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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规矩?”
“也没啥,剃光头、穿囚服、记编号,出操排队上工也排队,早点名晚点名,睡觉头朝外不准蒙头睡,还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YesSir!”李思明敬了个美式军礼,牵动着背病肌肉,痛得冒冷汗。
“噢对了,也不准说外语,不经同意不准订阅外文杂志!”
“还好,我不是外国人!”李思明恨恨地说。
……
又过了一周,场长看李思明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便取消了李思明的“病号待遇”。
摸着自己的光头,李思明觉得自己真得四大皆空,只不过从一个囚牢走向另一个囚牢罢了,李思明明白未来的政治走势,并不觉得很凄惨,甚至有点欢天喜地,因为这里很封闭,虽然也要政治学习,但绝对没有外面那样如火如荼昏天黑地,今天你整我,明天我整你,这让沈医生无比纳闷,没见过这样的人。
“106,给你们加一个人,不准欺负新来的!”管教干部丢下这么一句话,“咣”的一声关上了门,留下抱着铺盖卷的李思明。
106牢房不大,却挤满了十来个人,房间散发出的尿骚味、臭汗味和烟草味,李思明刚进来差点被熏死。犯人都坐在由砖块和木板搭成的通铺上,很明显分成两拔人:一拔人年纪颇大,都带着眼镜,虽然都很狼狈,但头发整理得还过得去,明显是政治上犯了“错误”的文人,另一拔人很可能刑事犯,因为个个脸上都仿佛写着“生人勿近”的表情,两拔人都在打牌,个别人脸上贴满了纸条,囚犯也得找乐子不是?
“哟嗬,又来了一个,犯啥错误了?”有刑事犯问道。
“看你白白嫩嫩的样子,一定是犯了乱搞男女关系的错误?”有人起哄。
“脸蛋看上去还马马虎虎,对小姑娘应该没什么吸引力,不过对如饥似渴的少妇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有人评头论足,引得别人哈哈大笑。不过那几个“文人”一句话没有说,仿佛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
“关于我犯错误的问题,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谈,现在我想知道我睡哪?”李思明一脸和蔼可亲,涵养不错!
“这里已经满了,没你的地方了!”一个刀疤脸说道。他的脸上有一个刀疤,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朵旁,触目惊心,一副凶悍的样子。李思明自动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刀疤脸”,后来才知道,这“刀疤脸”真的是他的绰号,只不过还没人敢当面这样叫他。
“刚才管教对我说这里多一个铺位的。”李思明脸上仍带着笑意,在刀疤脸看来,这笑容缊含着不屑的意味。
“我说没有就没有,那边还多一个铺位。”刀疤脸手指的方向是靠近小便桶的地方,那里散发着浓烈的尿骚味。
“哦,那咱们商量一下,换一下,你去那边。”李思明笑道。
“妈的,你丫找抽是吧!”刀疤脸火大了,这个新来的雏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嗯,别发火嘛,发火容易伤肝,对身体多不好,即使你不当心身体,也要照顾一下旁人,吓坏了小朋友,也不太好吧?还有,这里老人家也不少,你说话声音太大,容易诱发老年人血压升高,万一有不测,岂不糟了?”
“***,我抽你小子!”刀疤脸忍不住跳下床,狠狠的一拳打来。众人深知刀疤脸的底细,这一拳即使打不死景阳岗的老虎,也可以打残一个蜘蛛精什么的,大家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不忍看到李思明这毛头小伙的悲惨命运。可是等了大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方才睁眼看去,这一看大跌眼镜,如果大家都戴了眼镜的话。
那刀疤脸被毛头小伙一只手抓住后腰,举在半空中,如只大蛤蟆一样四肢乱舞。
“我这个造型,像不像董存瑞?”李思明冲着正失神的众人一眨眼。
“噗!”有人没喘过气来,晕倒在地。
结果大家都很清楚了,刀疤脸让出了最好的位置,不过那个靠近小便桶的位置让另一个倒霉鬼去“享用”了,全当是总统套间了。
“有没有开水?”李思明问道,很长时间没有洗澡,身上怪痒的。
“开水都是定量的,食堂每天只是在中午供应一点。”刀疤脸连忙回答道。从刚才的较量中,刀疤脸已经心服口服了,还好没有挨打。
“真想洗个澡,很长时间没洗澡了,浑身不得劲,这里没有跳蚤吧?”
