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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过去了,这座陵墓依然屹立于悬崖峭壁上,圣洁如女神般地在高原干涩的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又一个月夜来临,月华罗在天与地之间展开它那银亮的枝叶,光芒璀璨,如一束通天的光柱。
寂静的夜晚,本该是无人的陵墓里却站满了人。
理查德·哈德斯在玄室里来回的走动,很是焦躁,看到的人见他来回走动,只觉得眼晕。
忽然,他像是忍耐不住了,紫眸瞪向一直凝视着玄室壁画的人吼叫道,“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这人便是土耳其的亲王,他修长的身影站在一幅美绝人寰的壁画前,一动也不动,本该无光泽的翠绿色眸子,却因为这幅壁画,闪着难得一见的光彩,仿佛除了这幅壁画,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了。
但,他的背影,依然透着一种名为寂寞的哀伤,这种寂寞好像在他身上延续了很久很久,甚至超过了他外在的年龄。
幅壁画上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美若天仙,或是绝代风华,都很难去形容,因为画中的人,有一种难言的高贵和气质,不若凡人,更像女神。
说到画中人,说出来恐怕这世界上,除了此刻在陵墓里的这些人,谁都不会相信,壁画中的美人竟是哈德斯伯爵失踪了一年的孙女。
一年前,这位伯爵的孙女来到这座陵墓探险,就失去了踪影,据当时带她来此的考古学家杰夫博士说,她就在这里,被一道银光包围,消失了踪迹,同时失踪的还有她的护卫--卡尔。
后来,又根据种种信息,她被定认为可能穿越了时空。
壁画上这位公元前十四世纪时期的大绿海第一皇妃,也就是伯爵失踪的小孙女--阿尔缇妮斯·露娜·哈德斯。
这穿越时空,任谁都不会相信,包括伯爵自己。
但是,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却被这位亲王给证实了。
他凭什么证实?
因为这座本来深埋在地底下保存完好的陵墓,他就像是建造者般的熟悉,更甚者,在没有找到棺木前,他就知道了棺木是空的。
还有……应该从来都未曾见过这位伯爵千金的他,却能将她的喜好,习惯,甚至是睡像,描述的一字不差。
简直就好像,他跟她亲密到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步。
这怎么可能?
哈德斯伯爵很清楚,她的孙女,根本不可能和他见过。
但,这个男人却知道。
为什么知道,他却始终不肯说。
只说让伯爵耐心等待,等到和他孙女失踪的同一天,也就是一年后的今天,所有答案都会揭晓。
现在,天已经黑了,月亮也已经升起了,答案呢,答案在哪里?
“你小子给我说话!”理查德·哈德斯似乎忍耐不下去了,更大声的吼了起来。
“理查德,你耐心……”说话的是杰夫博士,可是话刚起了个头,他就被哈德斯伯爵的眼神瞪得连连后退。
理查德·哈德斯,虽已年届七十,但俊朗的五官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痕迹而显得老迈,一双紫眸炯炯有光,仿佛能把人看透。只是眼里的疲惫,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尽管如此,他的表情仍旧严峻而凶狠,让人不寒而栗,怒光直射进杰夫博士的心坎,狠狠刺了他一记。
“都是你,要不是你把露娜弄丢了,我会在这里干着急吗?”
杰夫自知有愧,要不是自己把他的宝贝孙女带来这里,破解什么玄室之谜,她也不会失踪,理查德也就不会把他当成仇人般对待。
哎,一切都是他的错。
两个老人家一斗气,玄室里的其他年轻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利奥走到壁画前,小声道,“殿下,您确定是今天吗?”
