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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贵闻听顿时恼了,“居然还有此事?我伯父断然不会如此,也是周学熙昏庸,居然将那等xiǎo人引荐给我伯父。”
“那里头可是还有那相他老人家呢。”钱振宇不yīn不阳的说了句。
“哼,怎么?难道还怕李二愣得了那相的欢心不成?”莫贵面sè不虞,显然对李安生恨之入骨,也是,能当街将他打成猪头到现在还若无其事的到处闲逛招摇,还招摇到他伯父跟前的,委实是太过分了,此仇不报不共戴天啊。
“那可不定,我可是听说,那李二愣跋扈归跋扈,可那是看人的,不然,如何得了太后老佛爷的欢心?”
钱振宇表情奇怪,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坏笑。
莫贵顿时明白了几分,也是yīn笑起来,能讨了慈禧欢心,外头也有传说李二愣是个大清的拜克豪斯。
从各个渠道暗中流传,从朝廷大臣,到宫中太监,以及什么饭馆xiǎo伙计、唱戏的戏子,慈禧一个都不放过。
只是这几年,都在说慈禧宠信一个叫做埃德méng?拜克豪斯的英**官,在皇宫中与李莲英一起大搞3。p,连朝廷重臣荣禄都忍不住偷偷拿宫中的宝贝来巴结这位英**官。
奕劻之所以没有下狠手惩治李安生,也是怕真的是又一个拜克豪斯,惹了慈禧太后的仇恨。
可是“老国公”善通却不乐意了,钱振宇的意思也很明显,难道李二愣那厮对他这样的就跋扈,对他兄长善耆就逢迎拍马?
这不是明着看不起人吗?善通顿时觉得他受了侮辱,莫大的耻辱啊,居然给人家一个xiǎoxiǎo的李二愣不放在眼里。
不行,一定要狠狠的整治他,不nòng死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哼,就凭李二愣,也能讨那相的欢心?那相是最爱听戏的,等会听戏的时候,你们如此这般,哼哼,定然能够让那相对那李二愣生了厌憎。如此一来,看他如何逢迎拍马。”
善通人称“毒穿肠”,乃是个极为狠辣的恶毒角sè,对付得罪他的人往往是各种诡计毒计防不胜防。
他一番jiāo代,顿时令莫贵与钱振宇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莫贵咬牙切齿,心huā怒放,哼,李二愣,就先跟你讨些利息再说。
李安生自然不知道外头有一番计较,准备对付他,宴席将毕,善耆与那桐也急着听戏,并不再刻意劝酒。
待得散席,周学熙便引了善耆与那桐等人往戏园子而去。
李安生与胖叮当并不爱看戏,也只能跟在后头。
善耆等人与谭鑫培见过了礼,便请着谭鑫培正式开唱。
“今日是我徒弟王恩喜首次挑大梁唱正旦,还望各位大人多多包涵。恩喜天资聪颖,也算是能接的下我的衣钵。”
谭鑫培欣喜中带着骄傲,显然极为看重这位徒弟。
李安生颇为惊奇,谭鑫培居然自称我,这是很了不得的,即便是他自己,也只是凭着博得个李二愣的枭勇名号,才让权贵不敢轻易折辱,任凭他口中绝无半个“奴才”,“xiǎo人”。
不是他看不起谭鑫培这样的戏子,这个时代,戏子其实是贱格,“*子无情,戏子无义”,说的其实不是品德,而是出身下溅,让人不能敬重罢了。
戏子当红时无限风光,可落魄时却无人问津,人人轻贱,更加烘托戏子这个行当的悲哀,所以戏子们也多放纵顽劣之辈。
就像后世的许多演艺红星,其实与这个时代的戏子一般无二,表面风光,其实背后放dàng污秽,人品低劣。
刚才胖叮当从资料库中搜索一番,说这谭鑫培七十岁死于唱曲,后世的北京官府为了欢迎广西督军陆荣庭,不顾其时70岁高龄的谭鑫培衰弱多病,派了巡警上mén,名为迎接,实则押送,谭鑫培悲愤之下勉力绝唱,而后亡故。
可见,那会对戏子——即便是谭鑫培这样的名人,也是如此轻贱。
可怪就怪在,这个时代居然如此的开放宽容,谭鑫培等戏剧名人居然得到如此礼遇。
“谭老板,今日堂会,可能让我等一读绝技?”那桐有些讨好的问道。
如今能请的动谭鑫培唱堂会的,委实是少,盛名之下,也只有那些实权贵胄能够如愿。
李安生简直是大跌眼镜,那桐贵为中枢重臣,居然对谭鑫培如此低声下气,就连善耆也是认为理所当然,频频笑着点头,也多有讨好。
这让他完全的méng了,这完全脱离了他的想象,连亲王重臣都能对戏子低声下气,那么后世的北洋政fǔ与陆荣廷之流,难道是活到了狗身上,越来越倒退?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看戏引发的血案(1)
