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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会儿人死了,到头来极可能还要再办他的案子。不说这些,您看,这是我给您捎带的东西。”
见陆丰手脚麻地解开了那个灰色布包袱,捧出了一个紫檀木盒子,张谦不禁眉头大皱,等到那盖子打开,看清了里头的东西,他那脸色更是难看,抬起头就问道:“黄俨他们三个的教训还在前头,你就敢拿来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若是寻常金银财物你贪墨两个就算了,但这等价值说不好的东西岂是好拿的?”
“师傅您弄错了,这是别人送,我哪里有这样的手笔。是今天早上我去见寿光王,他硬是说师傅您当初提点过他,他如今后悔不迭,所以送来感谢您的。我可不是死活不要,可那位皇孙可是好惹的,险些就翻脸发了脾气,所以我只好拿来了。”
闻听是寿光王,张谦那脸色顿时更看了几分。朱瞻昔日的脾气他领教过,在南京时嚣张跋扈不知道惹过多少事,在青州更是鞭笞官员无法无天,如今忽然变了一个模样,他决计不信是关了两年就此洗心革面。端详着那一对在烛光下显得温润柔和的羊脂白玉球,他沉吟片刻就扣上了盖子,淡淡地说:“以后和寿光王打交道时记得更小心些。”
见张谦收了,陆丰心里少不得有些嘀咕,面上却是一幅恭谨的模样。待到又闲话两句从房中退了出来,他走了几步就站住了,心中又想起了方宾上吊的可怕模样。
方宾那种人的脾气他摸得透了,他那番话固然是很大的打击,可就算是想不通,这上吊也未免太夸张了,须知他只不过是希望对方心灰意冷告老还乡,这样也能为之后群臣弹劾铺平道路,到时候只要等到东窗事发,他就可以坐等着抄家了。
可是方宾居然自缢……这老家伙脑子有毛病么?若是再隔两天自杀也就罢了,那时候谁也想不到他上灵济宫进香的那一趟与其有关。不过,现今若是有人质这个问题,他也只好抵死不认,横竖除了方宾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
这事情烂死在肚子里算完!人死了就死了,难道方宾下了黄泉还能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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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人比人气死人
管次日朝会上只字不提方宾之死,但同在一个京城内是瞎子聋子,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刑部尚书吴中和礼部尚书吕震整个朝会都是精神恍惚,哪怕是最最善于言辞的吕震,若不是强打精神支撑着,好几次在奏事时就险些出了纰漏,到最后散朝时,那种失神落魄的模样就甭提了。即便是事不关己的武官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死讯也是颇有些疑惑议论,毕竟,这就意味着从此之后他们就要和另一位兵部尚书打交道了。
“不过就是给皇上训斥一顿丢了官罢了,想当初打仗的时候咱们谁没让皇上骂过?”武安侯郑亨虽说老了,但仍是中气十足,“一丁点事情想不通就要自杀,这陷皇上于何地?以往只觉得方宾那家伙贪得无厌,没想到还是这样一个蠢货!”
由于之前已经定下了各军统领,因此执掌京营的柳升如今也得特地赶来参加朝会。他虽说并非靖难封侯,但数次北征都是执掌中军和神机营,此前神机营火药失窃那样大的事情也只是申罚俸,因此如今别人更不敢小觑了他。此时此刻,见几个勋贵摇头冷笑,他瞥了一眼混在兵部众人中往左掖门退去的张越,便在旁边插了一句。
“人死了就死了,皇上想必念及他昔日功劳,大约这事情就得过去了,咱们武人管那么多干什么?眼看这次北征是铁板钉钉的事,各位家里的兵器甲冑可曾准备好了?”
武人最看重的自然就是兵器甲冑良马会儿柳升提起这个话头顿时人人都把方宾的事抛在了脑后。同一时刻,都察院的几个御史正落在最后,个个交头接耳的同时更满脸兴奋激动,其中一个甚至捏紧了拳头挥了挥。
“人死了也不能了,如此奸臣若是一死了之,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方宾!就算扳不倒吕震吴中这种贪得无厌容不得人的小人,也得敲山震虎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前天晚上一宿没睡好,昨又是等消息等到三更半夜,继而辗转反侧考虑思量,因此张越的精神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如今虽说公务繁忙要做的就是审核各地公文催饷运饷,都是些重复性工作,只要机械地往上头签押盖章就好,因此他还能分心继续想事情。好容易熬到中午吃饭实在看不过去的万世节索性把张越拉到了邻近崇文门的杜康楼。
“以前你都是外头做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如今既然在京师,你还是一个人把心思藏在肚子里,这未免太不够朋友了!”
