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一般美丽。东北有句俗语,说这里的土地“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看来也不是夸大之词。
4月是播种的季节。播种机早就检修好,调整好流量,拌肥机将氮肥和磷肥拌成颗料状,再和种子混装在一起,分成一袋一袋用播种机播种。播种用一台链轨拖拉机牵引三台成品字型播种机,一趟过去播幅宽十米零八。那田垄间的水沟则需要人工伺候,农工排的兄弟姐妹们,一人负责一个水沟,那一眼忘不到边田野,让人头晕目眩,知青不约而同想起一个词:一望无垠。一大早,面朝黑土背朝天,在望不到头的地里一锹一锹将沟铲平,一天也弄不好好两垄地。这头的已经回去吃过晚饭了,那头还在十里外往回赶。
十几天后,五四青年节一过,碧绿的麦芽露出尖尖,一行行伸向天边。春天是植物生长的季节,但春天很短促,在北纬47度的地方,播种期也就20多天,要拼着抢着干。北大荒的春风很厉害,伴着大风,麦播结束几乎没有休息就要播种玉米大豆,春风吹呀吹的,玉米大豆拱出了土,麦苗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上窜。
每天傍晚收工的时候,知青都累得直不起腰。这时的知青,才真正的了解什么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个曾经把麦苗当作韭菜的来自上海的知青,如今再也没有人有力气去嘲笑。
但是,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人们苦中作乐,在边疆、在农村挥洒着汗水,并没有人退缩,在苦难的生活中,无数首饱含激情的诗篇是他们互相鼓励的动力,譬如:“猪圈岂生千里马,花盆难栽万年松。志存海内跃红日,乐在天涯战恶风”,还有“要做那疾风中的劲草,岁寒时的松柏,雪山顶上的冰凌花,永远扎根在北大荒,永远战斗在反帝反修的最前哨黑龙江”等等。
开春的时候,连队配备一台发电机,晚上的时候知青们不用再凑着煤油灯写信看书。那煤油杂质太多,靠得太近,能把白脸书生变包公。自71年的时候,实行“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只有表现优秀的“工农兵”才可能获得考试的资格。宁卫东是农工排几个排中,干活最拼命的一个,每天干的活最多,又是最老实的一个,干活不挑不捡,那双书生的手早就磨起了泡,晚上用针挑破,第二天又照常上工。他出身知识份子家庭,在历次运动中属于坚决打倒的那一类。于是不得已,和家庭划清了界线,把名字也改成了“卫东”。他很想考大学,因此他拼命表现,获得了推荐的资格,每天晚上抓紧时间复习。
宁卫东和李思明是住在一起的。每当看到宁卫东在灯下认真复习功课的身影,李思明都忍不住想提醒他,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因为在这一年那位著名的白卷英雄,曾经让无数知青的上大学的梦想破灭,想想还是算了,有点希望还是不错的。
第二十三章 运动与丰收
让李思明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两天连里的气氛有点诡异,时不时能看到有人在一起小心地议论。果然,一天晚上,下工回来,在晚上全连的政治学习会上,新来的副指导员,在会上大声的宣读师部的命令,说是隐藏在知青中的坏份子,阴谋抵毁党中央开发北大荒的英明主张,与人民为敌,破坏“上山下乡”的正确决策,挖社会主义墙脚,连部决定追查到底,广大知青各排要认真自查,挖出坏份子。
新来的副指导员原叫徐小平,是北京曾经是某大名鼎鼎红卫兵组织的骨干,是个政治投机份子。看见领袖给宋斌斌改了一个宋要武的名字,实在坐不住了,别人不改尚可,这小平不改可不行,急忙到派出所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徐东彪。过了几年,副统帅摔死在温都尔汗,东彪名字涉嫌效忠反党野心家,徐东彪又拿着户口本到派出所改成了徐学青,表示要向“文革旗手”学习。他不知道的是,过几年他的名字又得改。徐学青在知青中的名生极不好,据说他是在别的地方因为个人作风问题,不过后台比较硬,只是被发配到五连的。来到五连,动辄上纲上线,知青们背后都管他叫“徐阎王”。
李思明意识到自己写的那份报告起作用了,只不过起着它不应该的作用,也没有太在意,要查就查去吧。可是后来的事件的发展让李思明意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事件让徐学青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确立自己权威的机会。徐学青先是对照材料上的笔迹,仔细查找一番,得出与师部相同结论是用左手书写的,他没有办法找出写手。于是,他以党支部的名义下了一个荒唐的决定,所有的知青相相互揭发,而且每个排必须找出两个“黑份子”。指导员和连长也无法阻止,据说他的后台比较硬。
