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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也不能这样啊,他这人别的都好,就是特贪。什么便宜都要先沾。”
“嗯,不过他有一样好,自己沾,还带动着码头职工闹好处,大伙儿都肯听他,老黄在码头说话的份都没有。老赵想去,不好拒绝,让他伺候老马去。你退出一个人,不久由你带队去欧洲。欧洲的事先藏藏再说。明天约见日商的事联络好了没有?”
方平点头:“约好了。不过只订两套设备,太给他们成套幻想,会不会事后引起反弹?尤其是我们上面的不满?”
宋运辉叹息:“没办法啊,戏不做足,上面怪罪。这回还算好,禁运搞得有几家至今还没动静,前两年筹建时候才忙,我们白天压根儿没法工作,都拿来应付那些走马灯似的关系户了。你那时还没来。”
方平笑道:“要不明天你借口不去,我去吧。”
宋运辉笑道:“天子脚下,上面拿探照灯照着我们呢,我既然来了哪敢不去。再说我得跟他们谈谈考察接待的规格,毕竟是老马去嘛,怎么都得打点周全了。我一个同学以前跟日本人打过交道,据说细节必须都谈清楚才行。”
这时候小拉说完电话下来,说与虞山卿已经初步谈了个合作方案,等虞山卿回头打报告申请了再定。看看时间已经很晚,小拉没多占时间,感谢几句走了。
宋运辉亲自送到门口看着小拉上车才回。走进大门,才对身边的方平道:“明天跟日本人谈的时候,你当着我面声音不重不轻地暗示一下,你就说老马最爱说‘寡人有疾’。”
“寡人 ?http://。cc什么寡人 ?http://。cc宋厂再说一遍。”
宋运辉只得掏出笔在手心写了给他看,“这还是你一个本家告诉我的,我那大学室友方原现在国外做研究,一直想回国来指导我。老马难得出国,他这年龄,只怕以后也没太多机会了。我们办事的得替他安排好。”
方平记下这四个字,心中不知道宋运辉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肯屈居办事的角色。“可如果真让老赵去,那一队人里面真正与设备相关的只剩一个了,还怎么谈判?”
宋运辉站电梯里不便回答,只是笑着不以为然地摇头。方平想了想才一拍脑袋笑道:“你看,我又当真了。真没法把他们当成旅游团。有一个在已经够分量。”
“老马也是懂行的,别小看他。早点睡觉,明天日本人比这三天的更难搞。”
方平快手地开门,可忍不住嘀咕,“可真是浪费,这一队人,得多少外汇。”
宋运辉想不说,可不愿低落了亲信方平的士气,只得解释:“有时候内耗虽然看不见,损失却比这种浪费大得多。拿这种看得见的浪费解决一下内耗,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老马他们这批去日本考察的人员名单安排上,我侧重建厂老功臣,有些东西……我们自己知道吧。我们厂新,做事环境已经算不错,想想金州。”
“是,大家都说,幸亏是做事的宋厂揽权,呃,主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意思差不多。”宋运辉笑笑,不过心想,如果换成是老马揽权,估计大家在工厂建成后也会说幸亏是马厂揽权,新厂,元老们多少占点便宜,谁揽权都一样。
宋运辉还是联系了老徐,老徐挺忙,经常全国各地的跑,难得见面,这回倒是有缘,宋运辉一联系就约好时间见面。这回见面的地方是在全聚德。
两人交流了一下彼此近况,老徐奇怪宋运辉既然已经大权独揽,为什么还不下手,要宋运辉别拘泥成规,开始寻找机会。宋运辉没隐瞒,说二期就是机会。宋运辉心里,基本已经厘定思路,小拉这么好的刀子不用,更待何时。
梁思申的暑假,是陪着吉恩等三个上司考察中国。他们从北京开始,再到广州,然后折回上海。梁思申根据爸爸的提议,没联络外办走走过场,搞个会见,就算完事。她通过爸爸的关系联系到三地的计委和工商银行,虽然是关系打头,但三地这两个机构都很愿意安排这样的会见,甚至可说是踊跃。如此高层的会见,自然比梁思申自己冬天时候在广州上海跑一圈的效果好得多。再去证券市场,又是一番新的面貌,里面人头簇簇,甚至有人如打扑克牌似的一下拿出一叠几百张身份证申购新股,据说是把全厂人的身份证拿来一起压新股,因为新股中签率太低了,每张身份证又有限购额度,不多拿些身份证来中不了,等中了大家平均分收益。吉恩等三个看看有限的股票,再看看无限的人气,都很有感觉。回头吉恩就说,上海很可能后来居上,成为全国经济中心。