由于下午还有公务,因万世节便吩咐伙计只上茶不上酒,等到一应齐了之后,看见张越还是默不作声埋头吃饭喝茶顿时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说:“元节你无非是担心方尚书自杀会有什么影响今天朝会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皇上也不过是脸略黑一点。说一句再不好听的都死了,这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今北征督饷运饷都已经有人顶着,小夏还对我说,杨阁老和小杨学士都已经劝谏过皇上,皇上似乎心有所动。”
虽很感激万世节的好心,但张越却仍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被万世节催逼不住,他索性举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即才正色道:“我只是觉得方尚书不该自杀。”
“不该?”节这才醒悟了过来。细细一琢磨。他渐渐沉下了脸。“你想得不是没有道理。方尚书又没个罪名。这下了锦衣卫狱地夏尚书杜学士他们都还好好地。他怎么忽然就死了……可方尚书地脾性你我也应该有数。那是绝顶好强地人。说不定觉着心头郁闷……”
“昨天一早陈留郡主和我家小五同去灵济宫上香。结果还遇见过方大人。”张越此时也不愿意遮遮掩掩。索性对万世节把这事情撕掳开了。他重重地把茶盏往桌子上一顿。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据小五说。陈留郡主还劝过方大人两句。似乎他听了有所感悟……而且你不觉得奇怪么。方大人当初曾因罪戍广东。如今地情形总比那时强。怎么这次就想不开?”
“这个……”
万世节再也说不出什么你想太多之类地话。一时之间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想来想去想不通。他索性也撂下了杯子。正要开口时。他就听到楼板上一阵咚咚咚地声音。紧跟着就看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上了楼。他打量着那人正觉得有些眼熟。谁料那人便冲着他们这一桌奔了过来。还没站稳就嚷嚷了一声。这下子登时露了馅。
“姐夫。你果然在这里。幸好幸好!快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小五这一发话顿时露出了女子嗓音。所幸酒楼上极其喧哗。这点子声音无人注意。万世节先头见过小五。此时自
大悟。而张越在惊愕之后立刻警醒了过来,一下子~自己的是谁,遂沉声问道:“人在哪?”
“城门左手边的马车那儿……”
看见张越一听到这声音就站起身急匆匆地下楼,小五顿时愣了一愣,原本反身要追下去,但思来想去,她还是觉着这种难办的大事情自己少管为妙,遂一屁股在桌旁坐了下来。她一大早就被朱宁拖着出来,马车绕着京城的几条大街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会儿头也昏了肚子也饿了,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吩咐伙计又上了一碗饭就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好容易把空空如也的肚子填了个半饱,小五方才抬起头,见对面的万世节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歪着头打量了对方片刻,她忽然笑嘻嘻地说:“我记得你,你当年也和姐夫一起去过栖霞寺请教过老和尚,还向老和尚请教过如何成就功业的。
”
那一次万世节只顾着去见惊才绝艳的道衍,其他的都只是次要的,听了小五这话顿时有些尴尬。他倒是听张越提过杜绾有这么个义妹,只是“闻名不如见面”,这会儿被人家揭破自己当初的老底,他不禁讪讪地一笑。然而,小五平素都是自来熟惯了,他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于是一问一答了一小会,彼此之间就熟络了起来。
下了楼的张越快就找到了城门左侧的那辆马车,仍是那辆拆下了红油绢和各色装饰的翟车,但外头有意罩了一层方格布围子。他才到车旁,那车帘就轻轻揭开了一条缝,紧跟着里头就传来了朱宁熟悉的声音。她先解说了一通昨日去灵济宫的经过,最后才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我昨儿个刚去过济宫,转眼间方宾就死了。可是,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