“跳蚤到没有,虽然这里什么味都有,就是没有跳蚤味,这人都瘦得皮包骨,哪还有跳蚤,我寻思,这跳蚤大概也嫌贫爱富!”
“我是想问你哪里可以洗澡?”李思明打断刀疤脸的唠叨。
“这要每周才有一次洗热水澡,要是夏天的话,可以到院中间那口老井边,自己提水洗。现在嘛,这大冬天的可受不了!”
“平时这牢房可以出去嘛?”
“咱这里不像监狱里管得严,只要别想着出大门,这院里还是挺自由的。我跟你说,当年我在长春监狱里头,那才叫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连出更都规定时间。咱这里就是苦点累点!”刀疤脸回答道。
“你怎么像个唐僧一样啰嗦!”
“唐僧很啰嗦吗?我跟你说,《西游记》我听说书的说过,不过我最最喜欢的还是《三国演义》,特别是桃园三结义那段……”
“你有完没完啊,少啰嗦,你带我去井口边,帮我提水。”李思明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人都长成这样了,还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副长舌头。
两人经过岗哨的同意,来到院子中间的老井边,刀疤脸问道:“真得要洗?”
“少废话!”
其实冬天井里的水的温度,相对于外面零下三十度空气,可以说高三十多度,最起码在零上几度。即使如此,在这大冬天洗冷水澡,仍然需要勇气。两人抬了一大桶水到一库房里,李思明迅速脱下衣服,先用干毛巾不停地将身体皮肤擦得通红,然后才让刀疤脸将井水浇在身上,每浇一次,李思明便呐喊一声,真是痛快啊。
刀疤脸看着李思明触目惊心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这都什么人啊?幸亏自己机灵,要不然自己真得倒大霉!
第五十四章 劳改农场的新生活
生活对于李思明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限制了自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李思明来到劳改农场已经有一段日子里了,每天和来自不同阶层的劳改在一起,很明白这些人对自由的渴望。但对于李思明来说,生活并没有因为自由受到限制而绝望。1975年春节就要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在春节到来之前的一天,李思明得到通知,有人来看望他。没想到来的是杨月。
看到李思明有些愕然的样子,杨月解释道:“张华他们没有请到假,所以我代表大家来看你。”
“谢谢!大家都还好吧?”李思明很高兴有人来看他。
“都还好!你呢,看气色挺不错的!”
“托你的福,还过得去,就是没好吃的。”李思明挺“遗憾”地说道。
“瞧你说的,都这样了还贪嘴。这是大家凑的钱,共120块,你可以买点补一补。”杨月从兜里掏出一叠钱。
“谢谢,将来我还你120万。真是一本万利啊。”李思明感激地说。
“又吹牛皮。我听说来这里的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你到好,啥都不放在心上!”
“是啊,像我这样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的人太少了,得像大熊猫似的保护起来。你看,这里四周有不少哨兵四处巡逻,为的就是防止我这样的人绝种了!”李思明口里花花的胡侃。
“我要走了。”杨月神情有些暗淡。
“代我像大帅张华他们问好。”
“我不回大兴了。我回北京直接参军去了。”杨月解释道。
“那是好事啊,恭喜了!”
“我是不是意志薄弱的人?当初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很高尚。”
“没有啊,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没准过两三年我也会去北京。”
“真得吗?”杨月不敢相信,因为她没有李思明的“远见”,只当这是李思怒极了说的反话。
“当然是真的,我不仅要离开这里,而且还风光地离开这里。”李思明肯定地回答道。
“对不起!”
“啥,对不起?你做了什么了,为什么这样说?”李思明被这突兀的话弄糊涂了。
“我没能帮你洗清罪名,我求了我父亲还有一帮叔叔,可惜不是帮不上忙,就是不愿帮忙。”杨月眼圈红红的。
“你有心了。没啥,相信我,过几年咱可以风光地出去。”李思明安慰道。不对啊,自己是劳改犯,应该被安慰的是自己啊。
“我会给你写信的。记得要回信哦!”杨月一步一回头,火红的围巾在雪地里显得那么的醒目。
劳改农场和监狱不一样,没有专门的接待室,一个犯人的家属来看望,往往会有一圈犯人围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