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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应该见过,以前在内书堂做事。”
这么一说,张越就想了起来,只瞥了一眼就没有再放在心上。由于这二楼实际上并未设置成完全隔断的包厢,除了外头的门和隔板之外都是用屏风隔断,所以各处的声音都能隐约传来,几个人也不能说什么要紧事,不过是闲聊几句。
正说着,朱宁就问起杜绾等人。得知张越妻妾儿女一大家子都来了,朱瞻基勉强提起了几分兴致,便示意张越把人都叫来,随即更不等他推脱就沉下了脸。“虽说你的长子还不及你当年见我时那么大,但也不小了。别一个劲藏在家里,让我瞧瞧可有出息。要真是不错……”
张越哪里敢等这位天子把后头半截话说完,赶紧站了起来答应,须臾就溜出了门去。而朱宁则是似笑非笑地看了朱瞻基一眼,轻声说:“他家的静官我是见过的,确实是乖巧机敏,绾儿把孩子教得极好。只不过,若是要打郡主意,张越他们那一关好过,其他人就未必了。”“你说得不错,儿女秦家也不是想结就能结的。”
朱宁的话虽说得直白,但朱瞻基又哪里会不知道什么意思。若不是如此,朱宁又怎会宁可去抱养了两个孩子,也不肯轻易嫁人?眼见张越还没回来,他沉吟了一会,就对朱宁低声说道:“既然正好在这儿遇上了他一家,待会见过人之后,到你家里再去坐一坐,我 有话…要和张越说。
第八百八十六章 暮气深重,另辟蹊径
得知天子就在这琼芳楼上,思忖再三,杜倌没有和张越一块过去,至于秋痕和琥珀就更不会去凑那个热闹了。小五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很不争 气地说万世节不在,自己见了皇帝也摆不出好脸色,一口拒绝了。
于是,张越回来的时候只带了静官和三三。毕竟,两个再小些的孩子一个才几个月,一个才一岁多,这大冷天的他可不敢带着孩子到外头晃悠。
朱瞻基还是第一次真正 直面张越的一双儿女,见静官带着三三一本正经地跪下磕头,他原本摆手要免的,张越却笑道:“就算可以忘了上下尊卑,这年纪上头还有差别,这行礼也是应该的。”然而,让张越瞠目结舌的是,静官行过礼后把三三拉了起来,随即上前乖巧地对朱宁行了捭礼,又叫了声宁姨。
朱宁按照辈分来算,是朱瞻基的姑姑,这会儿静官这么一叫,岂不是和皇帝把辈分拉平了 ?他还成了皇帝的长辈? 眼见静官还懵懂不觉,朱瞻基却是满脸的好笑,张越不禁摇了摇头,心想毕竟人还小,平日怎么叫眼下还怎么叫,但两个孩子圆滚滚行礼的样子瞅着却有趣。
好在朱瞻基并未在意静官那习惯成自然 的称呼,把人叫过来问了几句,见静官答得颇有条理,继而又考了两句四书五经,等静官 一一 都答了,兴致更好的朱瞻基少不得问起上了几年学之类的话题。得知是杜绾亲自启蒙,如今拜在梁粲名下,他不禁冲张越点了点头。
“功底扎实,我和他这么小的时候,也是带在……祖父身边农:养的,从经史诗词开始,如今一想起来虽觉得苦,但不得不说,这小时候就该这么扎扎实实。”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往腰间探去,直到旁边的朱宁轻咳了一声,他才想起这样赐物有些不妥,遂笑道“也罢,等回去之后再看看可有适合他的东西。对了,他的大名可是叫做张烨?”
