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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可不是用来锄草的。”廖元嘎嘎一笑,皮肤上顿时浮现出了一道道色彩斑斓的妖纹。
白衣人猛地拧眉,秋风霎时尖声厉啸起来,如凄寒的冬风撞击窗棂,大地仿佛都在悲泣。
然而,凌厉的罡风袭到廖元的三尺之地便止住了脚步,艳丽的气罩将无数无形的风刃完全阻隔在外,两股能量相互抵消,随后轰然爆发。
一股浓重的尘烟飞腾而起,将两人都笼罩了起来。剑气迸射,霞光闪烁,只见两道人影在尘埃中不断飞掠相撞,一时辨不清谁胜谁负。
风如巨浪在大地上咆哮腾涌,躲在岩石后方的金承业瑟瑟发抖的蜷成一团。若不是有岩石阻挡,恐怕他顷刻间便会被卷入可怕的气流中爆体而亡,他再不去想劳什子的机缘,他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然而,骇人心魄的狂风却越刮越猛,更令金承业惊恐的是,他面前这块数米高的岩石竟生出了裂痕,只在瞬息间,便老化的似过了千年。
“不要,不要。”金承业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双手抱住了头,他的哭声也淹没在了风中。
就在岩石即将崩坏,金承业彻底绝望之时,风突然之间便止住了,就连弥漫在空气中的凌厉剑气也一并消散无形。
金承业满目含泪的悄悄露出头来,只见数十米之内就像是被犁过一般尽无一棵青草。白衣人正仰面倒在黄土之上,脸色青紫的艰难喘息。可不知为何,他总是在向外吐气,完全听不到吸气的声音,他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伤口。
忽的,金承业又一拧眉,他似乎觉得这张脸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闻平,你不该来的。”廖元的双脚已有些虚浮,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许是听到了“闻平”两个字,金承业的眼睛陡然射出光来,紧盯着背对他的廖元,悄悄抓紧了一块碗大的石头。
闻平连喘息都变得困难,又哪有力气去回廖元的话。圆瞪的双目似要爆出眼眶,从戒指中飞出的玉瓶未到他的手中,便被廖元用斑斓的指风击碎了,瓶内的白色丹药也一同碎成了渣,
廖元淡淡扫了一眼散发着丝丝寒气的药渣,讥笑道:“世人皆知彩焰花蛾的毒只有雪莲涤毒丹能解,可与我交手的人都死了。”
廖元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扩散,后脑便感一股剧痛,竟两眼发黑的栽在了地上,他本就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
“人人都知解毒,可谁能有解毒的机会?”金承业紧攥着滴血的石头,兴奋的不住颤抖。
没有灵力护体,灵魄师的身体与常人无异,在弹出指风时,廖元的灵力便枯竭了,外加上战胜强敌的放松,在灵魄大陆闯出赫赫凶名的他竟未发现金承业何时摸到了他的身后。
闻平眼中狂喜,似狗一般扑向雪莲涤毒丹,药渣混着碎片割的满嘴鲜血狂流,黄泥咽的他一阵一阵干呕。可他不敢吐,只能将胃里翻涌上来的酸水一点一点的咽回去,就像是在仔细的咀嚼廖元的肉。
在这期间,金承业生怕廖元反击,又举起石头对廖元的后脑重重来了几下,如果不是闻平阻止,廖元都几乎被他活活砸死。
“你救了我的命。”闻平的嘴里还在向外渗血,但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
金承业羞涩的挠挠头,紧接着又对闻平躬身行礼,满怀期待的问道:“去年冬月,晚辈曾与父亲一同前往苍云剑派,闻前辈可还记得?”
闻平微皱眉头,从上到下打量起身穿麻布衫的金承业,最后凝视着金承业的脸道:“龙口金家?”
金承业眼睛一亮,立即俯身跪拜,抽泣道:“请闻前辈为金家做主……”
闻平为之一怔,道:“贤侄何出此言?”
金承业悲泣道:“我爹被江初蝶害死了!”
闻平登时如受雷殛般连退数步,许久才回过神来,叹道:“我与你爹相识已有十年,却不想几月未见,竟已是阴阳两隔。”
闻平忽又握紧剑柄,指着双目紧闭的廖元道:“待我取了这歹人的性命,一定去取江初蝶的首级为金兄报仇!”