“不会错的,它说过,就是今天。”
这回儿又来了个‘它’,谁呢?没人知道,除了他自己。
“可是,天都黑了。”利奥不得不提醒他,这里是陵墓,就算照明设施让这里宛若白昼,可还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他不会骗我的。”他看起来很笃定。
“是!!”利奥退居一旁,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什么事情发生,无聊之下,也学着自家的主子般,看着壁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幅壁画,他就觉得心里很暖,有一种怀念,还有莫名的尊敬。
好美丽女孩,即使只是画,都美得足以让人屏息,要是真人,那该美成什么样。
他很有耐心,可是伯爵没有,他老人家一个健步,冲到这位亲王跟前,阻挡他一直凝望壁画的视线。
“我要答案!!”理查德狠瞪着他。
看着他这副气势汹汹模样,他绿色的眸子怔忡了片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而后又转醒,开口说道,“路斯比,你耐心一点。”
说完,他皱了一下眉,察觉到自己叫错名字了。
理查德听到这个名字,又吼了一声,“见鬼的路斯比,你又叫我这个名字。”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两人对视,他都会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抱歉,习惯了。”他的语气可没有抱歉的意思,眼里,话语里,好似这才是真名。而理查德·哈德斯是个假名一样。
“请不要对殿下太过无礼,伯爵阁下。”利奥忍不住说道。
理查德冷哼,“别拿身分压我,对我不管用。”两人从身分上来说,是相当的,都是皇室。
“利奥,无妨!!”
利奥本想反驳,但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计较。
“我问你,答案呢?”理查德再次询问。
“快了,我保证!!”
又是快了!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问,他都是这句。
“这次真的快了。”他再次保证道,随即望向陵墓外的圆月,它已经升到了正中央,绽放着一年中最亮的光辉。
像是相应了他的话一般,玄室开始莫名的动摇起来。
“地震,地震吗?”杰夫博士紧张地叫道。
但,可以看见,只有这座玄室在抖动,外面可没有任何迹象。
啪嗒一声,光亮的照明设施突然全部暗灭,让玄室变得一片黑暗。
众人刚想惊呼,奇景就在眼前发生了,当整个墓穴变得漆黑一片时,早已在墓穴口放置的镜子,将月光反射到入口最近处墙壁上的月曜石上。
经由镜子反射入内的月光顺着壁画上的月曜石像滑过天际的流星,以交错排列的形式迅速前行,黑暗中一条接一条的银色丝线,灵动快速地滑行。
当它们同时汇聚到玄室的铜镜上时,瞬间变成两束金色的光芒。
刺眼的光芒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免得被这光芒刺伤了眼睛,但唯有一个人,没有闭上眼睛。
透过光,他能看到光束里的动静,被光芒包围的光晕中有两个人,一个小孩子,还有一个卧躺在地上的女人,她紧闭着上眼,胸口有着暗红色的红晕,气息微弱。
那是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孔,他为之激颤,双眼湿润,模糊了一切,心怦然狂跳。
像是感受到他的注目,光束里的小小的人影回过了头。
一对上他的视线,先是震惊,而后是了然,最后是赞扬的笑,“你真的熬过来了。”
“是,我熬过来了,如神眼所说,只要我能承受这份残忍的惩罚,我就能再次见到她。”
“三千三百多年,你竟真的挺了过来……”小小的身影,那稚嫩的脸上,那双璀璨的紫眸,氤氲出湿气,“有你的……”
他真的做到了,做到了当年的承诺。
两人目光相对,脑海里同时回想起,三千三百多年前,那一个悲痛欲绝的夜晚……
依然记得那夜的痛苦,与绝望……
悲伤到无力在哭泣的刹那,被萨鲁紧抱在怀里的阿尔缇妮斯渐渐失去了生命力。
他在悲吼声中,责骂着自己。
当他以为,他就会这样失去她,阿尔玛出现了。
他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
当阿尔缇妮斯将那把箭刺入胸口的时候,远在赫梯皇宫里的他便感应到了月华罗树为此的发出的悲鸣,并将他的力量全部恢复,也将转世成为阿尔玛后,本该慢慢消退的真身记忆全然唤醒,因为神眼寄居在她的体内,月华罗又有一半是她的头发,所以能够互相感应,月华罗制成的箭成了最好的媒介,神眼在千钧一发之际让他瞬间移动到了这里,得以在最危急的关头,将她的生命维持住,呈现假死状态。
神眼说,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让她回到原来的时代。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月华罗精灵转生的阿尔玛。
本就是他让她穿越了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原想弥补暴风雨神和月亮女神的遗憾,然后作为她的孩子,在她身边守护。
没想到,暴风雨神的诅咒解开了,代价却是她的生命。
为了不让她死,萨鲁毅然决然地选择让她离开,回到她原本的时代,那个他可能永远都去不了的地方。
离别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不想失去她,倘若要失去,也要求得她的原谅。
但是,她没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