张越点了点头:“是,当权家父是想着,光华灿烂曰烨,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孩子还小,尚未取表字。”
“你怎么知道我想给他取个表字?”朱赡基没好气地看着张越,但终究瞧着那怎么看怎么顺眼的静官有些不舍得,因而仔细一想就说道“算了,原本我也有这个意思。光华灿烂的意思虽好,但过之不及「就犹如当初杨士奇他们几位给你取了表字元节一样,他也得取个压得住的表字才行。光华灿烂曰烨,月尽而晦,他又是你的长子,就取字伯晦0巴。
此话说完,不待张越使眼色,静官连忙拜谢,等起身之后就高兴地笑了起来。毕竟,早先梁策就对他说过张越当初取表字已经是早了,他这字怎么也得等十五六之后再说,今天来拜见皇帝,竟然还得赐了一个字,这样天大的好事情,回去之后母亲必定会夸上两句。于是,自己出 了彩,他少不了把妹妹也拉上前来,只三三才只五岁,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回事,声音清亮地说了些孩子话,博得天子一乐也就罢了。
只是桌上酒菜还没怎么动过,朱瞻基让张越父子三人在下头坐了,就吩咐身边的阮浪前去外头吩咐继续上菜。须臾,桌子上就琳琅满 Q摆上了冷热八道佳肴。见几乎都是各式各样做法的鱼,不但朱瞻基觉得新奇,就连张越也有些吃惊。
抵知如今并不是日后河海鲜当道的时代,无论宫中尚膳监还是光禄寺,做菜多用羊肉鹿肉兔肉这些兽肉,还有鸡肉鸭肉鹅肉这些禽肉,鱼素来不多。所以,朱瞻基用筷子指了指那些碗碗盘盘,因笑道:“我听人说外头有八珍席,什么龙肝凤髓熊掌之类的,还是宁姑姑会找地方,说这一家号称天下第一鲜,跑来一看竟然是万世节的题词。你那连襟和你的性子一样,断然不会胡乱夸口,倒是要好好品尝。”
对于天子的这番品评,张越表面点头,“古里却想,以万世节那德行,只要老板给的好处足够,他什么题词不敢写,到头来不过找个由头赖掉就算了。于是,看到皇帝动了筷子,他方才跟着挟了一筷子中间的红烧鱼,一道道菜吃下来,他这才算是心服了,心想这鱼倒真是做得鲜美入味,赶明儿是不是寻个法子让府里厨子来学学。
一顿饭虽说吃的贵,但 比起宫中的花销来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却是朱宁吩咐了跟来的亲随结账,这才对张越说:“时间还早,你让人送绾儿她们先回去吧,到我那儿坐坐。”
话是这么说,张越却忍不住看 了一眼朱瞻基,见皇帝已经没了刚刚那轻松的笑意,他就知道这多半是天子的意思,于是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又亲自把静官和三三送了回去,少不得对杜绾低声嘱咐了几句。难得出来过个上元节,虽说不得尽兴,但总算前头赏灯吃元宵猜灯谜,也算是陪着家人一起过了,所以这时候他离开,倒是少 了不得不加班的苦Lo
琪…而,从热热闹闹的灯市胡同来到正对着东华门的十王府胡同附近时,他就感觉到了那种一热一冷的天壤之别。那边的喧嚣热闹仍然透过夜空点点滴滴地传来,而这边的冷静寂寥却铺天盖地,把那沸反盈天的羊日喜庆全都排 除在外。从后门进了陈留郡主府时,大批锦衣卫都守在了外头,看到满院子的彩灯招展,张越这才勉强感受到了几分过元宵的滋味。“我这里不能和你们家比,到底我才回来住了没几天,只不过,待会你们说事说累了,一碗元宵总少不了。”
站在书房门口,朱宁亲自推开了房门,随即笑意盈盈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朱瞻基笑着谢了一声,就先进了门,后头的张越紧随而入,而阮浪则是掩上了门,又放下门帘守在了那儿。朱宁瞧了他一眼,吩咐一旁跟来的太监去取件厚实的大氅,再逼个手炉过来,因见阮浪诚惶诚恐连声道谢,她临走前又转头嘱咐了一声。
“这一守也不知道要守多久,如果有事院子外头有人,直接叫他来报我就是,缺什么也直接吩咐外头。忠心是好的,可别死扛,毕竟你才到皇上身边不久。”“是,小的谨记郡主的话。”
朱宁的书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居中是一张梅花图,星星点点的红梅花点缀在三两笔勾勒出来的树干上,显得格外精神俏丽。室内摆设简单,正厅的大案两边摆着两张太师椅,下头是左右各两张椅子并高几,东屋是正经书房,临墙摆设着高高的书架,书架上头却拉着帘子。朱瞻基信步走到前头拉开帘子一看,随便翻了两本,却发现上头全不是圣人之言,什么《柳河东集》,什么《漱玉词》,什么 玉壶清话》,什么《西夏书事》……看到最后,他又拉上了帘子,冲着张越笑了笑。“朕早知道姑姑喜欢这些杂 书,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如此。”
张越听到朱瞻基说杂书,不禁想起了自家妻子。他的外书房是自省斋,杜绾在院里五间正屋中也把西边辟成了看书做事的地方,只这种大冷天才会在暖阁。他记得上回去翻了翻书,《贞观政要》、《隋唐嘉话》、《奉天录》、《茶经》等等诸多杂书应有尽有,料想和朱宁这么谈得来,除了彼此都颇有学识,爱好上相似也是最要紧的。
当然,朱瞻基这会儿只是感慨,张越也不会把这一茬说出 来。果然,皇帝在书案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