“不!”金承业起身拦住闻平,大声道:“我要亲自为爹报仇!”
闻平一怔,欣慰道:“好孩子,从今日起你便是苍云剑派的弟子了。”
金承业大喜,再次拜倒在地,道:“晚辈还有一个无礼的请求。”
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皱,闻平的视线越过金承业,看着廖元道:“你且说来。”
“晚辈有一个好兄弟,此次若不是得他所救,想来晚辈也无缘拜入苍云剑派,恳请前辈破例收他为徒。”金承业将头深深磕下。
闻平开怀笑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若不是你我已是一具死尸,这点小要求我怎会不答应?”
“谢前辈!”金承业大喜过望的连磕三个响头。
“好孩子,好孩子。”闻平捋着颏下的短须笑的合不拢嘴:“快起来吧。”
“不知你那位兄弟可在此处?”闻平望着起身的金承业又道。
金承业摇头,正待解释,闻平已对他招手:“乖孩子你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先与你说。”
金承业赶忙走过去,闻平揽过他的肩,贴近右耳话越说越模糊不清。
“前辈,我听不清……”话未说完,金承业便感腹部传来一股撕裂的剧痛,闻平的左拳贯穿了他的身体。
“为……为什么……”金承业不敢置信的看着闻平,眼白里布满了深红的血丝。
闻平缓慢的将左拳从金承业的体内拔出来,长叹道:“你看到的太多,知道的也太多,你本就不该救我。”
………………………………
第二十二章 曙色
“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趴在地上的廖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望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金承业不由得叹息起来。
闻平冷笑道:“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我?”廖元坐起,笑望着闻平道:“你真以为我只有一口气了?”
闻平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被他砸了一通,我趁机恢复了一点灵力。”廖元大伸懒腰站起来,色彩斑斓的蛾翅再次从他的背后钻了出来。
闻平的脸上忽绽放笑容,道:“你的伤可比我重。”
“不错。”廖元十分诚恳的点头,道:“所以我该逃了。”
正说着,蛾翅猛地一扇,廖元向远处飞掠而去。
“我看你往哪逃!”闻平咬着牙,如一道青烟追着化作黑点的廖元飘了出去。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不用太久日光便将洒满人间。金承业拖着不断向外流失生命的身躯一点一点向王府的方向蠕动,泪水满溢眼眶,他连嚎啕大哭的力量都失去了。
……
即将射入人间的第一缕光芒就如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子,羞羞答答的躲在云中不敢揭开面纱。苏小乞登岸时,雄鸡已高傲的仰起了脖子,正欲唤醒沉睡的世人。
初秋的清晨总有着一丝丝凉意,尤其是在海水里浸泡了一夜,苏小乞更感全身发冷,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寒意。
为了尽快赶回沂水,他一直来不及运功疗伤,现在泡了水,又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想要彻底恢复,只怕要数月之久了。
……
曦微的晨光倾洒在郁郁葱葱的银杏林,反射着璀璨光芒的露水如一颗颗晶莹的宝石在葱绿的银杏叶上颤动着,空气里充满了清新潮湿的味道。
苏小乞望着王府的青石台阶深吸口气,如一个跛子般迈出右腿,再将每移动一步便钻心疼的左腿拖上去。他就像是走在洒满刀片的土地上,每次移动都让他痛的几乎昏厥,他的衣服一直不曾干过,被泡的发白的皮肤还在渗出一颗颗豆粒大的汗珠血珠。
闷头走出的秃头乞丐几乎撞到了苏小乞的胸膛,悚然变色的连退数步,抬头望着苏小乞失声道:“你……你怎么还活着?”
苏小乞眼中充满厉色,冷声道:“原来是你。”
秃头乞丐慌忙捂住了嘴,一时失神竟让他不打自招,但当他扫了一眼苏小乞破碎扭曲的左半身,心中顿时生出一片豪气,挺起胸膛倨傲道:“原来你是赶来送死。”
苏小乞皱着眉道:“王爷还未回来?”
苏小乞未去龙口之前,王爷便领着几名乞丐踏上了返乡的路,王府内几乎没什么人了。
秃头乞丐闭口不言,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苏小乞。
苏小乞眉头皱的更紧,道:“金承业去哪了?”
秃头乞丐眼中的笑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