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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府城之行,给王贤带来的震动实在太大了。他才真正体会到闲云‘棋子’之说的确切,周新、胡潆,或者说当今皇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且到了准备擒杀对方大龙的阶段,自己只是众多棋子中的一枚,虽然看起来位置很重要,但其实仍是一枚普通的棋子,乃至弃子……
说真的,他现在已经不奢求什么回报了,只求这盘棋下到最后,自己仍留在棋盘上。能安稳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胜利了!可这真的很难……因为接下来的浦江县,将是郑家、明教、朝廷、乃至锦衣卫,多方势力混成一团的混乱局面。所有人为了活下去,或者他们的目的,都会毫不犹豫用尽手段,当然也包括杀人……自己这个小小的典史,正处在风口浪尖,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做掉。
‘靠、靠、靠!’想到即将面对的危险局面,王贤不禁暗骂三声,待转向闲云和灵霄时,却已是满脸堆笑:“闲云少爷,从今晚起鸡腿归你。灵霄妹子,你想去哪家吃霸王餐,哥哥带人给你撑场子去。”
弄得闲云目瞪口呆,不知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灵霄却很兴奋道:“好啊好啊!我要去杏花楼!”
“没问题。”王贤谦卑笑道:“只要你值夜时别老打盹,怎么都行。”
“哎呀,人家不习惯熬夜么。”被说到糗事,灵霄不好意思地捂着脸道:“好啦好啦,最多我白天好好睡觉,这样晚上就不会困了。”
一行人回浦江的路上,已经看到到处是三三两两逃荒的灾民。米知县强打精神,与灾民攀谈,却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十有八九是浦江。原因很简单,被太祖皇帝称为典范的江南第一家在那里,赈灾肯定要比别处得力。听了这话,米知县都不知该哭还是笑了。
日暮时分,到了县城跟前,只见城门前已经建起一座庞大的粥厂。四周用芦席围着,木栅门前还有几个官差守卫。栅门上挂着块大木牌,上写‘浦江县赈灾粥场’八个大字。
此时正是放粥的时间,最先到达浦江的上千名灾民扶老携幼,手里捧着碗,从四面八方拥来,鱼贯进入粥场。
有户房郑司吏正在密切关注头一次放粥的情形,见知县大人返回,赶忙上前请安道:“启禀大老爷,没想到灾民来得这么快,好在郑家出人出粮,帮县里建起这个粥场,才解了燃眉之急。”只是他说起这话,总有些自卖自夸的意思。
一看到这粥厂的构造,米知县便知道郑家人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是集中安置。想到这,米知县大为烦躁,闷声道:“把围墙拆了!”
“大老爷,还是明天吧。”王贤轻声道:“今天灾民们好歹还有个栖身之处。”
“不行,不能打折扣!”米知县郁闷地发火道:“本县如今严格执行上头的规矩,禁止灾民聚居!”
众差役不禁惊呆了,这还是啥都不管的米酒鬼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乡遇故知
老米没再搭理王贤,气呼呼地回到县衙,让人把郑教谕叫来,告诉他府里的赈灾安排。
郑教谕闻言一阵头皮发麻道:“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呢?”
“我已经拼了命地抵制。”米知县那张老脸上,写满了痛苦道:“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要是再坚持下去,姓苏的非得停我职,再让别人署理浦江,不更麻烦?”
“苏知府为何要这样做?”郑教谕皱眉道:“不像他平日的行事啊。”
“还没看出来么……”米知县闭上眼,喉头一抖一抖地艰难道:“朝廷想借这次机会,要冲一冲浦江县这块铁板!”
“这么说……”郑教谕面色大变道:“朝廷果然对浦江产生了怀疑?”
“定然如此……”米知县的眼圈红了,身子情不自禁地微微颤动,他忙掏出酒壶灌两口,稳定下情绪道:“我们上当了,以为朝廷派王贤来找人,孰料他只是个幌子!趁着我们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人家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郑教谕闻言暗悔不已,当初因为摸不清王贤的底细,小心过度的郑老爷子下令家里人偃旗息鼓,暂时不要活动,才给了朝廷可乘之机……
“不行,赶紧通知大师转移!”郑教谕仓皇起身道。
“不要在慌乱中下决定。”米知县摇摇头,恢复冷静道:“现在朝廷最多只是怀疑,不然来的就不会是流民,而是军队了。而朝廷的目的,八成是打草惊蛇,让我们仓皇间送大师转移,好撞入他们的天罗地网中!”
