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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宗武这憨货却仿佛受到了孙卓衣的提点,也不再上来搭话,同孙卓衣二人东游西串,远远地缀在后面。
行了近些,却见一个精神抖擞、目光矍铄的白袍老者正在挥毫作画,身旁还恭敬地站着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
二人好奇的凑了过去,却见这画已是接近尾声,画上月明星稀,一楼孤立,这楼却是飞檐层叠,形如黄鹤,展翅yù飞。楼畔大江东去,bō涛追浪。画风也是朴素简洁,寥寥几笔便已经勾画出浩dàng大江呼啸而去的气势来。
“老先生好画工!”朱婉儿单单瞧了两眼,便扶手赞叹道。
老者听闻赞赏,抬起头来,瞧了瞧行进来的二人,淡然一笑,却是画已作完。
魏五见朱婉儿的赞誉被这老头无视,有心想表现表现自己的赏画能力,眯了眯眼睛,咧嘴笑道:“老先生,我瞧你作的这幅画,可是思乡了?”
老者脸sè遽然一变,抬头仔细的瞧了魏五两眼,疑huò道:“公子却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嘿嘿,还是小学老师教的好啊!看见月亮就想家,而且你这画儿就一个孤楼,想必是暗喻自己身在异乡了?魏五负手而立,一脸的高深莫测道:“这倒也算不得什么,老先生这画孤月残星,孤楼临江,便只是一个孤字,小可便能下得了这个结论了!”
老者微微一撸长须,张口轻叹道:“公子果然高才!老夫这画的意境便是思乡。”继而他似乎是思乡情切,又提笔挥墨在画上刷刷地写上一行诗:
“卅年长安住,归不到蓬壶。
一片望乡情,尽付水天处。
魂兮归来了,感君痛苦吾。
我更为君哭,不得长安住。”
魏五抚掌笑道:“老先生,您这思乡的诗儿倒也是情真意切,我也附和两句歪诗如何?”
“公子请——”老者面sè欣喜,微微颌首道。
魏五随意的踱了两步,却是难觅灵感,一眼望见夕阳西下,眼珠子一转,张口便道:“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老者听了魏五这随口掰出来的一句诗,皱眉沉吟良久,却见魏五不再开口,忍不住张口问道:“公子?就这一句。。。”
我日,这么熟悉的诗词,我都能忘?莫非最近酒喝得多了,记忆力衰退?“咳咳,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魏五老脸连红都不红的随口笑道:“我便只附和这一句吧!”
老者微微颌首,又在字画的左侧空处刷刷的提笔写下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一句上下却是都留了空位,似乎是待人填上诗文一般,继而将这字画卷起,笑道:“今日与公子偶遇,既是有缘,这一副孤楼临江图,便送于公子吧!”
诶?这老头,感情不卖画,卖人情?魏五诧异地伸手接过画卷,又回头对着朱婉儿嬉皮笑脸的道:“婉儿小姐,这画你是否喜欢?”
“这位老先生画风淳朴,笔势浑厚,我自然是喜欢的很!”朱婉儿随口应道。
魏五行了两步,凑到朱婉儿的身边,一把将手中画卷往她怀中塞去,口中贼兮兮的笑道:“哈哈,既然婉儿你喜欢,我就把这副字画送与你好了!”
朱婉儿颊上一红,却是退后一步,不敢去接他的字画。
老者身边的那中年大汉却不高兴了,猛地浓眉一皱,开口大声喝道:“我家大——老爷,送你的字画,你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老者轻轻一摆手,止住了身边大汉的咆哮,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小公子你不拘泥于礼数,且见识不凡,老夫猜测,公子定然是姓魏了!”
啊?这老头莫非是个道士能掐会算不成?魏五诧异地瞧了老头一眼,一脸警惕的侧着脑袋斜眼瞅着他,张口道:“你怎么知道?!”继而又讪讪地小声嘀咕道:“你莫非是龙虎山的老道士不成?”
魏五声音虽小,奈何二人离得不远,老者听的是清清楚楚,却也不着恼,眼珠子一转,开口微笑道:“魏公子,老夫这幅字画本yù送于公子,既然公子要将这幅字画当做定情信物,转送与这位小姐,那老夫今日便要破个例了!”
“呸!”朱婉儿听到这老头竟然说这幅画是魏五那龌龊小二送于自己的定情信物,忍不住轻轻地呸了一声,小声嘟噜道:“你这老不羞,谁要他的定情信物了!”她这一句,却是声音极轻,三人都是没有听见。
“啊!”魏五急忙搂紧了怀中的画卷,警惕的望着他张口道:“您老德高望重,这送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里可以随意收回去!”
