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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父皇的谕示,庶民有罪者悉送军前戴罪立功。而官员有罪者则令督运军粮;然后就是修孝陵宫殿及拜偈太庙,又是周王妃去世,又是占城西沙等地遣使贡物,又是南北直隶山东河南发大松,眼看自己的千秋节渐近,他却根本没了过生日的兴致,对于吕震令百官入贺的提议更是大为恼怒。
“你是礼部尚书,不要只记得我的千秋节!虽说你不管军粮之事,但如今兵部尚书赵班、工部尚书李庆、都御史王彰不是在督运就是在督饷。你除了礼部之外更奉旨兼兵部户部事,总得尽心尽力!军粮还有缺口,民夫驴马还要再调配一些,眼看就要入秋,几个万军民全都在塞外,稍有延迟就会有无数人冻饿而死,你就能安心?其他事情你不用理会,把户部和兵部事宜处置好,那就是天大的功德。否则若是有人揪着你前头的事,也枉费我一番苦心!”
太子向来言语温和,这一次少有的严厉自是让吕震大为惶恐,当庭应下之后,等出了端敬殿,他心里就狐疑了起来。之前女婿户部主事张鹤朝参失仪,结果他苦苦求了太子,这才按下了鸿驴寺弹劾。如今听太子那口气,莫非是此事有人不满?他这些年在朝为官,也不知道的罪了多少人,看来以后得小心为妙。
“吕尚书。
听到这一声唤,正在沉思中的吕震妾时回过了神,看见朝自己打招呼的乃是都御史刘观,他便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他正打算寒暄几句便回衙门料理自己的事,刘观却忽然走上前来,低声提醒道:“最近都察院有不少人都打算弹劾吕尚书,我都给暂时按下了。方宾死了,夏原吉吴中都给囚了,吕尚书凡事可得小心一些,不要给人留下了话柄。
对了,之前的军报你听说了没有?皇上此次征伐兀良哈大捷,估摸着就要回来了,”
刘观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吕震却知道这老儿故弄玄虚的脾气,明白重要的就只有那么一两条,一切都得自己慢慢领会。等到刘观笑吟吟拱了拱手,上台阶往端敬殿内行去,他便鄙夷地冷。当了一声。昔日陈璞虽严酷,但却比这个无耻的家伙强。身为都察院御史,平素饮宴常常出条子召官妓,上粱不正下梁歪,都察院就没几个挑得出来的御史!
不过,和这种人打交道也弈便。只要能分匀足够的好处,刘观可不会讲什么原则。人家既然说给他按下了御史的弹劾,那么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回头他照应一下其子刘辐就行了。
朱高炽原本就不是精力充沛的人,如今朱林不在,他这个太子需得日日卯时不到就主持朝会,随即又要见人批示奏折,几个月下来纵使铁打的人也吃不消。而内阁只余下了一个杨士奇,千头万绪的事务更是料理不完,因此到了下午,他自去午睡。却由太子妃张氏整理内阁送上的奏疏,按照轻重缓急分类。其中不要紧的就由东宫范弘几个太监照杨士奇的票拟批示,要紧的则张氏亲自看过然后拟个草稿,他午睡之后一并批阅。
张氏却是精力充沛的女人,这一日不过两斤。时辰便把这些料理齐全。才吩咐人把所有毒折整理摆好,一向办理东宫内务的钟怀便急匆匆地进了门,行过礼后却没有说话。情知恐怕有事,她就打起帘子到了内间,钟怀自是紧随其后。
“大营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先头京师有密报送到了御前,皇上看了雷霆大怒,那时候只有张越在场。因御帐里头水泼不进,只有一个在外头的听到了只言片语,仿佛是皇上,,皇上问皇太子皇太孙谁更可堪继承大位“皇上竟然问这个?”张氏眉头一挑,仔细问了张越的回答,钟怀却摇头说没打听出来,她不禁拧起了眉头,但很快就舒展了开来。先头张越去德州迎接的时候,她倒是见过张越给朱瞻基代笔写家书,分明是一个沉稳的年轻人,按理不会在这种话题上出岔子。沉吟了一会,她又问道:“对了,皇上是为何发怒?”
