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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一见这情形,立时就明白闯祸了,站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楞楞的看着胤祯一行人,见是误会,几个亲卫才将胤祯让了出来,胤祯瞥了那女人一眼,不过二十出头,身材高挑,颇有几分姿色。
他又看了一眼落汤鸡一般的齐世才,不仅有些好笑,道:“还楞着做什么?赶紧的把罩袍脱了,跑步回府。”
“谢主子体恤,奴才不碍事的。”齐世才躬身回道,这才脱了外面的罩袍。
那女人一看这架势,知道碰上大户人家子弟了,忙解说道:“都是小女子卤莽,这位大哥,要不,把衣裳拿进来烤烤。”
胤祯却问道:“何以独自家哭泣?”
那女人扭捏了下,才道:“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先夫死得早,老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撩拔,今儿生意又不好,小女子暗自伤心,惊扰了几位,还请见谅。”
齐世才低头看了一眼还滴水的罩袍,心里暗觉冤的慌,胤祯亦是自失的笑道:“不用客气,倒是我等搅了你的清净。”说着,便道:“我们走。”
“等等。”那女人却是急道:“这位大兄弟,实不好意思,要不您把衣服留这里,我连夜给你烘干,您明儿一早来取,可成?”
这女人倒是懂礼,胤祯立住脚,瞥了她一眼,起心帮她一把,便道:“行,你把衣服留这里。”
齐世才却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成家了的。”
一听这话,一众人不由都笑了起来,那女人虽然泼辣,却也有些害羞,想啐,却又不敢。
胤祯却是笑道:“你小子倒是挺能想的,烘个衣服,就能想那么长远?”说着,又道:“她一个人也够艰难的,达春,给她留个地址,若是愿意,可让她府做份兼职,免得总有人骚扰。”
一听这话,齐世才不由提醒道:“这是当今十四阿哥,还不快谢恩。”
当今十四阿哥!那女人被唬得一楞,十四王爷!菩萨真的开眼了,她慌不迭的跪下磕头,胤祯瞥了她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恂亲王府。
大理寺卿,胤祯、胤祥的先生法海听闻众多宗室决定联名具折上奏的消息之后,也顾不得避嫌,匆匆赶到恂亲王府,却不料胤祯还未回府。
老马头清楚法海的身份,丝毫不敢怠慢,亲自将法海迎入银安殿,知道方苞与他交好,奉茶之后,又着人去将方先生请来相陪。
方苞这几天却是无比的纠结,胤祯行事极少与他通气,而且又喜欢剑走偏锋,他很多时候根本就揣摩不透这主子想什么?摊上这么个的主子,他可谓是伤神不已,几次都有辞馆的心思,却又着实放不下。
听闻法海来了,他亦是大为欣喜,急匆匆就赶到银安殿,进门便拱手一揖,道:“渊吝,多日不见,今日怎得有暇前来?”
“灵皋兄。”法海忙起身还礼道:“灵皋兄风采依旧,想来是得遇明主,如鱼得水。”
“休提。”方苞笑着揖手让座,落座后才接着道:“天下幕宾,我堪称天下之,痛苦的。”
一听这话,法海倒是来了兴趣,好奇的道:“灵皋兄何出此言?”
“渊吝有所不知。”方苞闷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下终于找到宣泄的地方,当下便侃侃而道:“身为幕宾,自当为东家出谋划策,瞻前顾后,拾遗补缺,权衡轻重缓急。摊上十四爷,我不苦恼都不行,十四爷极有主见,极少问询我等,而且他的行事风格,我也不熟悉,不怕渊吝见笑,很多事情,不到后揭晓,我都不知道十四爷终的目的是什么?
论见识,论眼光,论才干,我都自愧不及,很多时候,根本就揣摩不透十四爷的想法,不瞒渊吝,我是几次生出辞馆之意,却又割舍不下,跟着十四爷,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法海听完之后,却是笑而不语,方苞颇为诧异的道:“渊吝特意看我笑话?”
“十四爷是不是事事瞒着您?”法海却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方苞楞了一下,才摇头道:“这倒没有。”
法海却是接着道:“十四爷见人说事,有无要你回避?”
