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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进了一边某条漆黑的小巷里。又走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在一户人家前头急停了下来,有规律地轻轻叩了好一会儿。
两扇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里头探出一个脑袋瞅了瞅,随即一把将中年总管拉了进来,又迅速关上了院门。站在院中,这总管就心旧北问道:“明天真能从德胜门走。”
“放心,每日送粪车出城门都是定时定例的,要检查也不会检查这一辆,纵使出了再大的事,也不可能把城门都关了。”答话的那人把握满满地笑了笑,见总管松了一口大气,竟是使劲用手搓了搓脸,他这才开口试探道,“李老弟,这一回的事情就算完蛋了?”
“当然是完了!筹发小了这么多年,竟是架不住一个接一个的巧合,硬生生地给毁了,还不得已搭进去两位亲藩。晋王就算了,只知道横暴,其实就是愚蠢,连煽动都不用,他就会自个闹腾起来,但梁王”他要是没了,以后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人选?”
“他没了,不是还有卫王在?”
“卫王?靠那个病秧子似的卫王有什么用,他只要能正常走路,别人就该高兴了!再说了,这回已经把武定侯家一块赔了进去,没了外家的援助,他还能干什么?就算武定侯能保住,这爵位也会换了别人,还有谁会帮着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番话,见对面的人满脸钦服地看着自个,那总管又叹了一口气,“别瞧着我,这些都是主人的筹划,我只是个跑腿的,依样画葫芦说说而已。你也收拾收拾尽早出城,等过了风声再说。”
那人自然知道总管不过是谦虚,别看他在晋王公馆当总管,可真真却是位谋士,只是不在主人身边而已。所以。把人送进了房去,他张罗着热水饭食等等,又陪着一块用了,一直等人睡下,他才出了房门,旋即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
甭管从前是多要紧的人物,在这一夜都是一文不值。贵如粱王都是弃子。更何况一个谋士?主人倒是给过机会的,只要刚才那家伙在他面前守口如瓶不卖弄,只可惜,这最后的机会他却不领会,那就别怪他无情了。饮食里头他当然不会动手脚,可其他的还不容易?
然而,就在他伸手到怀中摸火折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嚣,紧跟着就发现那个方向一下子亮了许多。心中一紧的他慌忙走到院子门口,正打算把耳朵贴上去,那两扇分明关得好好的院门陡然之间被人推开,他一个提防不及,竟是被打开的门猛地一撞,踉跄退后几步方才保持住了平衡。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门外两条人影已经是扑了上来。慌乱之间,他本能地扯开喉咙想叫人。但一想到不远处那动静,立时把到了嘴边的声音吞了回去,只是强打精神应敌。然而,他本是仓促应战,趁手的兵器都不在手边,来人却是有备而来,寒光利刃全不离他左右,只是数个回合,他身上就添了数道伤口,只咬牙不做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退到了正屋门口。
还不等他设法闪身进屋,就只听嗖地一声厉响,他就感到脚上一阵剧痛,竟是一下子重重跌倒。紧跟着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锋锐的利刃。低低轻呼一声,忍痛再一看大腿上的伤,他立时不顾一切咬下牙关,却不料被人猛地捏住了下颌,紧跟着就是下颌脱向的声音。
当自己被人利索地捆绑了起来,又看到几个人从那边厢房把死活不知的总管拖出来时,他更是不禁又恼又恨。这等文弱的人就是没骨气,听到件头动静,竟然还不知道了断!
然而,眼看来人全是蒙着面巾,有条不紊地挨个房间拨查,又是有人打扫打斗痕迹,又是有人给他包扎伤口。紧跟着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水冲洗了几遍,旋即又撒上了某种不知名药粉的时候,他一下子警醒了过来,心里顿时又悔又恨。
这不是锦衣卫,也不是东厂那些番子!手法虽说差不多,可若是那些公门中人,又怎么会蒙面行事?早知道如此,他就是拼了命也会喊叫出声,落在朝廷手中只要供出梁王就能过关,可要是落在这些人手中,他还不知道要脱几层皮!
