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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天北一连几天没来上班,说是太累了,想在家休息休息,我觉得廖天北有心事,却又不好问,只好一个人耐着性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在家休息了几天后,廖天北一上班就召开了全市招商引资动员大会。然后将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召集到办公空,商议出国招商事宜,最后商定的路线是,先到欧洲,最后到澳洲悉尼。出国招商路线敲定后,廖天北让我盯着市外办抓紧为相关人员办理护照签证。
出国的前一天,廖天北从我手里要走了他的私人护照,他一共有两本护照,一本公务护照,一本因私护照,因私护照只用过一次,就是去泰国那次,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商政,这段时间我憋闷得很,想走出去透透气,别看糖尿病是慢性病,但是它可以让血液流通不畅,很容易形成动脉硬化,一旦产生血栓,堵在脑袋发生脑梗,堵在心脏发生心梗,堵在眼睛会失明的,堵在肾脏发生肾衰竭,堵在腿上发生坏疽,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谓是危机四伏啊。”我关切地说:“摩市长,既然身体危机四伏,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你拖着个病身子出国,我又不在你身边,真要是发生了意外可怎么办?”廖天北叹了口气说:“总不能在家等死吧,中医是救不了我了,真要是在路上犯病了也许不是坏事,最起码我可以试一试最纯正的西医。”我若有所思地说:“我母亲也患有糖尿病,她挺相信中医的。”廖天北疑惑地问:“有效果吗?”我摇摇头说:“我母亲说如果遇上好中医,一定有办法的,只是目前我国真正的好中医寥若晨星。”廖天北惆怅地说:“我也吃过很多所谓的中药,比如消渴丸、消渴灵之类的,结果经常发生低糖现象,后来我让药监局检测了一下,发现里面掺了西药,如果不掺西药,根本达不到降糖的效果。”我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中西医结合不是一种好办法?”廖天北不屑地说:“商政,你不觉得中医只剩下一个名分了吗?这就像将孟子讲的‘民为贵,杜稷次之,君为轻’,其实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这句话不过是讲,对老百姓你不能欺人太甚,要留有余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根本就是为了舟不能翻,而重视水。因此,我认为将治糖尿病的希望寄托于中西医结合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就相当于让中国皇帝和美国总统握手合作。”我质疑地说:“中医毕竟是我们的国粹呀!”廖天北淡然一笑说:“别忘了鲁迅的话:‘要我们保存国粹,也须国粹能保存我们’,我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人们现在有了病大多看中医,还是看西医?”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看西医了。”廖天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商政,内体有了病可以去看西医,那么精神有了病可不可以去看看西医呢,”说着他从皮包内取出一本书递给我,“出国后,你多看点书。中国要搞的是现代化而不是古代化,搞现代化就必须以西方作为参照系,就必须睁眼看西方,而最集中反映西方文化的是西方哲学史。这本罗素的《西方哲学生》我看了五六遍了,上面有我的批注,送给你做个纪念吧!”我手捧着厚厚的《西方哲学史》心里沉甸甸的,因为“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这句话,让人听起来就像是诀别。
第二天早晨前往东州机场送行的官员挤满了贵宾室,贵宾室外面的官员更多,自从我给廖天北当秘书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送行,东州市副局级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来了。前来送行的市委常委个不少,罗立山更是一马当先。毫无疑问,罗立山对廖天北这次率团赴欧洲、澳洲招商引资寄予很大希望,他亲自为廖天北点了一支烟说:“天北,你这趟出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糖尿病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并发症啊!”