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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彼此认识一下呢?我早知道你是谁了,你也知道我是谁。还有什么更多的?”
萧然却被这么直的话问住,一时说不上来,只会嘻笑。好不容易才很没面子地冲口而出一句:“你的性格非常可爱。”
“谢谢。”
“听你口音,你应该是从大陆出去的吧?但性格又不像大多数留学生,你性格都有点像美国本土出生的人,俗称香蕉的。”
“没错,我很小就出去了,你眼光真好。但你的性格与大多数高干子弟差不多,没什么出奇。只是我很奇怪,你怎么做起实业来?实业又苦又累,回报率不高,不是你这样的显赫高干子弟做的事。”
萧然微笑道:“实业救国。高干子弟做事,也一样是天地知道,良心知道。”
梁思申不疑有他,“你真不容易,佩服。我最佩服我的老师,你们那儿东海厂的宋运辉厂长,他真了不起。”
萧某笑道:“回头我还正准备新年时候与宋厂长见一次面,讨教工厂管理的经验。如果梁小姐届时列席就好了。”
梁思申微笑:“有机会的。十分钟到,君子守诺,我上去了,再见。”
萧然笑送梁思申,他留梁思申十分钟倒也没什么企图,纯粹是夜长无聊,找个解语花蜜聊半夜也好。又知道毛子直爽,最好三言两语能有几个机会。不过这下他是真正放心了,估计梁思申再不会因杨巡的事跟他捣蛋。
事后的谈判,果然并无节外生枝。萧然放心不少。
梁思申则是回去就将萧然放置脑后。不久,宋运辉就来了,与吉恩就某些事宜交流了一天。说实话,梁思申并不担心宋运辉的能力,但担心宋运辉能不能适应这样的谈判,一直像个内奸似的提心吊胆着。后来一直见宋运辉应对自如,尤其是与吉恩谈到细节时候,各色数字信手拈来,不需翻看资料,在场谁都佩服,这才发觉自己多虑。而且她看到宋运辉手下也是一口流利英语,强将手下无弱兵的样子,她很为宋老师自豪。因此她也小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可不敢让宋老师批评了。有些语言上的歧义,她就主动友好地提出纠正,使会谈交流顺利。
回头,吉恩私下对梁思申说,他没想到号称陈旧老迈的中国国企有这样精干的领导班子,这样的领导班子,令人对他们的管理,对他们的未来放心。
但吉恩与梁思申都没想到,在与有关部门对话的时候,会遭遇当场争议。有一位领导当场质问宋运辉,这样的合资,既不带来先进技术,又不带来先进管理,纯粹是一种资本运作。等到合资公司上市,外方却可以通过股市攫取成倍利益退场。这样的合资,究竟能为东海厂带来什么?究竟真正便宜的是谁?那位领导说,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原则性问题。
梁思申觉得这种问题小题大做,还原则性呢。资本运作本是很正常的事,资本运作得好,获取相应效益也是很正常,何必说得好像运作资本的就跟空手套白狼似的呢?对工厂运作,他们自然没法插手,但是对于上市,他们可需要做大量工作,他们并没闲着。再说,上市之后,这是双赢的事,东海厂因此可以扩大融资渠道,不需再向国家伸手要钱,何乐而不为。
梁思申见到宋运辉解释了,但后来他们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久,宋运辉站出来说抱歉,说暂时中断会议,他们需要内部讨论。吉恩与梁思申等人不得不退场。但一整个早晨,都没恢复会谈。吉恩估计,中方争辩激烈了。梁思申更是异常揪心。她不明白,不是说有国务院通过的新文件给与企业自主权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等待的时候,梁思申向吉恩说抱歉。幸好,吉恩说这不是她的错,连中方内部都产生巨大分歧呢,明显看得出,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两个极端阵营里的人都不少。
中午时候,宋运辉宴请外方,非常周到,但也非常无奈地说对不起,有关议程不得不押后。
当着众人的面,梁思申不便直言相问,知道此时问也问不出来。她看到宋运辉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有话,这话,是三个字,“对不起”。她在征询吉恩的意见后,告诉宋运辉,这不影响她们总部大老板来访,以及与更高层会面。