方苞隐隐意识到法海的意思了,迟疑了下,才道:“也无此事。”
“灵皋兄,恕我直言。”法海收敛了笑容,肃然说道:“你虽然担任幕宾经年,却仍是不改名士风范,您想想,十四爷是什么人?千年难遇之奇才,他倡议的和所做的桩桩件件大事,无不利国利民,且多是未所未闻之举,他才多大年纪,二十有五。
十四爷身上所兼的差事之多,您是很清楚的,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您怎得指望他事事来问您?十四爷既然对您是信任有加,您何必有自外之心?您得放下身段,时时处处的跟他身边,随时随地为他拾遗补缺,权衡轻重缓急。
至于揣摩十四爷的想法,这得慢慢来,当前,您要做的是揣摩别人的想法心意以供十四爷斟酌。说句不怕您见笑的话,我倒是愿意跟十四爷身边,不仅是看眼界,也能长见识,灵皋兄,您知不知道,满京师有多少人羡慕您?您倒好,潇潇洒洒的做个甩手师爷。”
方苞听的半晌无语,良久,才起身正了正衣冠,而后长身一揖,道:“名士之气,误人不浅,方苞今日受教,获益非浅。”
法海稳杌而座,安然受礼,待他起身,才含笑道:“灵皋兄不必客气。”
方苞很快就进入全职师爷的角色,探询道:“渊吝此时前来,可有急事?”
法海点了点头,道:“十四爷整治京师治安,已经触及到宗室根本的特权利益,听闻众多宗室决定联名具折上奏,我特为此事而来,既是已告知于您,我不便久留,先行告辞。”
亥时之后,胤祯才回到府邸,闻知法海来过,方苞仍银安殿等候,转念已知是为了何事,稍事洗漱之后,他才步入银安殿。
见胤祯进来,方苞起身迎了两步,拱手一揖道:“十四爷何苦事必躬亲?明日一早还要入宫。”
胤祯随意的伸手让座,落座后才轻叹道:“乘着年轻,多了解下民间实情,如今的官吏实是不让人省心。”说着,便问道:“陶庵先生来过,所为何事?”
方苞欠身道:“渊吝前来禀报十四爷,说十四爷触及到宗室根本的特权利益,已有众多宗室决定联名具折上奏。”
胤祯却是感觉今儿方苞的态拘谨了不少,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法海对他说了什么?略微沉吟,他才道:“方先生于我亦师亦友,无人时,不用如此拘谨,随意的好,我一天见人说事,端着个架子,如对大宾,若是跟先生亦要如此肃然,实是受罪不浅。”
“十四爷乃真性情。”方苞轻笑道:“渊吝今日说我做的是甩手师爷,令我羞愧不已。”
胤祯轻笑道:“刻画的入木三分,你确实就是个甩手师爷。”顿了一顿,他才缓缓说道:“方先生大才,二十年前就名噪京华,声震江南,堪称大名士,与我往来者,皆是官高爵显者,先生随时跟随左右,人前自是免不了要摧眉折腰,我担心先生心有抵触,是以一自不曾强求。”
“所谓大名士,不过虚名耳,如十四爷这般为国扬威,为民谋福,才是真名士。”方苞肃然道:“方苞不才,愿长随左右,随时受教。”
“好。先生既有此番心志,我自当成全你。”胤祯微微笑道。
“谢十四爷。”方苞拱手谢道,而后将话题拉了回来,“众多宗室联名具折上奏一事,十四爷可是早有对策?”
胤祯不答反问道:“方先生认为该如何应对?”
方苞略微沉吟,才道:“皇上两立两废太子颇受打击,虽然属意十四爷,却并未正式立十四爷为储君,方苞认为,可能是皇上还未有下定决心,有考察、鞭策十四爷的意思,目前,距离正式立储预计至少得二年左右。
这段时间,十四爷实不宜触及宗室的根本利益,一旦失去宗室的支持,十四爷的地位便将变的岌岌可危。我认为,这件事情上,应做适当的妥协。”
胤祯点了点头道:“虑的甚是,不过,我认为,宗室的特权必须逐步的削弱,有些事情,现由皇上出面开个头,我以后的压力要轻松许多,当然,既然触及到宗室的根本利益,我也会给予补偿,让他们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听的这话,方苞不由心头一跳,十四爷要逐步削弱宗室的特权,为什么?自古以来,宗室就是皇权有力的保障,十四爷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提早预防出现前明那样宗室拖跨朝廷的悲剧?可大清如今才有多少宗室,是否虑得太长远了?
五天,西华门。
胤祯轿补了个回笼觉,一哈腰出轿,便被冷风吹的打了一个寒颤,几个上书房大臣哪里敢怠慢,一见他出轿,都急忙迎了上来请安。
众多皇族宗亲联名具折上奏一事早京城传开了,他们身为上书房大臣又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