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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运辉得以在大战前的相对空闲时间里,几乎是手把手地教梁思申做成第一笔生意。不过梁思申也争气,居然能说服客户接受来自她的订单,在产品装运前,她已经在美国确认买家,签订合同。有第一笔就有第二笔,等货物到港交付,接踵而来就是第二笔的时候,梁思申就有了熟门熟路的味道,而且提货数量也是大增。宋运辉都不知道梁思申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做到又找到下家,又说服银行扩大信用证规模,问梁思申,梁思申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实说,原来差价决定业务,业务取信银行,就是那么简单。宋运辉心里嘀咕,美国的生意真容易做,哪像这儿,还有平价议价、平改议、议改平、价格双轨、计划收购、关系户等等无数规矩,倒是与小雷家的有些做法差不多,可是小雷家又是哪能那么容易获得银行取信。
随后,闵厂长果然依言开会确认项目,确认项目指挥,甚至确认项目指挥的权限。宋运辉不得不开始忙碌,根据心中既定腹稿开始筹备工作,而且还得推翻原先那种敷衍认证重新开始精确计算。其实宋运辉忙碌得心情愉快,他本来就喜欢技术革新,喜欢开拓新的领域,再说闵厂长非常配合,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使得宋运辉工作非常顺手。后来,闵厂长索性把一分厂所有技改工作全都交给他,让他系统指挥,闵的唯一要求,就是必须抢在明年大修前完成所有筹备,力争大修期间争分夺秒完成设备技改。
宋运辉是个越忙碌越兴奋,越兴奋就越能岀成果的人,再加闵的倾力配合,他成功指挥起一分厂,甚至总厂的相关人员一起忙碌地围着技改工作转,就像当年新车间建设时期。而一分厂技改金额虽然没新车间建设时期大,可细碎工作一点不少,一分厂的技改不仅占据所有一分厂全体的精力,也牵动着总厂上下许多人。宋运辉依然不能确认闵对待他的思路,可随着工作的开展,他都没时间再想其他。而程厂长主管基建,也是因此投入忙碌工作。
期间,程开颜生了,生了个女儿。程开颜推进产房时候,宋运辉和他告病退的爸,以及原本就退休的妈都因宋运萍的事而在外面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连程厂长夫妇都没他们急。直到程开颜折腾了半天被推出来,宋运辉提了九个月的心才终于放下来,程开颜痛得哭,他就坐床边抱着安抚,还得他妈抱着孩子过来他才有时间看上女儿一眼。他跟程厂长说,他要学岳父对待程开颜一样地对待女儿。可说实话,看着红皮老鼠一样的女儿,他心里怪怪的,什么感觉都有,就是没强烈地感觉自己也是个爸爸。
宋程两家人都围着程开颜和小囡囡转,程开颜觉得自己真幸福。出院回家后,妈与婆婆继续围着她俩转,程开颜都不用自己动手。三个月产假过后又是暑假,她真心觉得宋运辉为她换的工作真是好。
五月时候,很多五月新娘。程开颜的哥哥结婚了。宋运辉家外面前后小院的花草开得姹紫嫣红,他却没时间信守诺言,抱小囡囡赏看鲜花,小囡囡几乎都不认识这个不着家的爸爸。
梁思申却带来令宋运辉感慨的消息,小姑娘告诉他说,美元对马克与日圆等主要货币大幅下跌,她拿出一半钱去炒日元,因为她来自亚洲,而她中学同学有炒马克的,炒英镑的,大家常电话来去地切磋,倒是大学同学少有那闲钱出手,不过研究理论,站旁边七嘴八舌的多,而且大学同学个个好推理。操作下来,她发现自己瞎猫撞着死老鼠,竟然是日圆相对美元升值最多,她赚了。宋运辉心说他是掌管着出口才知道一些外币汇率之类的情况,好奇梁思申只跟他做单一中美贸易,怎么会知道这些情况,梁思申说她中学时候就和同学一起模拟股市操作了,现在既然手里有了钱,怎么可以眼看着坐吃山空,当然得让钱生钱,实现增值。梁思申又说了他们几个中学同学的交流沟通情况,听得宋运辉眼界大开,才真正明白自己这做出口赚的美元是怎么回事。他积极要求梁思申给本有关汇率的入门书,梁思申寄来两本,却附加了条件,要他将翻译好的交给她爸看,说她爸也是做银行的,应该看看。不过宋运辉暂时没时间。