但是,吉恩不是中国人,更不是上海人,吉恩肯定了上海的未来,却认为现在还不是他们这样的公司进入的时候。吉恩开玩笑说,他个人倾向拿现金来上海做一回大冒险家,大量接手星罗棋布地厕身中心市区的业绩不良工厂,等待土地升值。吉恩说,那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但老法师也有栽倒在小鬼手上的时候,梁思申告诉吉恩,中国的企业几乎包了职工的生死,那是制度决定的现状,买下工厂,必须面对职工医疗和养老的包袱,升值预期是不是够支付那包袱。吉恩思考之后,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这个答案还是他在与计委人员对话后得出的结论,他否定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对上海未来发展速度的不确定。吉恩感觉中国的发展有许多问题不符合要求,比如没有规范的制度,比如庞大的吃饭人口基数,比如均摊到人口头上并不丰富的资源,还有官员们嘴里说出来的无法让他采信的数据。如此充满风险的市场,在看不到相应高额回报可能的前提下,他不愿涉足这样的陌生领域。面对梁思申不断强调的上海这十来年的飞速变化,甚至是冬天到夏天才半年来的飞速变化,吉恩都是微笑聆听,坚决说不,并教育梁思申,投资行业容不得感情用事。
虽然目的没有达到,但吉恩在几天时间里的交谈中说的一句话,却在梁思申心头点燃一簇小小火焰。吉恩其实也是无意的,他只是在梁思申的安排下,得到好于同行的对话环境,获得更多内部信息之后,很有感慨地问梁思申,既然在中国有如此四通八达的人脉关系,有没有考虑毕业后回国发展。梁思申当即回答没考虑。吉恩当时也笑说,还好还好,他可不愿把亲手培养两年的好手养熟了放走。梁思申当时还挺得意,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但回头回想起来,忽然想到,为什么不。
因此送走吉恩后,她回家过暑假,刻意地留意起四通八达人脉的好处。她的堂兄堂姐们此时对她已经另眼相待,她如今已经不是妈妈成分不好、爷爷奶奶不亲的丑小鸭,她现在跟着堂兄堂姐们出去,那是替他们增光添彩的主儿。何况她出手大方,不吝于拔几根毫毛,穿着打扮又很标青,又是适当时候语言不利落一脸傻气,一时成为本省本土高干子弟圈儿里的宠儿。从大家吃饭聊天的话里,梁思申了解了很多那些人办事的程序,
而她终于通过宋运辉与杨巡这个被宋运辉称道的个体户通上了话。
杨巡对于宋运辉的这个要求,觉得莫名其妙。心说人家公主一样的高干子弟,即便是社会实习,也要比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方便许多,上面一声招呼,大家凑着上去让人家公主调查,生怕凑慢了被上面难看掉。哪像他们,从小就在社会实践,比如杨速一毕业就得担负起照顾杨逦的责任,杨连暑假到他的新市场打短工。他呢,他一直就在实践,都没时间读书。还是杨连杨速给他带来一些大学风行的读物,可他看着不喜欢,没兴趣看下去,他最爱看的还是机关朋友转给他的学习资料。
但他不能不打这个费钱的长途电话。但是,才接通,才说上两句,杨巡心头的反感立刻烟消云散。
对方有很好听的声音,那声音听着都感觉得岀对方在亲切地朝着他微笑。那态度,完全不是他常见的机关晚娘脸,或者子弟们的飞扬跋扈。那边微笑而亲切的声音对他说,“我叫梁-思-申,名字有些拗口,那是我妈妈的不良爱好所致。我正在美国读书,同时在一家投行工作挣学费。我这次带队回国了解国内经济,接触不少机关人士,获得不少以前不知道的资料,但是我回头总结时候,发现我接触的不是政府机关,就是国营企业,其中缺少非常重要也非常具有活力的一环,就是个体经济。我在家已经接触了几个,但很遗憾,可能是我的环境所致,我接触的几个个体经济在我看来并不典型。宋运辉老师说,你是很典型的个人奋斗事例,请问,你愿意回答我几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