办成了事情,打头的人轻轻一摆手,几个人立时挟持着这两个俘虏往外头走去,只没走多远,就进了同一条巷子的另一座院子。进门之后,把捆结实了的人堵上嘴往一冉屋子一扔,留下四个看守的,为首的人便和剩余的人出了屋子,径直进了正房说话,而院子里仍然留着两介。望风听动静的人。
这当口,不远处的动静越发大了。
正房之中,摘下蒙脸布的几个人拧了毛巾擦脸,正当中的胡七就笑道:“这次的活计干得漂亮,等回去之后,我报上去,大人必定会记功。钱粮的贴补我们比哪都强,这职分上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今晚暂时在这儿安置一下,明天就把人拉回扬州胡同。好生养着他们两个,防着自杀,什么都不要问。等明天回去再说,这里不是地方,东西也不趁手。”
见众人都点了点头,胡七就看了看一旁的铜壶滴漏。算着时辰。那边的动静应该是兵马司堵了堂子胡同,既然如此,从眼线那里得到消息的锦衣卫和东厂应该也已经直扑十王府那边的梁王公馆了。抓人他们自然是不敢,但只要发现人不在,那就足够了。
三更时分,街头跑马和军士跑过的声音越发的亮了。一家早已下了门板的临街小茶楼二楼,两个身影正站在只支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跟前,看着大街上那一行又一行人。伫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方才低声问道:“三姐,我们往宫里送的讯息能有效吗?”
“我虽不想再当什么佛母,可也不想随便冒出来一个人就能妄称佛子!天家争斗关白莲教什么事,少几个人送命也是好的,总有几个人会认识那信物!”说话间,一只玉手轻轻放下了窗户的支架,那人又淡淡地说,“这几年总算天下太平。他也算是没骗我。
这次要不是正巧回来看看,我也不知道居然还有人看上早就偃旗息鼓的白莲教,还用白莲教的名义挑着那几个蠢货作乱。要是让我知道那是谁……他最好洗干净脖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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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二章 大变之后的廷议
一夜之间,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朝廷只说是宫中火药局起火,因而才有爆炸,满城的兵马不过是为了捕拿刑部要犯,但街头巷尾的人们在彼此见面的时候,除了问吃问喝问家里近况,还会彼此交换几个心照不宣的脸色。皇城内的情形历来是朝廷讳莫如深的,但本朝宦官并不绝进出,有头有脸的更是常常遣了下头的徒子徒孙到外头走动采买置房子,所以,外皇城那些衙门在什么位置,京城老人们还真没几个是不知道的。
火药局在外皇城东北角,起火爆炸的地方分明在外皇城西南角,这可是天差地别 !再说了,捕拿刑部要犯只备五城兵马司就够 了,哪里需要出动这么多人?
京卫上二十二卫调动不经五军都督府,御马监调兵不是兵部,原本兵部只要管前头,不需要管后头,但如今文测阁印之外却需钤盖兵部大印,所以张越办事的那间屋子时时有人进出,从兵部衙门的大门到仪门,仪门到三门,三门到屋子,这一路配备三个皂隶都来不及,走路都是火烧火燎用跑的。虽说老天作美,其他地方大雪不断,京城只零星飘几粒雪珠子,可路上却滴水成冰,不得已每日都往青石地上撒煤渣子,即便这样仍有皂隶摔跤。
从一大早开始,张越便是不停地审阅文书,加盖大印,哪怕从职方司调了个人过来帮忙,仍是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幸好腊八节那天的各色豆子和米还有剩,就有机灵的人熬了出来权当点心垫饥,就靠着这些东西,张越一直忙到了午后辰时,方才有机会歇口气。
他小时候身体糟糕,后来习文练武,又注意养身之道,素来是打熬的好筋骨,但这时候站起身却觉得身上酸痛,哪里不知道是几天一颗心始终提着,也不曾真正活络过筋骨的缘故。奈何他总不能拎着把剑在这三门大院里头施展,也不可能这当口跑到外头打太极,趁着饭没送来,干脆径直到了里屋,在这没人的地方踢踢腿弯 弯腰扭扭脖子。
一整套他百试不爽的广播体操坐下来,他总算浑身上下都活动开了,再出屋子时,脸上就没了之前的疲色。正揉着手腕的职方司主事陈镛瞧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