“这……”郑教谕想想也是,站住脚道:“你的意思是?”
“你告诉老爷子,千万镇定。”米知县沉声道:“郑家是太祖钦封的‘江南第一家’,天下孝悌的楷模。燕贼既然处处以太祖遗命为训,那么就算确定大师藏在郑家,也必须要隐蔽行事,不然事情泄露,他根本没法面对天下人。”顿一下道:“所以朝廷虽然有千军万马,但不会踏足浦江这一亩三分地,只会派锦衣卫这样的鹰犬,暗中勘察而已。”
“嗯。”郑教谕闻言心下稍定道:“说得也对,若只是暗斗,咱们是不怕的。”
“嗯。”米知县点点头道:“大师只要不动,谁也找不到他。而朝廷没有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时候千万不能乱,乱了就要出大事!”说着面色变得郑重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为了皇上你我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嗯。”郑教谕重重点头,离开县衙,急匆匆赶回郑宅镇,与老爷子商议对策去了。
那厢间,王贤也简单安置好灾民,返回西衙稍歇。
马车上,闲云眉头紧锁道:“怎么会闹成这样?现在郑家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是啊,”王贤叹口气道:“人心之莫测,可见一斑。”那苏知府明明是周臬台信得过的角色,孰料却对老米那般造作,恐怕是暗怀示警之心。
“如果真是苏知府有心示警……”闲云不寒而栗道:“那就太可怕了。”
“是啊。”王贤点点头,一府知府竟然早就对那人的下落知情,而且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知情不报,却完全得不到任何好处……人心之向背,这才是最可怕的!
望着明显乱了套的大街上,老百姓开始排队买米,甚至发生了哄抢,闲云低声问道:“万一那人闻风出逃怎么办?”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王贤却面色沉静道:“我们这种小角色,尽力而为就好,何必强求结果?”说着挂起一丝苦笑道:“何况也强求不来的……”
“……”闲云不了解王贤的想法,他相对要单纯许多,只知道既然接了任务,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轻言放弃!”
“嗯。”王贤点点头,算是回应。
回到西衙,差役禀报说,二老爷家乡来人了。
王贤来到客厅,便见是个风尘仆仆的小胖子,不禁大喜过望:“小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惭愧……”那小胖子正是吴为,他起身向王贤行礼,汗颜道:“在富阳砸了饭碗,一气之下跑来投奔大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王贤这段时间哪有工夫关心富阳?闻言愕然道:“谁砸了你的饭碗?”
“还能有谁?”吴为看看闲云,听王贤道‘但讲无妨’,这才闷声道:“蒋县丞……蒋知县呗。大老爷和大人离开富阳后,那帮子乡绅看到机会,撺掇姓蒋的,将大老爷和大人的新政全都推翻了,灾民们新开出的五千亩梯田,也被他贱卖给了大户,我不忍看到大老爷和大人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与他据理力争,却被他打了板子,还撤了我的户房司吏!”说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气不过,就跑来找大人告状,大人一定要阻止他的倒行逆施啊!”
“混账!”王贤闻言火冒三丈道:“在县里时,没看出姓蒋的这么阴险啊!”
“狐狸尾巴藏得好。”吴为恨声道:“其实他和刁主簿是一丘之貉,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没有他点头,刁主簿也干不了。原先大老爷在时,别看他唯命是从,心里早恨透了大老爷,现在轮到他当家,自然要全都推翻了!”
“王八蛋!老子要把他剁了喂狗!”想到自己费尽心血打造的富阳新政,竟转眼就被消灭,王贤目眦欲裂,恨不得这就提刀杀回富阳去。
可惜只能说说而已,且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怎可能节外生枝。单说姓蒋的现在是一县正印,自己不过一个外县典史,哪是说灭就能灭了他的?
“大人息怒。”倒是吴为,一吐心中块垒后,便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劝解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新政等不起!”王贤痛心疾首道。
“当务之急,是大人赶紧写信给大老爷,大老爷现在虽然是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