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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鱼儿咬食的征兆,老首长屏气凝神,方要动作,身后,传来了喊声。
“蔡四哥,这边请,你可是有些年头没过来了,我算算,整整三年了。”
听声正是南方同志,果然,没多会儿,身材高大的南方同志,便绕过樟树林,到了池塘边上,远远地冲老首长喊道:“爸,您看谁来啦。”
说着,侧开身子,让出了身后那人,竟是鬓染微霜,面容冷峻的蜀中省委一号蔡行天。
“首长好。”
哗地一下,蔡行天立正脚步,竟冲老首长敬了个军礼。
老首长指了指池塘边一方磨得光洁的青石,笑道:“行天啊,真是有些年头没见喽,你可是见老喽,坐坐。”
说罢,又冲南方同志瞪眼道:“吵什么吵,好不容易有鱼儿咬钩了,你小子这一咋呼,我这一上午又白干了嘛。”
“爸,您要想吃鱼,那还不简单?我叫两个战士来,一网下去,够您吃上个把星期的。”南方同志插科打诨道。
蔡行天在青石上坐了,笑道,“首长钓鱼,怕未必是想吃鱼,有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呼山水之间,首长这是在陶冶情操,修身养性呢。”
南方同志似乎等的就是这番话,笑眯眯地接到:“既然是陶冶情操,不在乎鱼儿,只在乎山水,那钓不钓得到鱼,不就一个样儿,何必冲我发火呢?”
“你小子。”
老首长被他这番歪理,气得笑了,丢了鱼竿,“真后悔把你叫回来,这些年不见你在社科院出什么研究成果,尽见你长嘴皮子上的功夫了,去去去,吩咐厨房备饭,中午,行天就别走了,一块儿用饭。”
说着,老首长站起身来,向不远处的夹竹桃林寻去,南方同志冲蔡行天使个眼色,便径自去了。
蔡行天赶忙站起身来,小跑着跟了过去。。
桃林深深,青草被地,水流溪下,莺语花底,老首长背了首迎着太阳,缓步前行,蔡行天亦步亦趋,小心跟随,眼睛时不时的掠过老首长左侧外耳廓下方,想从那出看出端倪来。
前文说到,蔡行天也是极有根脚之辈。
然,他的根脚不在别处,正在老首长这里,若非如此,他又怎能自改开之后,便盘踞老首长家乡一号位置,直至今日呢?
原来,蔡行天是老首长最早的一批警卫员,南方同志幼年便和他相熟,蔡行天老家行四,南方同志自小便以“蔡四哥”呼之。
后来因为老首长工作调动,蔡行天便下到了地方部队,几十年辗转浮沉,虽多得老首长眷顾,蔡行天仕途甚是顺利。
但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数十年来,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巴掌便能数得清楚。
而老人数来重感情,近半个世纪的交情,情分自是举重,这也是蔡行天明知薛老三跟脚,还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根本原因。
因为细细算起来,薛安远的资历也远远不如他,若非他蔡某人早在解放前就转到了地方工作,五五年授衔时,少不得也是一个中将。
而又因为陪伴老首长数年,蔡行天很清楚老首长的习惯,若老爷子心情不好,或重烦来扰,老爷子左侧外耳廓处便会轻轻跳动,证明了老爷子正在费神思索。
他瞥了数眼,不见老爷子耳廓震颤,心中也略略镇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行天成事
眼见着便要将整个桃林穿过,老首长终于停步开声:“行天呀,你今年过七十了吧。”
蔡行天心中一跳,嘴上还是接道,“首长好记性,我属鼠,今年七十有一,时间过得真快。”
他如今的地位、年纪,正是最忌讳谈年岁的时候,便是家里人张罗给他过七十大寿,也被他喝斥作罢。
生日那天,省委刑副秘书长特意在大厅前挂了花灯,准备了蛋糕模型,哪里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蔡行天当时到没发飙,一个月过后,刑副秘书长便被发配到了最偏远的市里干了副市长。
然,如今是老首长提到年龄,他如何敢有火气,心中只是惴惴。
毕竟,他如今这个年龄,上是上不去了,可距离换届还有三年,干满这三年问题不大。
可,老首长这么一问,问题就大了,不由他不担心。
“是嘛,时间过得快!”老首长负手望天,“一转眼,你也年过古稀了。不容易呀,前半生戎马,后半生受累,也着实委屈你了。”
老首长越说他辛苦,蔡行天越是惊惧,说他操心受累,再说下去,可不就是要让他荣养归政。
蔡行天赶忙道,“首长说得过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便是加入了执政党,最幸运便是曾经有幸在首长身边工作了几年,让我获益良多,终身受用。可以说,没有您的栽培。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党和人民给予我的,说辛苦,未必有多少,但所受实在多多。”
“说得好,都是党和群众给的!”
