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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亨没好气地打断了孟俊地话。蒲扇一般地大手一下子抓住了孟俊地缰绳。“一个阉人都能带兵。你出身将门世家。区区两千人算什么!再说了。到时候皇上说打哪儿就打哪儿。只要不贪功冒进。决计坏不了事!”
徐亨既然这么说。孟俊也不好再把人家地好意往外推。当下只得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因这大教场位于宣府城外。两人各带着随从亲兵缓缓而行。他少不得又在路上向徐亨请教了一些兵事。眼看快要到城门地时候。他就看见远远地扬起了沙尘。却是有几骑人飞奔而来。
“启禀大人。京师运送地军器已经送到了!”
“离着预定地日子还有两天。倒是正好如期而至!”徐亨满意地点点头。又询问了一番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随即对孟俊说。“虽说口外向来少雨。但去年地这个时候偏是遇上大雪封路。所幸这次你那小舅子运气好。要是下雪。别说路上积雪厚重不好走。就是那些有油布包裹地火器和火药也指不定会受潮。”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这才对孟俊说:“按照一向地惯例。为防不合格或是路上损耗。军器素来是十正一副。这次地军器大约多了一成。你如今正好闲着。就跟着管一管下
库。记住,亲自督管,别让人家沾手,这里头猫腻
孟俊当初曾经在五军都督府呆过一段时间,对于军中那些猫腻早就在一群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了解得清清楚楚,此时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意外。
孟张两家姻亲虽说因为年前的事情而稍稍有些疏远,但那只是给常人看的,他和张越却一向亲厚,再说他一来想去问问张越这次怎么忽地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二来还有要紧的话提醒,当下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宣府城周二十四里,高三丈五尺,城墙乃是用夯土外加青砖包砌而成,其规制远胜周边其他府城。总兵府位于城东南的兵府街,原本是谷王的别府王朱废为庶人之后,因原先的总兵府太过狭窄,皇帝在命人毁谷王府外墙之后,就将这别府辟为总兵府。徐亨和孟俊一行在总兵府门前下马之后,就有亲兵上前报称张越等人正在里头,徐亨便问了一句。
“王公公呢?”
“王公公说身体舒服不过来多事了,凡事都有兴安伯做主就是。”
听了这话亨不禁眉头挑,很是诧异王冠的胆量。虽说这个太监当初在宫中的时候也是颇有些地位的,但既然是派出来镇守宣府,怎么也不该对京师来人摆出这样的态度。再说了,皇帝那多疑的性子他是再明白不过今锦衣卫上头还多了一个东厂,这回来的那个太监陆丰恰是东厂督公王冠竟然敢如此怠慢?
孟俊自打到府之后都是不贪权的,也没和那些管营坐营太监打过交道,和王冠说话的次数更是不超过一个巴掌,这时候虽说诧异,却也没往心里去。跟着徐亨到了正堂,他一眼就看到了张越禁轻轻点头笑了笑。
尽管是钦差,但张越这差只是督运军器不辖制兴安伯徐亨这个宣府总兵,因此两边也无需那些繁文缛节。如今已经是九月末口外随时随地都可能下雪,因此虽说把军器运到了宣府事情却仍然没完,一则是分发一则是入库。于是,面对于谦自动请缨去万全左右卫理粮储备军器,徐亨当即爽快地答应了。而张越临行前还得了朱棣的圣命,此后还要亲自往开平兴和巡视,因此少不得向徐亨请教了一番。
陆丰不是有耐性的人,眼见兜来转去都是说正事,他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兴安伯,有一件怪事咱们正好在路上遇着了,大伙儿都纳闷得紧。朝廷素来有律例,这从北边跑回来的青壮历来都是核查之后就地编户,怎么宣府问都不问就一口咬定人是鞑子斩首示众?这大战在即小心些是正常的,可这鞑子奸细岂是胡乱编排的?”
莫名听到这么一番话,徐亨顿时变了脸色,待要站起身的时候却又想起这不干自己的事。扶着太师椅的栏杆,他又坐了回去,靠着那椅背苦笑道:“这事情是王公公说的,他说之前皇上有过御笔批示,宣府重地一定要严格筛查,不能让鞑靼探子有机会进来刺探军情,所以有可疑人等立刻捕拿,若审问无果立刻处决。”
原本问这话就是为了找,当下陆丰就故作奇怪地左右看了看:“咱家倒是忘了王公公乃是宣府镇守太监,怪了,今天怎么没瞧见他,就连那些坐营管营太监也一个不见!”
