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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张罗之后,两位炙手热的宠臣便进了驿站。此时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黄俨拿起茶盏呷了一口,发觉这雀舌牙茶根本就是假冒的,皱了皱眉就没有再喝,却是笑着对袁方说:“皇上对于年轻人还真是爱惜,派了咱家一个不够,竟然还使了袁大人过来安排护卫。话说回来,袁大人这锦衣卫指挥使已经上任有三年了吧?这三年皇上最信赖地外臣大约就是你了,不过今年东厂一立,以后你这头上可就得压一座大山了。”
“黄公公说了,我本就是越级提拔,怎敢不尽心竭力?至于设东厂更是皇上旨意,我奉命行事也是应当的。
”
“咱家就欣赏袁大人你这秉性,做什事情都是不骄不躁从不居功,就连文官那儿爷素来都是说你好话,实在是难得。不过,陆丰那个小猴儿年轻识浅,新官上任若是给你气受,你尽管对咱家说,咱家虽说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却还有法子治他一治。”
“就多谢黄公公了。”
见袁方依旧是那副淡谨慎地面孔。黄俨顿时撇了撇嘴。也没指望这么两句话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这个油盐不入地人物。不管赵王还是汉王。甚至于南京地皇太子皇太孙。眼睛素来都盯着锦衣卫。但愣是没瞧见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和谁亲近过。当然。也是因为袁方乃是货真价实地孤臣。皇帝才能毫无留地信任。否则这一位地锦衣卫指挥使早当不下去了。
在通州码头靠岸时。张越就:觉码头上地排场非同小可。尽管他是钦差。随行还有五百营卫士。足足用了三条船。但这会儿码头上服色鲜亮地赫然是锦衣卫!他自然不会认为是袁方脑袋发热。只能判定这是皇帝地主意。可这样大张旗鼓简直和把他放在火上烤没区别。尽管心里这么想。他还是只能脸色淡定地下船。
由于之前朱瞻基上书朱棣。因此房陵就留在了南京。如今这五百军士便只有四个百户统。对于房陵能够得皇太孙青眼。张越自然乐见其成。心中对周百龄也颇为感激。这会儿听得那为首地锦衣卫军官传令京营卫士先行回营。他便瞅了个空子和周百龄说了一。
“以后若是还有这样地机会。我可就直接向安远侯点周户你地将了。”
周百龄先前心甘情愿替张越在南京做了一回戏。又把绝好地立功机会让给了房陵。此时得了这么一句话。他哪里不知道张越这是承诺绝不会抹煞了自己这些人地功劳。顿时眉开眼笑。行了军礼便带队先行一步。当初要是他去向朱瞻基禀报粮仓弊案。能够得到地赏赐顶多就是几十锭不值钱地宝钞。如今与人
己也得了方便,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到了通州驿之后,驿丞早就腾出了北院,又带着一群驿丁杂役前后奔走,那架势比伺候亲爹还殷勤。当然,他少不得对张越解说这屋子是他依着那位黄公公的吩咐请山东布政使和浙江布政使让出来的。张越虽说心知不妥,却只能让驿丞去向那两位至少比自己高四等的封疆大吏道谢,然后就和陆丰整理了一下衣冠前去见人。
甫一见面,黄俨就笑吟吟地说:“原本这通州到北京也就是五十里路,你们又不比外臣,今儿个直接觐见也没什么。但因着皇上实在是厌烦了没完没了的上书,所以才让你们在通州驿住一晚上,明日早上由锦衣卫护送出发,正好赶上暹罗、占城、爪哇、满剌加四国使臣朝觐。你们在江南立了大功,这回好生露一露脸,不但让朝臣闭嘴,那可真的是扬威域外!”
陆丰先头就知道了张越的天子剑安然无恙,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也安然落地,此时听黄俨一扫往日的轻视态度亲密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渐渐生出了一丝新贵的得意和矜持。客气了一番之后,见袁方借口安排防卫避开了去,他也懒得在这里说鬼话,索性自回房去休息。
这碍事地人都没了,黄俨心头大定,很是打量了张越一会方才笑道:“小张大人大约不知道,为了你的事情,朝中简直闹翻了天。那些新锐的官员都说开海禁之举是利在千秋万代,那些保守的老家伙则是说违反祖制多此一举,总之到现在还没消停下来。可皇上很是嘉许你这回的功劳,咱家天天伺候在身边,还听到皇上对小杨学士和金学士提过,说你此次在上海县力抗倭寇,大显张氏忠勇门风,就是赐爵也不为过。”
“若非皇上一力持,我此行只怕一事无成,万不敢当皇上如此赞誉。
”
张越此时在心里少不得咕开了。大明的爵位向来是重军功,哪怕是开国功臣,也只有李善长一个文官获赐国公爵位,其他的顶多不过是个伯,而李善长地爵位也压根没传下来。靖难功臣封爵位的一概武臣,就连道衍和尚的荣国公爵位也是死后追赠,他还不至于认为自己芝麻大小的功劳就值一个爵位,须知这开海禁还没见成效,这一位绝对是信口开河。
这老太监么不说皇帝打算封他国公?要说鬼话别人是否相信!