老首长点点头,看着他道,“那行天你何以容不下一个娃娃呢?据我所知,这娃娃在德江干的不赖,算是给德江人民兴福谋利了。如今德江的经济在蜀中能排进前三了吧?”
终于。老首长还是转上了正题。
其实,自打蔡行天见到老首长霎那,他便知晓老首长心中对自己是有意见的,只是引而不发。如今终于流露。
往次相逢。老首长无不是拉扯着自己。问询家乡的情况,宛若老友重逢。
可今次,老首长沉默了许久。才得开口,只怕是在心中酝酿,如何与自己分说。
话说回来,他蔡某人自己心中何尝不是憋着千言万语,又忐忑万分,此刻老首长主动将话题转回了德江,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沉吟片刻,便道:“首长批评的是,在薛向的事上,我的确存了主观情绪,因为蔡京那祸害,我和薛向的确生出了间隙,我对薛向确实难有什么好感,在首长面前,我也不想藏着掖着什么。”
“上次因为蔡京之事发生的时机实在不巧,恰逢中央提拔干部,我亦是在备选之列,老首长您是知道的,因为这件事,我被老陈比了下来,心中着实窝了火气,对薛向在德江施政,也的确动了些手脚,想磨磨这家伙的傲骨。”
蔡行天何等城府,何等手段,短短一句话,便显露了极高的水平。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德江对薛向的所作所为,于外人而言,未必不隐蔽。
然,必定尽数落在老首长眼中。
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以及粉饰辩解,除了能曾加老首长的恶感,再无他用,索性他坦诚地认了下来,反倒更显赤诚。
果然,闻他自剖,老首长缓缓点头。
蔡行天心下稍安,接道:“我虽对薛向极不满意,但首长您也知道,我不是个因私废公的人,损害党和人民事业的事,我决计不做。”
“薛向到德江不过一年半,已经被省委从行署专员助理提拔到了市委常委副市长,不能不说这是省委对薛向工作成绩的肯定,而且此次德江取得了经济上的重大突破,省委也并没有因为薛向的关系,就另眼看待德江,此次地改市,德江越过其他兄弟行署一线,率先完成改制,便也是明证。”
“可这次德江火电厂上马,薛向一而再,再而三地阻难,我心中确实动了火气,因为在我看来,这是薛向因为和邱跃进的私人矛盾,而影响到了德江经济的推进。”
“火电厂投资两千万,年产值高达五千万,这是何等规模的经济效益,也是我蜀中省自改开以来,受利的最大一桩民营企业的投资。薛向如此横加阻难,我这个省委书记要对八千万蜀中人民负责,就不得不出手摧折。”
“当然,我也承认薛向的顾虑有几分道理,可能火电厂的上马会造成德江旅游经济的衰退,但这一点省委是有全盘考虑的,我亲自和星火能源的老板陈爱华谈过,星火能源保证在污染处理上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因此,从这一点上,薛向的所作所为是我很难容忍的。改开事业肇始,遍地荆棘,举步维艰,星火能源的这笔投资,投资的意义并不在于那两千万的巨资,毕竟我蜀中省虽穷,但也不差那两千万,重要的是一个信号,是一个号角,,若是这一战打好,蜀中的招商引资局面,就能完全打开,也将是蜀中省对外招引工作的示范,典型。”
“招商典型?说说你打算怎么做这个典型!”
老首长点燃一支烟卷,抽了一口,微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