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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明早就想说,可他在哪儿都可以耀武扬威,就是在这个场合需得收敛,尤其是在雷东宝面前。但等到红伟和忠富一阴一阳地说完,他觉得全让他们说了,但他还是要表态:“我强烈地同意书记,和红伟忠富两位。”
士根皱起眉头,大口吸烟。雷东宝看着士根道:“士根哥,只剩你没表态。”
士根道:“这个决策关系到全村,全村人都讨论后再做决定。”
“我们五个人内部先统一意见。”红伟等不及雷东宝发言,直接紧逼。
士根又是狂吸好几口烟,才道:“我保留意见,而且我的贡献没有你们四位大,如果算份子,我就跟全体村民吧。要我拿5%,我于心难安。”
众人一下都惊住,看向雷东宝。雷东宝也是惊讶地看着士根,一时无语。
沉默良久,雷东宝才道:“好,士根哥,你保留你的,我做我的。我们等不起。你要拿小份就拿小份,我不强你。但我给你保留你的5%,什么时候你想通,拿钱来交上。你只要想得明白,现在地位置也还是你坐着,你当定小雷家的总管家。你们呢?”
忠富、红伟、正明都赞同。雷东宝就道:“忠富和红伟你们稍微比正明空点,你们拿个具体办法出来,要快,拿出来我们就开村民大会表决通过。这个集资公司红伟当家,红伟你那里最抽得出时间。”
士根轻轻问一句:“跟他们说集资公司真实目的吗?”
“我那么傻,让县里抓我坐牢啊。”雷东宝忽然想到,凛然问士根:“士根哥,你会不会去揭发?”
士根叹道:“我们合作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我说得再彻底点,得罪了你的话,我全家还想在村里呆着吗?”
会议算是圆满地结束,红伟立刻钻进忠富家里商议,正明虽然没有摊到任务,可心热,到电线厂和铜厂转了一圈,也钻进忠富家里。
只有雷东宝回家越想越烦,敲开士根家的门,一言不发拉士根进自己家坐下。两人相对吸了半天香烟,士根才道:“东宝,胆子别太大。”
雷东宝道:“我哪次没被你说胆大,结果呢?”
士根叹息:“这回性质不同。”
“哪回性质不严重?你哪回不是愁得睡不着觉?我们多年合作,我信谁都不如信你,你为什么永远不支持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雷东宝说得生气,一拳砸在桌上,砸得三夹板桌面硬是发出断裂声。
“东宝,自从你带动砖厂开启,接受我的计件办法后,我一直服你,也跟定你。我对你没贰心。可我能力有限,我又胆小,我真是吃力不起了。这回的集资,我担不起。我是真的担不起了。你每次大胆,我都要好一阵子睡不好觉,这回,你给我留条命吧。我不愿操心死,我宁愿做死,你相信我,只要你用得着,说一声我就会上。可就别让我占5%集资了。”
雷东宝真是闷得想砸家具,可愣是提不起气来,瞪着眼睛看士根半晌,道:“我要你还是做你的村长,做实体的二把手,别想退出。你要不在,这一大摊子,我不在的时候,能交给谁?”
“东宝,你信任我,我肯定会做好。我跟你说了,我做死不怕,我怕死操心了。”
“好吧,算我欠你,你只对我负责。妈个逼,你真……妈个逼。”
士根走出雷东宝的家,看着夜晚漫天星星,叹了声气。
集资公司的细则很快形成并张贴出来,消息也很快传遍全村角角落落,即便是没识几个字的人也围到公告前好好阅读。公告栏前一片唧唧喳喳,都是白天不用上班的老头老太。
这等热闹事,老猢狲自然是不肯错过。他挤进人群,在喧闹声中将公告从头到尾看上几遍,心头隐隐响起前几天雷东宝跟他说起的事。老猢狲隐隐想到什么,又隐隐觉得这不大可能。此时有人问老猢狲去不去村里交钱,老猢狲却是毫不犹豫地说,去,当然去,全村人民都做的事,他当然不能拉下。
大家议论半天,交钱,当然是毫无疑问的,村里这十几年,在雷东宝上台后做的事件件都是为村民好,这件事,村民当然一如既往地支持。唯一争论的议题是百分比。
雷士根在村办坐着,打开窗户倾听窗外村民议论。听了半天,他想,村民若是知道了集资公司的真正目的,知道他们以前创造的财富被如此比例了,他们还会只是如此平和地议论吗?可士根再想,回想当年正月时候雷东宝率先扛起锄头背着一背脊的疑惑和嘲讽修整砖窑,还率众抵抗政策的谬误,从此带领大伙儿走上致富路,无论如何,雷东宝拿个大头也是合适,论理谁都不该反对。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如此矛盾呢?
