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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名的内 科专家,如果我娶了他的女儿,不出三周,我就能当上讲师,接着变成教授, 我这一生就可以过得安乐舒适。可是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个女人弃而不顾, 她会彻底毁掉。她只相信我,如果我把她的这点信念也夺去了,那她是没有 能力再活下去的。现在我坦白地向您承认,我作出这一抉择,至今毫不后悔。 因为,请您相信我,一个人作为医生,恰恰是作为医生,是很难使良心完全 平安的。他知道,他真正能够给予病人的帮助甚微,作为个人,他对付不了
每天遇到的难以估量的苦难,他从这深不可测的苦海里消除的苦难仅仅是沧 海一滴。你觉得今天已经把这些人治愈,明天他们又会染上新的疾病。你总 会觉得自己过于懒散,过于漫不经心,再加上诊断夫误,手术事故,这都是 不可避免的。这样,意识到自己至少拯救了一个人,至少使一个信任你的人 没有失望,至少做对了一件事,总是一件好事。归根结底,你总得知道,你 只是浑浑噩噩地在苟延残喘,还是在为什么目标而生活。请您相信我,”—
—我一下子又感到他在我身边,心里暖乎乎的,甚至怀着一股温情——“自 己承担一个重负,从而使别人减轻负担,这样做是值得的。”
他嗓音里这种深沉的颤动感动了我。我蓦地感到胸口里有一阵微微的刺 痛、那股十分熟悉的压力,仿佛我的心在扩张或者收缩。我感觉到,一想起 这不幸的姑娘处于绝望的被人抛弃的状况之中,又重新唤醒我心里的同情。 我知道,这种同情的暖流马上就要迸涌、奔流,我自己无力抵御。然而—— 不能让步!我对我自己说。不能再把你自己牵扯进去,不能让人家再把你拉 回去!于是我果决地抬起头来望他。
“大夫先生,每一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力量的大小有自知之明。因 此我必须警告您:请您不要指望我,现在帮助艾迪特的该是您而不是我。我 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走得很远,大大超过了我的本意。我老老实实地告诉您—
—我绝不像您说的那样心地善良,或者勇于自我牺牲。我的力量已经到头了!
我再也受不了别人崇拜我、倾心于我,而我得假装,仿佛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或者仿佛我容忍别人这样做似的。宁可让她现在了解她的处境,也比让她以 后失望要好。我作为军人,以人格向您担保,我真心诚意地警告您,我现在 再向您重复一遍:请您别指望我,请您别过高估计我的力量!”
我这番话想必说得十分斩钉截铁,因为康多尔望着我,神情有些惊愕。
“您这话听起来简直像您已经明确地下定决心想做什么事了。” 他霍地站了起来。 “您要说就请把全部实情说出来吧,不要只说一半!您是不是已经干了
——干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了?”
我也同样站了起来。 “是的,”我说道,从口袋里掏出我的辞职申请书,“喏,请您自己念
一念吧。”
康多尔有些迟疑地接过那张纸,惴惴不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过去就 着台灯的小光圈。他念得很慢,默不作声。然后把信纸折好,以一种自然的 就事论事的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认为,在我方才向您阐述了这一切之后,您对这事的后果是完全清 楚的——我们刚才已经断定,您的逃跑势必对这孩子发生致命的影响??不 是致她于死命就是使她轻生自尽。??因此我估计,您对于这个事实是毫不 含糊地一清二楚的,那就是,这张纸不仅是您的辞职申请书,也是??对这 孩子的死刑判决书。”
我没有回答。 “我向您提了个问题,少尉先生!我再重复一遍这个问题:您对这事的
后果完全清楚吗?您的良心承担全部责任吗?” 我又不吭气,他走近我身边,手里拿着那张折好的纸,递还给我。 “谢谢!我不想牵扯到这件事里面去。喏,拿去吧!”奇#書*網收集整理 可是我的手臂瘫了。我没有力气举起来。我没有勇气经受他那探询似的