这一回的国外设备订购,宋运辉因为已经有外贸经验,做得游刃有余,确定合同时候,他还咨询了一下炒汇的梁思申,确定合适币种。当时一家日本公司可以提供相对价廉物美的产品,而且还附加后续服务,唯一要求是日圆付款。水书记和闵厂长一致看好那家贸易代表态度可亲的日本公司,但被宋运辉否定了,他以广场协议与最近日圆相对美元的升值曲线来说明付款时候实际支出货币肯定比购买其他国家设备的实际指出多。水书记和闵厂长都被他煽得一愣一愣的,同意他的意见。而宋运辉感觉收获最大的,还是他与那些设备供应商建立的关系,与第一次新设备购买时候不同,这一次,有些设备供应商在中国已经设立办事处,有了固定工作地址,从与设备供应商的交流中,他进一步获取最新行业咨询。
反而是在国内订购设备千难万难,要求确定一个供货日期,有时简直要求爷爷告奶奶。
小雷家村春节过后就遇到一件大麻烦。
春节大量肉猪岀栏,猪场将猪舍冲洗干净,准备开春小猪长大后进栏。春节时候天冷,连刮几天西北风,冲出去的脏水冰在阴沟里。春节时候大伙儿又欢度节日,没人盯着清理结冰而不臭的猪粪用拖拉机运走,春节哪个富裕的农民还干这臭事。没想到春节后天气放暖,脏冰融化,又是下一场大雨,粪水合着新岀的猪尿一起排进河里,下游村庄养的大鱼小鱼全部肚子翻白,白花花浮了整个河面。
小雷家下游的村庄邵家村因为地处下游,自打周围乡镇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后,他们门前流过的河水几乎没几天清澈过,总是一会儿黄一会儿绿一会儿红,染坊一样热闹,可河里养的那些鱼却跟得道成仙了似的,百毒不侵,依然活得自在。往常小雷家流下来的臭水虽然气味不对劲,可风向一变就闻不到,再说又不会熏死人,小雷家人自己不也熏着吗,所以大家虽然总要骂上几句,可也没法太在意,人家可是天天一车一车地拿拖拉机载走猪粪,不就是放点猪水下河吗?总不能关了人家的猪场吧。可这一回死得满河飘的鱼却是真金白银,心疼得跟乡里签下承包河流养鱼合同的村民对着满河白花花的鱼肚皮哭天喊地。
邵家村村长气得找上小雷家,要求小雷家出钱赔偿。既然对方来的是村长,这边就由小雷家村村长雷士根接待。雷士根虽然知道猪屎猪尿放到河里去确实脏,可不承认邵家村的鱼是被小雷家的猪尿毒死。他也有理,猪场的臭水都往河里放了两三年了,怎么会今年才死鱼?肯定是上游别的哪家企业放毒。邵家村的村长就问为什么小雷家和小雷家以上的河流都没死鱼,就只死了小雷家下游邵家的鱼,这说明即使不是小雷家的猪尿,也是小雷家放的其他毒水。雷士根说小雷家门前的河压根没养鱼,死什么鱼。要追究也得再往上游追究。
一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个村长都不让步,邵家村村长转个身又告到乡里。小雷家村工作搞得好,乡里比较疼爱小雷家,雷士根在乡里一向直进直岀。邵家村长在乡里说话还有点顾忌,雷士根却还是一样的说话,于是争论局势变成好像是邵家村犯红眼病告黑状,小雷家人盼青天。乡里要邵家村别逮谁是谁,看到小雷家农村经济搞得好就抓小雷家要钱,邵家村长冤得什么似的,非要拉乡长去邵家看死鱼。正拉扯间,中午下班电铃响了,乡里工作人员都积极踊跃地下班回家,撇下邵家村和小雷家村的两个村长。
邵家村的村长受托而来,见事情没办成,无法回去向村民交待,就拉住雷士根要一起回去跟村民说,雷士根不肯,骑上新买摩托车自己走了,邵家村村长的自行车怎么也追不上,心里又羞又气。
雷士根回村与雷东宝说起这事,雷东宝说小时候还见猪粪扔进河去,大鱼小鱼追着吃的,哪里还会毒死鱼,跟雷士根一起议论邵家村的不是东西,自己把鱼养死,想敲诈小雷家村淘本。两人都觉得是这么回事,雷士根本来还想争论岀不是小雷家的事情后稍微给邵家村一点赔偿,因为好歹是把人河水弄脏的,可想到邵家村不上路,摆明着诈钱,他也不干了。
当晚,猪场的一堵墙就给人扒了。正好扒的是小猪哺养场,半夜三更,寒流入侵,扒开的墙洞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