逐渐地,开始有村民从银行取出钱来,到村办交钱。这点儿钱,对于享用村里给的好处这么多年的村民而言,并不是负担。士根如常工作,他也并不解释,他虽被挂名5%,可他拒绝出钱。可他心里为雷东宝攥着一把冷汗。
雷东宝则是没想到,歪打正着解决了两百万的流动资金问题。看来,群众的力量若发动起来是不得了的。
其后好事连连,那个新招的会计跟着雷东宝去银行送一次报表后,七枴八弯找到亲戚与银行里的一个要紧领导搭上关系。付出代价之后,小雷家沉疴已久的流动资金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小雷家又冲上快速道。这一波冲击,是由正明作为先锋,而那么多村民第一次因为投入了钱而摇旗呐喊得响亮。小雷家集资公司的业务也正常顺利地展开。其实是换汤不换药,原先属于各企业的贸易活动如今都改换到集资公司门下。集资公司名唤“雷霆”,雷霆公司一上手,便桩桩生意获利。
宋运辉从北京出差一周回来,老马早已卷了包袱离去。这一次出差,算是他第一次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后院被抄。正与副,一字之差,却是意味大大不同。
回来先听汇报,看到干部科的科长进来,宋运辉忍不住先关心一句:“老赵有没有走?”
干部科长道:“幸好没走,厂长没批他的手续单,我不给他办手续。大家都劝他留下,他难得听劝,终于答应去生技科报到。”
宋运辉愕然,他没批手续单?听干部科长如此肯定地一说,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有没有签字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对,那天我也慰留,希望他留下继续为二期做贡献。其他几位的处理落实下去没有?”
干部科长继续汇报,基本上,出了这等骇人听闻又无可争议的丑事,没谁有魄力大吵大闹,即便是老赵都只敢辞职而不便多说什么。一簇波澜兴亦忽焉,退亦悄焉。
一直忙碌到傍晚,才有时间处理秘书给他的来电记录上的私人电话。秘书顺便问一句,“厂长,市里放出一百个大哥大,问我们厂要不要留几个。听说机子很俏,有些人抢都抢不到。不过我打听着,东海这边没信号,厂长家里倒是有信号。”
宋运辉想起小拉每天扛着的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心说这东西方便是真方便,人到哪儿一找就灵。“多少一只?”
“听说买只大哥大要两三万,入网费要三千。紧俏的是大哥大,邮电手里都没几只,算是给我们面子才给我们保留几只。”
宋运辉想了想,道:“算了,这笔支出不合算。你下班吧。”
宋运辉心说,即便是东海有信号他也不买。本来就已经因为二期批准上马,每天被各方势力找得无处遁形,这要配个大哥大,白天黑夜都让找得到,他还不给折腾死,这下找不到人的借口都没了。他看到私人电话记录里有雷东宝的电话,就先挑出来,打过去雷家,不想雷母接电话说是雷东宝去了韦春红那儿。宋运辉想想,心有抵触,就没问韦春红那儿的电话是多少。再看杨巡的电话,却是留着个不熟悉的90开头的号码。宋运辉愣了一下,不由笑了,杨巡这小子,倒是那么快就用上移动电话了。
但他没给杨巡电话,而是先打到寻建祥家里。寻建祥告诉宋运辉,杨巡在食品市场宣称以六折租价提前优惠出租新电器建材市场的铺位,一个月后将提高到七折,再一个月后还得提高,越早租下越有折扣优惠。寻建祥说,“我打算租下一个摊位以后卖瓷砖,我做这个有进货渠道。不过我打算再多租下一个,等开业后转手给别人。你有没有意向,如果你手头有些余钱,这倒是不错的投资。”
宋运辉笑道:“我哪有余钱,刚给猫猫买了一架钢琴,才把问我父母借的钱还清。你要有余钱,这倒是不错投资,尤其是你可进可退,万一开业后租价好,你就直接将摊位转租出去,租价不好就自己摆瓷砖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