目光的逼视。 “这么说,您不打算把这??死刑判决书交上去啰?” 我转过身去,把双手放到背后。他明白了。 “这么说,我可以撕掉了吧?” “好吧,”我回答道,“我请您把它撕了。”
他回到书桌旁边。我没有往那里看,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撕纸声,接着又 是一声,又是一声,然后撕碎的纸片沙沙作响地掉进字纸篓里。奇怪的是我 突然感到心情轻松起来。在命运攸关的这一天,我又一次——第二次作出了 一个决定。我并不是自己非作这个决定不可,而是命运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
康多尔向我走来,又轻柔地把我按到椅子里坐下。 “好——我想,我们现在防止了一场巨大的灾祸??一场非常巨大的灾
祸!现在言归正传吧!无论怎么说,我总得感谢这个机会,让我多少对您有 了些了解——您别反驳。我并不把您估计过高,我绝不把您看成那个‘奇妙 的好心人’,开克斯法尔伐是这样称赞您的,我只是把您看成一个感情起伏 不定,心灵特别浮躁,因而极不可靠的合作者。尽管我拦阻了您那荒唐的一 步,因而非常高兴,可是您这么快就下定决心,这么快又改变主意,这种态 度我很不喜欢,这样容易为情绪所左右的人是不能让他承担严肃的责任的。 如果我要找人承担什么需要恒心和毅力的事情,我能另找别人就绝不找您。 “因此请您听着!我要求于您的并不多。只是最最必要的,绝对必要的 东西。我们不是已经说服艾迪特去开始接受一种新的治疗吗——或者不如 说,一种被她认为是新的治疗方法。为了您的缘故,她决定离家出门,出门 几个月。您已经知道,再过八天她就动身了。好——就这八天我需要您的帮 助,我现在就对您说,让您放心:就这八天!我要求您的并不多,只是请您 答应一直到她动身的这一周之内不要干出任何鲁莽的事,任何突如其来的 事,尤其不要说一句话,做一个手势,泄露出这可怜的孩子对您的爱慕是如 此的使您惊慌失措。更多的我暂时并不要求您——我想,这是可以提出来的
最起码的要求:事关另一个人的生命,请自我控制八天。”
“好吧??可是以后呢?” “以后如何,我们暂时不去想它。我如果要动手术切除一个肿瘤,我也
不可以老问,是不是过几个月这瘤子又会长出来。如果我被人家叫去帮忙,
我该做的只有一条,那就是毫不迟疑地动手出力。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惟一 正确的事,因为这是惟一符合人道的事。其余一切全靠偶然,或者像更加虔 诚的人说的那样:全靠天主。几个月内,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啊!说不定她的 状况的确比我想象的好转得更快,说不定她对您的激情因为相隔遥远而冷却 下来——我不能预先把一切可能性全都设想出来,您更不应该这么做!请您 把您的全部精力完全集中在一点上,那就是在这举足轻重的时间里,别向她 表现出她的爱情对您??对您是如此可怕。请您一再对您自己说:只有八天, 只有七天,只有六天,我在拯救一个人,我不能伤害她,侮辱她,使她惊慌 烦乱,使她丧失勇气。八天之中保持大丈夫气概、果断坚决的态度——您想, 您真的能够经受得住这个考验?”
“行,”我脱口而出,并且更加坚定地补充道:“一定!一定能办到!” 自从我知道我的任务的限度之后,我感到有了一股新的力量。
我听见康多尔深深地舒了口气。 “感耐天主!现在我也可以向您承认,我方才是多么焦虑不安。请相信
我——如果您干脆一走了事,算是对艾迪特的那封信、那番表白的回答,那 她的确是经受不起的。因此恰好随后这几天是关键性的。其他一切日后自然 会有安排。让我们先使这可怜的孩子高兴一点吧——让她蒙在鼓里,高高兴 兴地过上八天吧。为了这一个星期您可是作了担保了,是不是?”
我一句话不说,向他伸出手去。 “那么,我想,一切又都安全妥当了,我们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地到隔壁
我太太那里去了。” 然而他并没有站起来。我感觉到,他心里又开始有些犹豫。 “还有件事,”他轻声地补充道,“我们当大夫的不得不也老是想着难
以逆料的事情,我们不得不对每种可能性都有思想准备。倘若——我在这里 假定一种不现实的情况——发生了什么意外的变故??我的意思是,倘若您 感到力量不济,或者是艾迪特的猜疑导致了一个什么危机——那么请您立刻 通知我。在这时间短暂然而危机四伏的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