黄俨却不管张越如何谦逊,又嘿嘿道:“先头听说你不慎折断了天子剑,咱家还吓了一大跳。别人不知道,咱家跟随皇上多年,可是知道那把剑对于皇上的意义。那是太祖皇帝临死前让人送到北京赐给皇上地,皇上奉天靖难的时候佩地是这个,北征的时候也是用地这个,上头每一个缺口每一处磨损都记得清清楚楚,怕是一摸着剑柄就能知道真假,说爱不释手都是轻的。直到后来看了你那奏折,咱家才松了一口气,皇上地心情也才好了。这不,皇上此次派了锦衣卫来,又让你穿上全套御赐行头,也正是要让别人看看我天朝的年轻俊杰。”
张越微微色变,黄俨顿时更笃定了。这些天他思来想去,觉得张越敢在奏折上那么说,足可见天子剑确实不曾损伤,也就是说,另一边处心积虑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然而,那紫貂皮大氅张越却肯定是拿不出来的。拿捏准了这一点,他自是底气十足,随手弹了弹袍角站起身来:“咱家和英国公是从燕王府开始的老交情了,也就当你和自个子侄差不多,今儿个咱家也住在这里,你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到东厢房就是。甭管什么事,咱家一定帮忙。”
对于这么个自说自话长辈自居的家伙,张越面上带笑,等把人送走,他不由得沉吟了起来。未几,在房中踱步的他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上前打开门一看,他恰是看到一位真正的长辈站在外头。自从当日南京大德绸缎庄一晤之后,他尽管一直知道袁方在背后帮了无数,但真正能够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却是再也没有过。
“小张大人,~;天的事情我得你交待一下。”
见袁方背后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锦衣卫军士,张越连忙将人请进了屋,随即掩上了房门。当他再转过身时,就看见一向沉着脸的袁方正笑呵呵看着他。此时此刻,他竟是福至心灵地迸出了三个。
“袁伯。”
袁方欣慰地一笑,口中打趣道:“能听到你这声袁伯伯,我这几年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上次你成婚的时候我不能去你家吃酒,就连礼物也没法送,这次正好补一份你最需要的大礼给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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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恩浩荡,洪福齐天
宫馆。
相比早逝的昭懿张贵妃和恭献权贤妃,王贵妃一来没有显赫的出身,二来才艺并非绝顶出众,永乐七年张贵妃和权贤妃双双册封的时候,她不过是昭容,之后才封了贵妃。然而,权摄六宫的权红颜薄命,张贵妃也是多病多灾去得早,反而是她多年把持六宫大权。即便是坐在这样显赫的位子上,她也不曾骄矜倨傲,皇宫上下人等没一个说她不好的。
这会儿进暖阁探望的便是永平公主。论年纪她甚至比王贵妃还要年长,但面对这位庶母,她仍是极其恭敬。待得知王贵妃病倒的这些时日颇有头痛眩晕的症状,她便连忙殷勤地说自己带来了得自云贵的天麻,又从匣子里取出一串佛珠,亲自给王贵妃戴在了手上。
“父皇如今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平日也亏得娘娘常常从中回护,咱们心中无不感激。这是我从庆寿寺特意求来的开光佛珠,除了辟邪之外更能有佛祖庇佑。娘娘只要好好将养,这病一定是不碍事的。”
尽管亲王公主都尊称一声娘娘,但其中真心与否却难说得很,王贵妃也素来不计较。此时笑着谢过了,她便露出了一丝疲态,旁边的宫女连忙端着药碗上来,但永平公主却没有告退,而是仍坐在床前的锦墩上,笑呵呵地拿着帕子为贵妃掩着衣襟。
“如今天寒地冻,父皇身体又不好,明儿个上朝也不知道是否会冻着。我今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