第一百八十四章看戏引发的血案(1)
历史从来不是一直进步的,而是曲折的,有进步也有倒退。
李安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反正是某个伟人,或者哲人,他觉得这话实在太对了。
就比如戏子的地位,就是如此。
顾不上感慨,不懂京剧的他也开始认真的打量着谭鑫培,对方似乎的确是有些真本事的。
看着与谭鑫培热切攀谈的那桐与善耆,李安生深切的感到了艺术的魅力,忽然想到,黑龙江的百姓们生活极为枯燥,农闲时间又过长,不nòng些娱乐活动出来,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只怕往后治安问题越来越多。
人是感情的动物,需要一些对人感兴趣的东西,来吸引jīng力,艺术便是个好东西。
而在这个时代,戏剧更是个好东西,或许组织黑龙江民间的戏班,鼓励戏剧表演,将戏剧捧上银幕,在黑龙江开影剧院放戏剧,等等,都是好办法。
他有些热切的看着谭鑫培,或许,这位老人能够帮到他。
等着谭鑫培的徒弟们准备的时间,善耆与那桐好好的请教了一回谭鑫培,言辞恳切,表情诚挚,并无半分虚假,看的李安生啧啧称奇。
其实他并不清楚,还有更加出格的事情。
有一次,庆亲王奕劻在家中为福晋祝寿办堂会,谭鑫培应邀献艺。庆亲王出mén迎接,并与之商量:“谭老板,今天能不能请您给我唱个双出?”
谭鑫培说:“行啊,但得有哪个大臣给我磕个头啊?”
庆亲王面有难sè,孰料,军机大臣那桐双膝跪地,虔诚地说:“请谭老板赏脸。”
谭鑫培非常惊讶,自然唱了“双出”。那桐在谭鑫培演出时,还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朝台上作揖,以示自己的仰慕之情。
要是李安生知道这回事情,只怕下巴都要惊到掉下来,这那桐可真真是个xìng情中人,艺术家的知己,真正的爱戏之人。
就连头场所唱之戏,善耆与那桐也谦让着,不肯点戏,而是按照谭鑫培的安排,先唱一堂《霸王别姬》,是由谭鑫培的义子杨xiǎo楼与方才说到的王恩喜出演。
这杨xiǎo楼也是升平署的内廷供奉,如今声名鹊起,能赶得上义父谭鑫培。
升平署乃是清代掌管宫廷戏曲演出活动的机构,隶属内务府,曾收罗民间艺人,教习年轻太监和艺人子弟以为宫廷应承演出。
而内廷供奉,则一般都是戏剧名人,进宫当差演戏或充作教习,一般能与宫廷打jiāo道,能够时常在慈禧眼前晃的,自然是非同一般。
这王恩喜今日乃是出道后第一次的挑大梁,这《霸王别姬》可不好唱,所以善耆与那桐都很是期待这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出。
谭鑫培与杨xiǎo楼都是武生,唯独这王恩喜是男儿身唱正旦,倒是奇怪。
戏班管事前来报说王恩喜等人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这边到戏台子前边的包厢内去听戏。
善耆与那桐追了会星,虽然意犹未尽,但更jīng彩的在后头,故而急不可耐的让周学熙领了往包厢去。
这包厢与戏台略平,比戏台子前头的座位要高些,右侧窗外是一条抄手游廊,直通外头的中厅,另一头则连着戏台子旁边的一排屋子,正好给戏班上妆换衣。
李安生与胖叮当不想去包厢凑热闹,就推说图新鲜,到戏台子前头去看,那桐以为两人是真爱看戏,便笑着打趣了几句。
跟王爷重臣待在一起,这压力可不xiǎo,没必要去找那不痛快,规规矩矩的,连放个屁都不能自在。
善通看到李安生与胖叮当并没有待在包厢中看戏,顿时喜出望外,无形之中之前安排的许多手段都不必再用。
莫贵顿时会意,拉了钱振宇与张绍成一同上前拦住了李安生与胖叮当。
台上虞姬刚开口唱起,“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sè清明。”
这《霸王别姬》名称其实并未定,一名《九里山》,又名《楚汉争》、《亡乌江》、《十面埋伏》。清逸居士根据昆曲《千金记》和《史记?项羽本纪》编写而成,总共四本。
真正的《霸王别姬》要到1918年才会由杨xiǎo楼等人全本首演,如今唱的,不过是选段而已。
但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