这下整个连长像炸了的油锅一样,人人自危,相互差台揭发的不少,而那些家庭出身不好的人可倒霉了,因为他们是最好的靶子,是最有可能“反党反革命反社会主义”的。
农工一排作为五连的一部份,当然也要“推选”出两位“黑份子”,排长赵山河有点为难,全排知青中,出身不好的只有宁卫东一人,而其他知青都是“又红又专”有阶级觉悟的大好青年,这另外一个名额可不好选,选谁都不好,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都是知根知底的。
在排政治学习会上,赵山河索性将难题抛开,让大家讨论,“我将问题摊开,到时选上谁不能怨我。”赵山河这样想的。
底下一片沉默,谁愿意当那个典型啊。政治上有污点,在那年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问题交待不清楚,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上学、入党、提干、参军或者好的工作环境那就别想了,令人恐惧的要属批斗会了,生理人、精神上的折磨可以把人弄得死去活来,如同行尸走肉。
李思明现在非常后悔,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引起这么大的政治事件,这是他未想到的,真是幼稚啊,来到这个时代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将政治当作一回事,这么多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排长,这个,我看我们排的同志,都是好样的,在政治上能与中央保持一致,在批林反修的道路上都能坚定地和中央文件精神站在一起。”李思明在政治学习会上,从不主动发言,但是今天他不得不站出来,他现在只能做他所能做到的,他不想更多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但是,个别人在政治学习上不够集中注意力,明显是立场不够坚定,这是危险的,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应该让这样的同志接受批判和改造。”
李思明的话,让底下出现了几种不同的声音。有的人长出了一口气,谁政治学习不集中注意力,分明是李思明自己嘛;有的人心里非常佩服,佩服李思明主动提出补这个名额;而剩下的人如徐大帅、张华、袁候等人,却是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心。李思明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求情,这件事情他必须承担起来。
当天晚上,李思明没有理徐华他们的善意的规劝,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晨,黑板报上贴出各排“推选”出来的12个人的大字报。不管别人指指点点和鄙视的眼神,李思明“饶有兴趣”的浏览着自己的大字板,挺起胸膛下地去了。晚上在全连“反修批林批孔”大会上,李思明和其他12人被“押”上台前,李思明觉得情景有点像在后世电视新闻上看到的犯罪份子公审大会一般,只不过自己的脖上挂职着一块十几斤重的拖拉机链轨板,还必须弯着腰成90度,细铁丝勒在脖子上,很快就见血。
批判的材料五花八门,有小的一粒粮食,大到反修反美世界大战。而事件的起因,人们早已忘记,没有人关心那份报告是到底是谁写的。
其他几人都苦丧着脸,忍受着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一付天塌下来的样子,李思明看着底下义愤填膺的知青,大脑却在神游,这是他在政治学习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奇怪地是,一到政治学习的时候,大脑就似乎不受他的控制,连自己在被批斗也一样。而底下赵山河等人却在暗暗苦笑。
按惯例,被批斗的人,是属于阶级敌人,自然在待遇上要区别对待,于是这12人被组成“思想改造”排。每天干着最累最重的活,别人刚上工,他们已经在大田里干了一个来回。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整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不过在李思明的面前,没有人敢指指点点的。
老知青指着李思明,对新知青说,小子瞧见了吧,那位看上去文质彬彬,可是咱五连排得上号人物,听说过没有?去年除夕之夜,单枪匹马宰了38只狼,厉害吧,你看我身上的这个夹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