便对秋痕和琥珀说:“你们俩早些回去歇着,这些天大伙几忙忙碌碌都辛苦了。我还有假,后日大伙儿一块去崇国寺祈福。”
听这话,秋痕顿时眉开眼笑,答应一声就屈膝行礼,随即高高兴兴地拉着琥珀走了。她们俩一走,张越便支使小丫头去外头催热水,又找由头支走了水晶,等到只剩下夫妻二人,他便开口问道:“绾妹小打晚饭的时候我就瞅着你脸色不对,是有什么事?对了,下午陈留郡主使了应妈妈过来请你,得知你不在就立刻走了。郡主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杜绾这会儿再也维持不住刚门那副镇定面孔,伸出食指拇指揉了揉太阳穴,她就露出了忧心仲仲的表情:“宁姐姐找我过去是为着两件事。第一,都察院那边御史上书,道英国公如今贵为太师,又掌中军都督府,你留京不妥,宁姐姐说你大约要外放应天府府承。第二,瓦刺如今扣着使节不放,兴和那边说草原大雪封路没法行动,打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