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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风抱拳应了,还没出声。
却听帐外报道:“钦差大人驾到!”吕布连忙吩咐去摆了香案自去穿戴衣冠,等等不提。
那帐内李颜怒道:“酸儒!大人对你推心置腹,你便这般任他去送死么?”穆桂英若是平日,定然第一站出来与许坚争辩,但她这时却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只是在边上对她父亲道:“你便和李颜去吧,我却要跟着大人。”
穆瓜苦笑道:“大人是条好汉,跟着他自然也不会辱没了我等。只是之前大军起行征战就罢了。他现时若被去了官职,解去江宁,你终究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千里相随?这事怕得从长计议才是!”
穆桂英柳眉一竖,决绝地道:“我便这般配计较,你听也罢,不听也罢!”穆瓜只有苦笑,便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女儿十六岁以后便极有主见,再也不由得他这做爹的安排。
这时帐内连素来冷静的岳风也怒目对着许坚道:“先生,你倒是弄个章程出来,否则的话,怕那千二弟兄不会便这么干休!”
许坚胸有成竹地笑道:“你等不必担心,按大人吩咐去做便是,其中奥妙,时候一到,尔等自知其解。”被两人纠缠不过了,许坚才道:“你们以为,大人如要任人宰割,何以要让你等两人带手下各自去落草?我怕这事,从出发之时,大人便有计较了。”
“此许怎讲?”
许坚笑道:“大人之智,非我辈能及,尔等可曾记得一路上,先由骑马步卒驱遣、后转穆瓜看管的裹胁青壮?任再怎么商议秋毫无犯都好,大人从不曾放了那批青壮,现时想来,我等离营,如公然而去,必又使大人多了条罪名,不正好安排那批青壮,来填我等离营空额!至此,才知大人之能!”
他这可就冤枉了吕奉先,李煜是吕布转世之后,第一个赞许他前生的人,吕布心中很有点承他的情。况且吕布此时倒真是一心想着流芳百世,他本是很偏执的人,这一时有点想左了,明知去江宁没什么好事,他却不断想起前世的骂名,立了心要名留汗青。
但他吕奉先,骨子里本是一方豪强,心中虽然想着忠义,手底下分排的,却已是自立的章程,这因在那三国乱世里,不断的危机,已使他下意识就不会坐以待毙。
一支铁骑入大别山,一支骑马步卒也就是后世所说的龙骑兵入采石矶,这明显就是想危急时采石矶的人马可以长驱杀入江宁,李颜的六百铁骑在江北可以抢了渡口,不论是投宋还是自立,都无不可。
此时宣了圣旨,果然不出部下所料,削去吕布官职,着解回江宁发落。
那太监约莫五十岁上下,长着倒是眉清眼秀,捏着鸭公嗓道:“咱家虽在宫中,也知你是英雄。咱家也不为难你,一不去你衣袍,不二上你脚镣,但这枷总是要上的,你也莫要让咱家难做。”可叹连这太监也知吕布是英雄,独是那下圣旨的人,却偏偏不知!
这时帐外却传来咆哮之声,顿时便将那太监声音淹没,许坚在帐内听了,连忙出帐去看,却见数千士卒眼中尽赤,无不挥舞着刀枪咆哮高呼:“左突骑使无罪!无罪!”向那太监迫去,那太监吓得混身发抖,只喃喃地不知在念着一些什么,只怕下一刻就要被这数千愤怒的士卒撕成碎片!李煜向来畏战,在唐国武人向不被重视,敢战之士,求战之人,更往往被压抑,此时有了吕布这个英雄,那士卒们如见了一丝生气,哪里愿放弃?再者在吕布手下,领到钱粮、奖赏都比以往多出许多,他们更怕换了个上官,又如同以前一般,连饭都不管饱。
这时一缕淡然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放肆。军营之内,岂容尔等喧闹?”
那些士兵马上停了下来,只因说这话的人,便是他们心中的战神,他们为之疯狂,他们心中佩服的左突骑使大人。吕布保持着接旨的跪姿,淡然道:“诸君心意,某自理会,但诸君切莫陷我于不义,退下吧……”
士兵们后退了几步,有几人哽咽道:“大人!您此去,怕是,怕是……”左右士兵听了,复又沸腾起来,高喝道:“阉人滚回去,留下我们大人!”