但是,梁思申心想,看样子,会面将少一项实质性内容。只是奇怪了,怎么有人会有这样的刻板想法。
梁思申饭后赶上一步,私下询问宋运辉,有没有办法单独交流一下。宋运辉摇头,今天会议的局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来者应该说都是积极响应引进外资的主儿,也已经了解阅读他们引进工作的简要报告,为什么在听了外商的介绍后,忽然会做出这么不可理喻的反映呢?而且,看样子,有这不可理喻想法的还不在一个两个。都是在了解到上市溢价发行,老外会赚取多少利润预期之后,忽然好像觉得不能这样便宜了老外的样子。坏就坏在他预先没说清溢价,而老外又太实在。
这一意外,令宋运辉不得不改变预设方案,安内先于攘外。
萧然晚上完成一天工作,疲倦地下楼找酒吧,想喝上一杯舒缓神经。却见到梁思申已经在座,而梁的对面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面部轮廓坚毅,肤色偏黑的年轻人,看似是个强有力的人。这个人萧然似乎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有哪个年轻人长成这样子的。他走过去时候,却听男的正有些激动地用英语跟梁思申说话。萧然自己英语只有高中水平,见英语好的人唯有佩服。他也不怕自己的出现有不识相嫌疑,他反正当仁不让地站到桌子旁边了,然后他看到年龄与他差不多的这个年轻男子目光如电“唰”地看过来。萧然喜欢这目光中蕴含的压力,有这目光的人,肯定是某个领域的精英。
梁思申是晚饭后几乎十分钟一个电话,好不容易才逮到迟归的宋运辉,并再三要求才拉宋运辉下来说话的。她本想问问白天的事究竟会怎么样,没想到宋运辉一口咖啡下去,滔滔不绝就牢骚开了。梁思申对宋运辉这个永远似乎风平浪静人物的牢骚大是意外,但听着听着也同仇敌忾起来,这是什么逻辑,资本运作怎么到了某些人嘴里就跟东海厂卖国败家一般罪名了,怎么会有人抱持这么低级的思考。难怪宋运辉如此生气,那些领导指出东海厂卖国败家时候,何尝不会指责身为厂长的宋运辉的不察之罪?宋老师冤大了。
但两人的话题才刚打开,因此梁思申对于萧然的出现并不欢迎。可还是客气了一下,把萧然介绍给宋运辉。梁思申见到,宋运辉与萧然握手时候,这个姿态摆的……总之很有领导样子。她从小领导见多不怪,对此只有觉得好笑。
萧然听说这是宋运辉,心说难怪了,应该有这样子,但没想到是这么年轻。不由又看一眼梁思申,心中玩味地一笑。宋运辉则是看着萧然这个人,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萧然,不像梁思申,他对萧然绝不原谅。在杨巡已经打出他旗号之后,萧然继续为所欲为,逼得他不得不动用流氓手段,这样的人,见面握手,心照不宣而已。但他不会多作殷勤,也不会继续刚才敏感话题,都已经为了避免隔墙有耳用英语对话了,旁边坐个萧然还让他怎么说下去。宋运辉索性拿出那份销售数学模型传真纸,铺到桌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
梁思申一看,哈哈哈地笑起来,笑颜灿烂。宋运辉不得不避开眼去,搭理讨厌的萧然。“看看,小姑娘拿一堆数学公式来戏弄我们这些毕业多年的人。”
“没有,这是我辛苦一夜给东海厂做出来的销售数学模型,这可是以应用数学仿真销售实践,不是纯粹胡来。我做好后抽样检测了一下,还行的。等我最近时间闲一些我会继续完善它。”
宋运辉在看国外管理书籍时,有些就有类似公式,当时也没怎么看懂,请教了几个人也没给予太多见解,只好跳过算数。到今天才知这原来与应用数学有关。他当下就报出几个本月数据,要梁思申演示。梁思申却双手一摊,告诉他电脑不在手边,干不了。但梁思申还是问侍应生要了纸笔,就最简单的一组程式演算了一下。
宋运辉不便一直盯着梁思申计算,只得与一直旁观的萧然说一句话,“萧总也来北京公干?”
梁思申快嘴说了句:“萧先生作为市第一机床厂的代表,与我们香港区同事就合资问题有些商谈。萧先生说,实业救国。”
萧然立刻坐立不安了,这等话骗梁思申可以,蒙宋运辉可不行。宋运辉也是奇怪,他与市一机厂长有过接触,因为市一机的机械加工能力的确了得,可什么时候萧进入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