廖天北深吸一口烟说:“更可怕的是许多人得了糖尿病并不知道,还嗜糖如命,现在孩子一生出来就离不开糖了,从小就受到糖的毒害,我真担心这些孩子长大以后都成了糖尿病患者啊!”罗立山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我原以为糖可以提升人的素质,想不到竟然是一种危害身体的毒索。”坐在一旁的王伯寿插嘴说:“老廖,你是不是太相信西医了,不瞒你说,我老父亲也有糖尿病,专门靠中医调理,一直维持得不错。”廖天北提示道:“我劝你把你老父亲吃的中药拿到市药监局检测一下,是不是里面有西药,我敢肯定,里面一定有,要说维持也只能靠胰岛索维持了。要想彻底攻克糖尿病,怕是只有靠干细胞移植了,不过这项技术寄希望于中医怕是希望不大了。当然你老父亲可能已经适应中医了,但我不行,我从来就不适应。”王伯寿反驳道:“老廖,你总是对传统的东西没信心。”廖天北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对传统的东酉没信心,而是传统的东西没给过我信心。什么是传统?传统不是复古,我们总不能将现代化称作古代化吧。没有创新就无所谓传统,我认为真正的传统是现实的结晶。”王伯寿遗憾地说:“老廖,你这么固执,很容易把病耽误了。”廖天北长叹一声说:“伯寿,我的病已经耽误了,医生说我随时有失明和肾衰的危险。”这时贵宾室的经理提示廖天北该登机了,廖天北起身向送行的人抱拳道别。罗立山紧握廖天北的手说:“既然身体不好,出国应酬就千万别当酒神了。”廖天北意味深长地说:“老罗啊,我现在是日神啊,失眠,睡不着觉,天天做白日梦,但愿这趟欧洲之行能让我睡上几个好觉。”
廖天北终于登机了,送行的人渐渐散去,我心里涌起一股失落的感觉,好像被人抛弃了似的,尽管廖天北的音容笑貌仍然在我的脑海里萦绕,但是却觉得他的脸有一种静穆的哀伤,这种哀伤一开始还像水一样流动着,慢慢地就凝固起来了,凝固成了一张像希腊雕塑似的脸。这张脸既亲切,又陌生,还让我产生了种莫名的恐惧。在政治上,我本来一直以廖天北为偶像的,我希望成为像他一样的人,然而,当他的脸像希腊雕塑似的凝周在我脑海中时,我忽然发现,这张脸是没有跟神的,这大概就是我既陌生又恐惧的原因。在我印象咀,廖天北的眼睛一向是炯炯有神的,怎么突然没有眼神了呢?难道他的眼睛真的会失明吗,我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廖天北到欧洲后几乎每天都与我通个电话,了解东州的信息。我也按部就班地向他汇报东州的情况,从他的语气能听出,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他出国前要好,因为说话的底气很足,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出国前他经常跟我说憋得慌,喘不上气来,很明显,现在他不仅能喘上气来,而且中气十足。又过了几天,我觉得应该左廖天北家看一看,由于他的老伴不常在家,大多数时间住在悉尼女儿女婿家,因此我手里有一套廖天北家的钥匙,目的就是一旦他出差,家里有人定期照料,比如给花草浇一浇水、检查水电气什么的。廖天北本来可以雇个保姆,但是孤男寡女不方便,再说,保姆哪儿有秘书可靠。廖天北住的房子虽然是政麻开发的,叫政兴花园,但小区内住的人很杂,并不全是政府公务员,很大一部分是商界成功人士,廖天北在家时,我几乎天天来接他上班,下班后又送他回家,对这个小区再熟悉不过了。然而廖天北出国后,我有一个多星期没过来,忽然有一种陌生感,其实小区内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廖天北家在五楼,是一梯一户,上下楼的邻居都是商界成功人士,我默默地上了楼,大门上的春联和福字还是年初春节时我买来贴上的,当时廖天北的老伴在女儿女婿的陪同下,从悉尼回来过年,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热闹,特别是刚刚两岁的小外孙女,廖天北是爱不释手,如今我望着这扇一点也没有改变的大门,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我掏出钥匙插进孔内,推开门,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客厅内空空如也,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一口气将楼上楼下跑了一遍,三百平方米的跃层室无一物,比被盗贼洗劫了还干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惴惴不安地站在客厅内茫然不知所措。靠墙的博古架留下的痕迹还在,博古架对面是一圈沙发,沙发上面的墙上挂着廖天北亲手书写的一幅“为公民服务”的横幅镶在紫檀木框内,如今在墙上只留下一个长方形的白印。我下意识她拿出手机拨打廖天北的手机,竟然关机,一同出国的十几个人中还有许莉莉,我赶紧拨打许莉莉的手机,竟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