“这个,王公公说是身体不适,所以特意命人来告说了一声。”
“病了?真真好借口,早知道如此咱家当初只要说病了,莫非皇上就会另派他人?要是咱家没听错,人说他今天还在教场看操练,这会儿竟然好意思说病了!”
眼看陆丰双眉倒竖火冒三丈,张越不得不站出来和稀泥,先把不耐烦搅和到这种事的于谦打发了走。觉得徐亨似乎有借题发挥的意思,他自己也懒得留下来听这些烦心事,于是又借口要监督火药入库先行告退,才一出屋就看见孟俊跟了出来。
“兴安伯早就看那位不顺眼了,你们这回可是给他主动送了一个好机会。不说这个,赶紧去办公事,晚上我请你吃宣府一绝。”
张越和孟俊这个大姐夫向来交好,闻听此言自然是笑着答应,心里却有些异样。那个胡成眼下已经被陆丰让保安州的锦衣卫拿了,只怕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宣府。一个宣府镇守太监自然是拗不过东厂厂公,但王冠的背后与其说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还不如说是另一位贵人——想当初御马监少监海寿可是在他面前撂下了明明白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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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心照不宣,宣府一绝
足用了一下午,一千二百斤火药方才全数锁入了军库库房上锁,张越便和孟俊回去见了徐亨,等到那一方大印盖在了公文上,他总算真正松了一口气。尽管如今的火药比不上后世的威力,但一路上和这种要命的玩意打交道却还是让人心惊胆战,毕竟翠墨的爹爹就是这么死的。放下了一桩大心事的他和孟俊出了总兵府,瞧了瞧天色,就发现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满城宵禁的时节。
孟俊一眼就看出了张越的心事,当下就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嚣张到宵禁了还在外头胡天胡地乱晃。我住的地方就和这总兵府隔一条街,那吃饭的地方就在再隔壁,那条街上是宣府唯一一条不宵禁的街。要不是知道你要来我和掌柜预定了,你休想有这口福!”
情知孟俊向来是有分寸的人,张越便笑吟吟地答应了。毗邻总兵府的那条街名唤八珍街,顾名思义,便是以吃食闻名。孟俊在尽头处的一座小院下了马,等到张越跳下马来,他便吩咐随从把马匹牵进院子洗刷,又指了指隔壁,这才冲张越挤了挤眼睛。
“看见没有,就在这儿,所以宣府这么大地方,我偏选了这样一个吵闹的街住着,就是为了一饱口福。给你那些随从好好放个假,让他们随便上哪儿吃都成,今晚就咱们哥俩!”
既然是在宣府城内不虞安全问题,孟俊又这么说了,张越就吩咐几个随从随意,结果彭十三却不干了,指着旁边的牛敢问道:“三少爷,你还打算把他扔给我多久?这可是一个大肚汉饱他的肚子,我这口袋就了!”
看了看憨笑的敢,张越想起之前派了刘豹去永宁县查黄册的结果,却是不想放走这么一个要紧的人,便没好气地对彭十三说:“就算他吃穷了你,回头你来和我报账就是!向龙刘豹连生连虎,你们自己就在这八珍街上好好逛逛,不许越界,~时必须回来!”
孟俊住所旁边的那座酒一共两层楼门挂着的黑漆牌匾上写着八珍馆三个大字,旁边挂着两盏红色桐油纸绿荷叶边的福字气死风灯。底楼十几张桌子早就被人占满了,个个都是身着+祅军袍的军官打扮。看到孟俊带着人进门,中年掌柜立刻一溜小跑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说:“小侯爷您来了?二楼早就给您留好了雅座,厨房里头都备齐了!”
由于来宣府只带了几个家丁小厮俊几乎把这地方当成了自己的食堂,所以这八珍馆从东主到下头的掌柜伙计无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是竭力奉承。那些军官也都熟悉了这个喜欢下馆子的勋贵公子是底下那帮人看到他走过,不过都是欠身问个好就完了。
二楼全都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