“莫是欺军法官的刀不利么?”吕布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袖手环顾四周,那雉尾在空中一颤一颤的,煞是让人心惊,不知谁带的头,周围那些士兵一个个跪了下去,忽有人高呼道:“大人!俺们不保这唐家江山!不保了!不保了!”这种场合,群情振奋,只要有人高呼,盲从者自然不少,加从林仁肇被召回江宁失了兵权,如今这吕布又要被枷去,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众人也是人心惶惶,此刻吕布如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是如何也不愿舍弃。
“铿!”那太监吓得就要失禁了,只因吕布一下子抢过来从他腰间拔出剑来,那太监还以为吕奉先要在这群情鼎沸之中杀了自己再反出和州!谁知吕奉先把剑往颈上一横,凄声道:“诸公便是逼死某不成?”
众军士无奈,只好叩头道:“大人,保重啊!”纷纷退入营盘,许坚对李颜和岳风道:“军心可用!速按大人的章程,把老弟兄带走,把那批青壮填入军中!”
李颜脸上横肉不住跳动,恶狠狠盯着那太监,那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捏着刀柄,不觉中已把腰刀抽出三分。岳风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叱道:“麻子!你要坏了大人的安排么?”李颜不忿地冷哼一声,把刀拍入鞘中,由岳风扯着他回营中去了。
“中贵怎么称呼?”吕奉先抬头问那已吓得六主无神的太监。许坚走上前,把装了十两黄金的锦囊塞给那太监,这倒让那太监回过神来,打开一看,也不知是嫌少,还是怎的,把袋口一缠,塞回许坚手里。只听那太监清了清嗓子道:“咱家姓冯,这钱物就免了,文纪贤弟如不嫌弃,叫一声冯大哥,咱家也算沾了你这大英雄的光了!”
吕布淡然道:“如此,便起程吧。”于是那太监一起来的神卫统军的军士,便把三十斤大枷给吕布上了,走出城西营盘一路上吕布麾下所属众士卒挥泪相送,许多其他营的将士亦是紧跟其后,都希望能送送这位带领他们在宋军面前扬眉吐气、大展雄风的左突骑使,只怕今日便是最后一眼了。想到这些年尽受宋军欺压,而有功之将竟是不奖反惩,心中无不弥漫着一股悲凉绝望的气氛。除了城西军营,其他士兵虽也对左突骑使战胜却无功有罪不满,愤懑不平,也欲拥护吕布,不愿他被押解回惊,但毕竟只见他战场神勇,却也不敢尽如吕布直属手下那般公然喊出叛逆之言,只是默默围观,眼中皆戚戚然。未行到南门,已有百姓拦住道路,指骂那太监陷害忠良!
那冯太监任由路边百姓推掇,却也不敢反抗,只是苦笑道:“你等都知左突骑使是英雄,咱家就不知么?实是那宋人遣使,质问我主,无奈之下……”
“那便一路向北打去便是!这有什么无奈的!和州父老这些年来无不南望,你们倒好,把收复失土的功臣给枷了去!”那百姓把前后左右都挤着密不透风,一味要那太监给个说法,可怜那阉人哪里能给出个什么说法?
这时一队十五六人的彪悍军士拔开人群挤了进来,见了吕奉先翻身就拜,领头的便道:“俺们那日跟在大人身后,一路杀入城内,只觉好不痛快,俺们商量过了,从此愿随大人麾下征战,至死不渝!”身后十来人也拱手附和。
吕布淡然笑道:“诸公盛情,某心领了,但某此刻……”
“这还不好说!”那伙军士站了起来,一个个裸了上衣散了发,露出盘虬的肌肉,抽出解腕尖刀冲过去,一下就把那太监和几个军士放倒在地,这十几个军汉哈哈大笑道:“大人您看,这厮如此的不济事,等俺们结果了这几个狗男女,便保着大人夺了和州作根基!”
“万万不可!”吕布急道:“众家兄弟义气干云,但弟兄们与某述谊,便需敬重某的这点秉性,国有法度,军有军规,如何能废?再者,我不过到江宁听候发落罢了,脸上也未刺了金印,也未有司定罪,诸位着实不用惊慌,速速把这冯中贵放了。”
尽管手下两支旧部,按了他的章程,李颜和许坚已从北门出了,岳风更已率众出了西门在寻找一处浅滩渡江。但那不过是吕奉先下意识的布置罢了。吕奉先这时实在满脑子都是青汗留名的计较,也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又在吕布的劝说下,那些百姓终于让出一条路来,吕布一行人便出了南门,身后还跟着那十五六军汉,一路向渡口进发。
约莫走了三五里,突听前方山林之间响箭飞起,两侧山林之间,无数人头汹涌,一彪人马冲下山来,当头一个虬须大汉骑了一匹驽马,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