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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小。”
“不小,刚才见面就跟我提我当年那么那么小,极大打击我的自尊。嗳,Mr。宋,这边有人招手要找你说话。”
宋运辉刚感觉小小车厢内压抑气氛消失,看到老赵招手极不愿意回应,但既然也被梁思申看到,只好下车去说话。老赵却看着车窗里面的梁思申,对宋运辉道:“宋厂,听说今晚要决定人选。三个人,你投谁一票?”
宋运辉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码头引桥主体的事。老赵,我早跟你说过,我投冯工,估计我这一票最终不能决定什么,但有一份可能我做一份努力。冯工之外两个人之中,我希望是你,就事论事,我喜欢做事多快好省的人。你引桥主体周末能不能完工?”
老赵呆了会儿,看着实话实得不给一些圆滑的宋运辉,一时无语。好久才道:“你投我一票,我三天内完成引桥主体。”
宋运辉“哈哈”一笑,道:“我记着你这句话。假如老马投你,我也可以投你,你得一言九鼎,三天给我拿出引桥主体。”
老赵从宋运辉的话里,听岀宋运辉对人选的无所谓态度,游戏态度,但也感觉出自己似乎希望不大,“宋厂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
宋运辉摊开手,微笑道:“我听不到什么,我只看到你做了什么,自信点嘛。再见,我还有事。噢,对了,你们昨天跟港机厂的群架,报告还没出来?”但宋运辉边说,边已经绕向车头回自己驾驶座去了。
老赵再次看看车窗里的陌生女孩面孔,嘀咕了声,“多大的事儿。”
宋运辉扬声道:“黄工会写。”说完关上车门,扔下皱眉的老赵扬长而去。
梁思申一直看着听着眼前一幕,等车子开走,才道:“Mr。宋调戏老实人呢。”
宋运辉一惊,不由看了眼梁思申,小姑娘难道看出来了?“哪里有老实人。”
梁思申笑道:“当然有老实人,听了Mr。宋这么多捏巴捏巴没一句干货的话,他还当真呢。爷爷早说过了,说话得特真诚,内容得一点没有。”
宋运辉不由失笑:“看你从小受的什么熏陶,你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抗议,Mr。宋,抗议。”
“好好好,已经长大成人,奸猾大人一个。上海看些什么?”
梁思申把看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妈妈说上海变化小,可我还是感觉变化好大哦,上海现在就跟大工地似的,到处都在建设,灰得不得了。我咨询了一下,已经有不少外资进入,不过,近两年慢一些。”
宋运辉点头,想了想,道:“你有没有兴趣了解国营之外的经济形式?比如村集体经济,还有个体经济。应该说这都是我国比较有特色的经济体。今天饭后向寻建祥了解个体经济,如果有时间,我再安排你了解村集体经济的典型。”
“有,我首先就要先了解Mr。宋你的国营企业,我想从资金投入问到资金分红流向,这么一条线路。”
宋运辉笑道:“早就猜到你会有兴趣。不错,你把资金流向作为切入点,非常有见地。你整理一下问题,吃饭时候我们问答。现在……前面是临时办公室,我得冷落你了。”
“好。Mr。宋你忙你的,我整理一下问题。”
宋运辉领梁思申进办公室,看一眼经过众人的眼神,估计他驾车外面绕一圈的时间里,大伙儿已经把该传的传了,该猜的猜了,虽然有兴趣,但该不会往桃色想了。他如果一上来就把梁思申领进办公室,估计整个办公楼得沸腾,传言要先入为主了,那就有些麻烦。他目前还是老二,当然不能在生活作风问题上被人捕风捉影。
梁思申问宋运辉拿了纸笔,坐一边儿想问题。但办公室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众生相走马灯似的出现,害得她都没法集中心思。索性搁笔,捧着热茶杯看宋运辉指挥若定。她发现Mr。宋的脾气似乎并不是很好,说话严厉得很,她在风球外都似乎能感受到压力。再估摸着进出人员的年纪,发现能进这扇厂长门的人似乎年龄都比Mr。宋大,Mr。宋还真是厉害。梁思申非常钦佩。虽然她爷爷她爸爸也都是一方高官,但她见多不怪,反而看着不同工作环境下的宋运辉感到血性。临时办公室很冷,但气氛热烈。
让宋运辉感到意外的是,老马临下班时候走进来,说要给难得一见的宋运辉的学生接风。宋运辉并不乐意,笑嘻嘻说:“小孩子家家,那么隆重干什么。”
梁思申一听又不乐意了,“抗议,Mr。宋给我们做辅导员时候比我现在还小得多。马厂长,听说您是这儿的老大?”梁思申主动伸手出去,心里却鬼鬼祟祟地想,原来这人就是被Mr。宋欺压的老大,闻名不如一见。
老马使劲握手,不疑有他,旁边宋运辉看着哭笑不得,终于认清这个梁思申绝非善类,与他印象中一个人呆在异国他乡的可怜小姑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到了饭桌,梁思申却不愿跟老马搭话了,就跟老马说句抱歉,说她出国日子久了中文说不好,就全程说英语了,她知道Mr。宋听得懂,无所谓。可宋运辉听得懂,却说得不好,回答问题回答得那个累,影响他自由发挥,最终梁思申说她的英语,他说他的中文。老马听着无趣,没想到眼前两个人说的没一点私事,他只能埋头吃菜。
宋运辉看梁思申准备不充分,而且也可能因为国情不同问不到点上,很多都是他自说自话。等看看差不多,才跟老马道:“马厂,刚刚码头上老赵找我,你决定了没有?”