“哈哈,魏五公子,您理会错了!我是要破例,为这字画提上名鉴了!”老头瞧这魏五一脸的紧张模样,忍不住大笑一声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魏五心头一惊,见这老头面容和善,不像是坏人,又将画卷递了过去,挤眉弄眼的笑道:“老先生果然是龙虎山的高人啊!这名鉴就请您署上罢!”
老者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道:“老夫刚刚来到鄂州,便听闻这鄂州城中有一个店小二才识惊天,一副上联藐视天下文人,被人传为文曲星下凡!今日一见公子的相貌,神态倒也是和坊间传闻有七分相似,是以妄加了推断。”
老头表面上是神态和蔼,心头却笑开了huā,坊间所传鄂州第一店小二魏五生的倒也是英俊不凡,只是说起话来的神态、动作都是猥琐之极。。。今日一见果然有七分相似了,老夫怎能猜不到你?
“那您老倒是给我提上名鉴啊!”魏五见老头子含笑,却不接画卷,心头急了,张口揶揄道:“那我这上联,你可对上来了?”
老者脸上一红,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魏公子这上联极难,老夫自认为对不上来!”
魏五瞧这老头子倒是诚实,继续揶揄道:“那我方才那句词儿呢?您老可否给我补完了?”
老头轻皱眉头,似乎是尚在思索方才魏五那句不上不下的诗句,捋了捋像干老玉米须一样的胡子,方才道:“这诗句以景抒情,老夫未见此景如何作出来?魏公子若是把方才那首诗句,给补的完整了,老夫便为你署上名鉴!”
靠,你名鉴我才不在乎呢!魏五抽了抽嘴角本yù拒绝,却觉得这老头神秘之极,竟然通过五哥我出众的神态就能认出来我来?况且他认识老子,老子不认识他,岂不是吃了亏?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斜眼撅嘴,yīn阳怪气的道:“哼,这篇五哥我压箱底的词儿,你可要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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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一叶扁舟轻帆卷
朱婉儿只觉得这人已经把脸皮练到了极致,随口就能吹起牛来,忍不住抿嘴轻轻一笑,一双杏眼却好奇的瞧着正踱着步子,一副自命风流模样的魏五。
“公子请讲,老夫洗耳恭听!”老头听了魏五方才那yīn阳怪气的话儿,却只是微微一笑。
“咳咳,先说明了啊!这是我前些日子去关外远游,随手所作!”魏五镇定自若的声明道,继而面sè严肃的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首词,他本是随意吟出来的,哪知却触及了心中最深处的那一缕思念前世的情绪,吟到最后,竟然脸sè蓦然,神态萧索,缓缓地长叹一声。你们思念家乡,可以回去,可是五哥我呢——难不成还活个千儿八百年?
朱婉儿见这厮诵到一半,居然神sè萧条,神似背井离乡的游人,心中一缕弦儿被这首词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却是突然有些同情这个无耻的小二了。
老者听闻了这词,却也是长叹一声,似乎是感触颇多。接过画卷铺在桌面,提笔在上面刷刷的写出了这首词的先前几句,又略一迟疑,取过小楷,在画卷书上两个小字,抬头看看天sè,带人飞快的离去了。
靠,您老说走就走?莫非你是哪个朝廷的通缉犯,不能留下尊号?魏五瞧见这老头走起路来健步如飞,飞快的消逝在视野中心头好奇,低头看去,却见画卷角落,端端正正的署着“晁衡”两个小字。
“晁衡?”魏五只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是记不起来,轻声念叨。
朱婉儿急忙凑了过来,一见上面两个小字,顿时欣喜的叫道:“他是晁大人!御前左散骑常shì晁大人?”
“咳咳,婉儿,坐骑散常shì是个多大的官儿?”魏五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想起这晁衡是哪位大爷,一脸“羞涩”的问道。
“呸!”朱婉儿见魏五连晁衡都不知道,张口嘲弄道:“亏你还是个文人,怎会连晁大人都不知道的?”
“我哪里是文人了?我分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魏五极力争辩。
朱婉儿只觉得这人不知是从哪个山旮旯里蹦出来的,腹中有些才华,却连晁大人都不知道,讥笑着解释了一通。
“啊?!”魏五双眼一瞪,张口问道:“就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