“这个实在是打听不出来说这话的时候,钟怀颇觉得蹊跷。
连皇帝问张越的话都能偷听到,却不知道张越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天子缘何发火?见张氏再次眉头紧锁,他连忙开口说道,“但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日之中,杨荣金幼孜两人都不曾离开御帐半步。而且,据说皇上已经把张越打发回来了,只谁也不知道人到了何处。”
尽管钟怀说得隐晦,但张氏的心里却冒出了一个无法抑制的念莫非是皇帝有什么不妥?她虽说深得皇帝之心,太子亦是敬重,但这些年来曲意调和这一对至高无上的父子俩,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
然而,一想到天子或可有失,她仍是感到一股莫名战栗。又问了钟怀几句。她算算时辰朱高炽应当午睡得差不多了,索性带着人往端本宫西头的凉殿行去。然而,到了那门口,却有太监满脸为难地拦住了她。
“太子妃殿下恕罪,太子正在见杨阁老和杜学士。”
“杜学士?”
张氏微微一愣,随即便带了钟怀到一旁的偏殿等候,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惊疑。
年。朱高炽每日午睡乃是雷打不动的耸惯。如今时辰柬引,汉身见人,这是极其产有的情形。
杜祯出狱后复翰林侍讲学士,却是奉旨在家“休养”今日来是太子召见,还是杨士奇引见?她想得脑袋都痛了,旁边的钟怀忽然插了一话。
“太子妃殿下,小的还忘了一件事。陆丰已经十几天没去东厂视事了。这就算是中暑,也不该一下子就是十几天,要知道如今差不多要入秋了。他当初是御用监张公公带出来的!是不是让张公公去瞧瞧?他虽说声称心向东宫,但这种事情毕竟没准举一反三原本就是皇家人必备的素质,因此钟怀建议了这么一条,太子妃张氏不但请了张谦去探视“中暑不起。的陆丰,同时又请示了太子。派出中使去抚慰忙碌了一夏的官员。若有嫁娶者,则各助钞二十锁。表里两端,勋贵之家加倍。紧挨着的武安侯府和阳武伯府也都得了赏赐,只是比起其他官员勋贵,因两家主人一家出镇一家随军北征,赏赐还丰厚了一些。亲自前来的张谦特意探视了顾氏,又打着太子妃的名义见了杜绾。
捱过了最初那段吐得天昏地暗的难熬时光,杜绾如今总算是精神好了些,但行动却是越来越不方便。虽说张谦乃是宦官,但此时此剪单独相处,她仍是觉愕这实在是反常得很,一面小心翼翼应对每一句话,一面她还不得不猜测人家特意点了名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忽东忽西说了好一会儿话,张谦便端起那碗茶喝了一口,随即便抬起头说:“网网那都是我不得不问的。毕竟回去了得要交代。不过我倒想问杜宜人一句,最近你可接着小张大人的信,知不知道他几时回来?。
因这一问着实突兀,杜绾此时愈发觉得这一回张谦是冲着张越来的。然而,自从张越赶赴开平,所有消息就几乎都断绝了,仅有的只言片语最多也只是后军都督府那边透过来的,只知道人平安无事,别的一无所知。此时此玄,她索性据实答了,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张公公既然问这个,可否告知他眼下如何?”
“据我所知,小小张大人眼下应该不在中军大营,多半是正在往回起,至于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听说那是奉了圣命。”见杜绾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张谦便低声说道。“杜宜人,我得提醒你一声,要真是小张大人悄悄回来见你,你可得对他说一说。若真是北边有变,事急从权,他不可一味拘泥误了大事这轻轻巧巧的有变两个字却蕴含着不可测的危机,杜绾嘴上虽答应着。心里却是莫名紧张了起来。此次不同于永乐八年和永乐十二年北征。大军固然是所向披靡,但皇帝却已经老了。若真是张越回来,恐怕不止张谦背后的东宫,更有无数人都想要知道皇帝情形究竟如何。
毕竟,一旦山陵崩,这天下就要换主人了!
送走了张谦,杜绾有心想叫赵虎问个究竟,奈何内外有别,她挺着个大肚子更没有出二门的借口,到头来老太太知道了,少不得又是鸡飞狗跳,但不问她又实在是不放心。踌躇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往外头走一趟的时候,却只见那道湘妃竹帘子剧烈晃动了几下。紧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娘,,娘!”
发现是自己的儿子,杜绾那一丝怔仲立刻被冲得一干二净。在旁边伺候的琥珀连忙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笑吟吟地放在了坑上。这时候,灵犀紧随其后进了屋子,见静官抓着杜绾的胳膊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她自也是满脸笑意。
“自打抓周之后,静官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活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