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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香水味道,很大程度上掩盖了这种令人怀疑的微醺。沉浸在喜悦和甜蜜之中的赵毅,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本该引起注意的细节。他努力让自己的坐姿保持端正,从侍者手中接过菜谱,翻开,殷勤地问:“你想吃点儿什么?”
于蓓恬淡地微笑着,说:“特别一点儿的菜品都需要预约。这个时间,大概也只有冷餐的味道还算可以。”
说着,她把摆在面前的菜谱朝侧面一推,直接对守候在餐桌旁的侍者吩咐道:“请给我一块斯塔拉斯堡鹅肝饼,搭配红鲤菌熬制的骨髓。一桶新鲜牡蛎、一份金枪鱼刺身、冰激凌水桃子,还有一瓶卢森星球出产的特酿红葡萄酒。”
赵毅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于蓓身上,他没有看过菜单,自然不知道七吋大的斯特拉斯堡饼售价为一千六百联邦元,五百克的桶装牡蛎则需要九百块。加上其它一系列菜品和酒水,这顿晚餐的总价值已经超过六千。这相当于一个联邦公民三口之家大半年的生活费用。
看见赵毅没有因为自己所点的菜肴过于昂贵,流露出不悦或者肉疼的表情,于蓓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越发浓郁。她端起倒满红酒的高脚杯,举在半空虚点了一下,妩媚至极地笑着:“你是这里的熟客?”
赵毅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酒杯已经举止唇边的于蓓面色一僵,她显然没有料到赵毅会说出这样的话。轻抿了一口微酸的酒液,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按照古代星象学家的说法,男人的长相通常和母亲比较近似。呵呵!你觉得呢?”
赵毅沉默着端起酒杯,在手里慢慢地摇晃着。过了近半分钟,才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我不知道。”
“哦?”于蓓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在我出生以前就去世了。”
赵毅的语调惆怅而落寞,仿佛是在回忆中搜索那些最不愿意想起的细节:“我只见过他们的照片。不过,很多曾经见过他们的人都说,我和爸爸长得很像。”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唐突————”
于蓓眼睛里飞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她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似乎是不经意地问:“这么说,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
赵毅淡笑着点了点头。
“能够支付美术专业的高昂学费,他们留给你的遗产一定非常丰厚。”
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于蓓也立刻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她连忙用安慰的语气接上话题:“至少,你以后不用再为生活担忧。这也是身为父母最大的愿望。”
“遗产……”
赵毅怔了一下,目光偏朝旁边,自嘲地笑笑:“你说的没错。我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遗产继承者。他们没有留给我一张钞票,一分钱。可是,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非物质财产,庞大得就连上帝也会感到羡慕。”
于蓓没有说话。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既象是失望,又似乎带有一些后悔,而更多隐藏在眼眸深处,尚未释放出来的,则是越来越强烈的轻蔑,还有冷傲。
为了压制住这些混乱复杂的情绪,她仰脖大口喝干了高脚杯里的全部红酒。热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身体,使她微微觉得有些头晕。长长地呼了口气,于蓓淡淡地说:“已经很晚了,让侍者把刚才点过的食物打包,我们带回宿舍去吃吧!”
赵毅点了点头,依言唤过侍者买单。他一直想要给心仪女孩留下最为美好的印象,却没有发现,于蓓那张涂抹了太多化妆品漂亮脸蛋上的表情,正在因为渐渐变得复杂而精彩。
“您好!总共消费了六千四百零七元。请问,您选择刷卡?还是支付现金?”
身穿白色衬衫的侍者快步走到餐桌前,微笑着,双手递上放有结算单据的托盘。
“现金吧!”
赵毅一边答应着,一边侧过身体,把手伸进上衣内袋。就在手指和内里衣料刚刚接触的一刹那,他忽然浑身一颤,就像被某种魔法击中,只能保持僵硬的凝固形态。
于蓓双眼直视着他,说话口气明显含有嘲讽的意味:“怎么,忘了带钱?”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赵毅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是艾斯的上衣。为了赶时间,匆忙,慌乱……各种非正常因素叠加在一起,使他彻底忘记了,要把口袋的其它物件与钱包相互调换这件事。
“抱歉!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请原谅,我得先走一步————”
于蓓毫不客气地抓紧手袋,从餐桌前站起。脸上的微笑和友善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赤/裸/裸/的冰冷与厌恶。
“等等!请等一下!”