马厂长避实就虚:“你看用小黄还是小赵?哪个能力比较强比较服众?”
“我平常跟老赵接触比较多,跟老赵谈得来,看老赵自然好看不少。马厂怎么看?”
“呵呵,我一视同仁,一视同仁。”
“现阶段,还是侧重工作能力、工作实效来选择干部吧。不过,呵呵,马厂,我前面已经表态了,这事你做主,我不插手,你看我说到安装工作就自说自话。”
老马呵呵一笑,却冲梁思申玩笑地道:“你这个老辅导员老师,工作时候法西斯作风严重,大家都怕他。”
梁思申笑嘻嘻道:“Mr。宋做辅导员时候也一样,只有我不怕他。”
宋运辉无奈地道:“一说话就小孩子气,看看你手上戴的东西都是花花绿绿的。”
“咦,抗议,这串东西一点不小孩子气,你看。”梁思申摘下手上一串花花绿绿的东西,放到铺着白桌布的桌面上,“这白的,我让刻成芸豆状,是羊脂级的和田玉;这翠绿的蚕豆是缅甸翡翠;这墨绿的罗汉豆是和田碧玉;黄豆是和田黄玉;红豆是珊瑚;这黑豆是更罕见的枷楠香,寻常沉香不燃烧不会散发香味,唯有枷楠香一直飘香,雕刻成型很不容易。我拿这些随身带着做参照物用的,这些都是上好的小料。”
宋运辉和老马两个都听得晕晕的,两人虽然贵为一厂之长,可哪里看见过这些传说中的东西,一时两人都拿了手串细看。宋运辉仔细看了才看明白,这些东西虽小,却果然好看,他原先以为他给妻子买的玉镯已经是润泽了,没想到还有更美的羊脂玉。“你怎么懂这些的?这些好像是中国传统的东西,不是美国的吧?”
“当然,我从小耳濡目染,到了外婆家又看到不少,正好Mr。宋送我的《红楼梦》又说到很多这种东西,我就格外留意了,我得拿这些跟同学说明,我是地道的中国人。”
宋运辉跟老马道:“家世不一样,眼界自然也不同。很说明问题。”
老马道:“北京工艺美术店里好像看到过一些。”
梁思申收起手串,笑道:“Mr。宋就是看到也不会在意这些,这都是我们女孩子玩的玩意儿。”
宋运辉微笑,觉得梁思申真是鬼精,还知道替他解围消除尴尬。
饭后出来,宋运辉直接送梁思申上车,到司机已经等候着的车前,宋运辉有些总结性地道:“梁思申,你比我想象中更出色。好样的,回去好好读书,好好做事。”
梁思申听了不由做了个鬼脸,却等上了车才用英语道:“Mr。宋,你老气横秋。”
宋运辉一笑,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站在空地里微笑了好一阵子,这个有意思的小姑娘,越来越有意思。
晚上就码头负责人进行表决,有人提出黄工稳重大气,是个坐镇一方的好人选,宋运辉不发表意见,即使马厂长一定要问,他也只说由马厂定,却又问一句昨晚与港机厂打群架的事,有没有处理报告呈交。马厂长说黄工已经把报告交上来,黄工做事耐心周到,有板有眼。宋运辉只说了句原来是交给马厂了,就不再发言。气氛微妙了会儿,大家又是讨论,整整讨论了两个小时,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