赵毅只觉得头顶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小跑着冲到收银台前,一边拿起电话慌乱地播着电话号码,一边对已经走到餐厅门口的于蓓连声大喊:“你先等一等,我这就让他们把钱包送过来————”
于蓓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转身看过他一眼。半分钟以后,曼妙窈窕的身影已经走出餐厅大门,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深处。
过了近半个小时,梁良气喘吁吁地跑进餐厅。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名胸口佩有金字塔工业联盟标志的黑衣男子。等到赵毅付清账单之后,其中的为首者才走上前来,雕塑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格鲁伯先生派我们来接您。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您商议。”……
工业联盟楼前的街道,已经被上百辆各种不同款式的车辆彻底塞满。与普通的民用轿车不同,它们几乎都是八座以上的商务用车。车身周围涂刷着醒目的亮色漆面,还有分别隶属于电视、电台、报纸等媒体的特殊标志。整条街道都闪耀着灯光,仿佛一片无比强烈、刺眼,没有丝毫美感的光线海洋。
“我是MOTV记者陈博,正在工业联盟大厦为您现场播报————”
“《星球曰报》将与您共同关注我们最关心的话题。从前天上午开始,联盟理事格鲁伯就一直拒绝采访。”
“胶质巧克力的真正发明者究竟是谁?金字塔工业联盟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请随时关注本台最新公布的消息————”
联邦的媒体传播速度一向很快。对于新闻,记者似乎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为了避开这些喜欢喋喋不休刨根问底的家伙,赵毅不得不低下头,竖起外套翻领盖住耳朵,在两名黑衣人的带领下,沿着墙角快步走到地下停车库的入口前。经过简短急促的通讯联络,紧密的钛钢卷帘门开始冉冉升起,露出一道可供弯腰进出的缝隙。
格鲁伯仍然像初次见面那样端坐在办公桌背后。他面色阴沉,大口猛抽着雪茄,浓浓的烟雾占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赵毅不得不在门口深吸了几口空气,才带着,这才带着因为于蓓而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一声不吭地走进了烟雾缭绕的办公室。
“看到下面这些该死的记者了吧?他们就像一群制造混乱和噪音的苍蝇。妈/的!泛联合在这方面做的就要比联邦好得多。这些蛆虫,这些疯子,他们自以为是狗屁的正义使者,见鬼的民情代言人。说穿了,其实就是一群被人当枪使的白痴加/傻/逼。无冕之王……哈哈哈哈!!多么高尚!多么自以为是?但他们有谁敢报道工业平民的实际生活状况?有谁敢真正站出来帮助平民说几句好话?这些/狗/娘/养的/杂/种,如果我拥有传说中宙斯那般强大的神力,一定要用闪电把他们活活劈诚仁干————”
尽管年岁已高,格鲁伯的脾气却依然火爆。赵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抓起摆在桌面上的机制烟灰缸,大步走到窗前,照准被密集人群围拢的楼下猛砸。也许是觉得内心淤积的愤怒仍然无法得到发泄,头发花白的工业理事又取下叼在嘴里的雪茄,团起腮帮,冲着烟灰缸落下的方向,狠狠吐出一口浓腥发臭的黄痰。
他怒气冲冲地坐回皮椅,从摆在桌上的木盒里取出另外一支雪茄。用小刀削去两端,正准备用火柴点燃的时候,似乎才终于想起还有赵毅这么个客人。于是,斜抬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用沉闷阴郁的声音说:“想抽就自己动手,壁橱里有酒,咖啡在你背后。别指望我会充当招待的角色————”
赵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伸手从盒子里取了一支雪茄。古巴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遭到毁灭姓的攻击,有三分之一的陆地面积永远被海水吞没。从那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哈瓦那”雪茄这种东西。如今,公认的优质雪茄产地,是位于泛联合控制下的一颗小行星。由于环境因素,它的产量只能保持在每年两千万盒(十支装)左右。
“你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格鲁伯紧盯着赵毅,很不高兴地说:“你不该与伯恩斯坦家族的那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