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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敌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胡东左右尽皆惊走。英布纵纤缡马,从后赶上胡东,奋力一矛,刺胡东于马下。蒲将军引军随后掩杀而至,趁势夺了荥阳。司马欣亦引军到,与英布会于城下,英布道:“楚军交战,毕竟不同!”司马欣默然而退。
回到营中,部将丁粟谓司马欣道:“楚军盛气凌人,公岂可忍之?”司马欣方在烦闷,叱道:“你知何事?你既随我降了,便不可在此胡语乱语!”丁粟见司马欣动怒,只得退出,往各帐巡察,却见营中降兵,都在窃窃私语,似有谋变之意。丁粟乃寻人问之,答道:“我秦时前盛,各处吏卒多徭屯过秦中,为秦人所虐,颇有仇怨。今章将军降于项羽,联合西进,秦兵反为所驱,以奴虏使之,士卒多遭其唇,故深恶之,皆有反抗之心。”丁粟闻之,却正中其怀,遂招其将领道:“章将军为私降敌,吾等尽属诸候,正所谓自投罗网,甘为奴隶。若能破秦入关,我等尚且能一见骨肉,自是大善;若不能,诸候虏我东归,秦必杀我父母妻儿,你我皆无计可施也。与其听之任之,倒不如你我共同举兵,杀了项羽,回报朝中,却也立下大功,得以封妻荫子,后世享福。”众人皆迎合。然而商量一夜,却未能良策,只好先散去。
不料密谋人中有一小将,与英布是同乡,当初作盗入监,被发至郦山筑墓,与英布有过一面之交,后因周文兵犯咸阳,为章邯征调从军,虽自咐英勇善战,却一直无缘加官。当下闻得消息,心中寻思道:“若将此事告于英布,可为进取之道。”便连夜奔至英布营中告密。英布闻之,便要行凶。蒲将军拦住劝道:“秦降军尚有二十万之众,你我军少,仓促行事,只恐不利也。不如不动声色,先回大营禀告上将军,再作计较。”英布见其是理,便到司马欣帐中道:“三川既下,公依旧为前部,我等回营缴令去也。”司马欣不知其意,便与道别,自引军西去。
英布、蒲将军回至大营,见了项羽,便将秦军意欲谋反之事细细禀报。项羽闻之大惊,遂与范增商议道:“秦军将士尚众,其心不服,若不听我令,或至关中造反,或于半道倒戈,事必危矣。此事如何处置?”范增道:“可疾收回先军,杂分于各军之中,若无人唆使,其反心亦散,便无可惧矣。”项羽道:“事已紧急,恐我尚未行计,其兵已反,不如早图之。以我之见,唯尽屠秦军,灭其后患,独与章邯、司马欣、董翳入秦方为上计,不知亚父意下如何?”范增道:“我闻秦始皇之时,十五年间,慧星四见,久者八十余日,其长或竟天,乃荧惑之象,故其后秦遂以兵并吞六国,内统华夏,外攘四夷,死人如乱麻。因以张楚并起,四海呼应,三十年之间,兵相骀藉,不可胜数。自古以来,未尝如此也。今上将军既为天下去残除暴,当以仁爱为先,方可成就大业,况秦兵已降楚,杀之不义也。”项羽道:“亚父休要妇人之仁,今秦军秉性残忍,留之遗患无穷,唯此方可保无忧。”范增寻思良久,实难权衡,只好从其意,遂献一计道:“此去新安地界,有一山谷,名唤申谷,两面临山,唯一路可通,因道路颇险,大军需半日方得过去。度其行程,司马欣至此时天色已晚,必下寨歇息。将军可遣一军伏定,夜击其寨,其军难逃一兵一卒。”项羽大喜,乃令英、蒲二将率精兵二万,绕道往申谷行计。临行,项羽吩咐英布道:“司马欣为我项族恩人,董翳劝章邯降楚,此二人皆不能死也,汝行事之初,应取二人先避之。”英布应之,领兵而去。
却说司马欣兵近申谷,左右谏道:“此去道路甚险,若伏一军,难以收拾。不如差人细探,择日早行暮过,方保无虞。”司马欣道:“吾闻咸阳已降,此时我军亦秦亦楚,两边皆非我敌,无可惧也。”遂令前行。至天色已暮,便扎营休息。忽快马从后赶至,告司马欣道:“鲁公有令,宣上将军与董公星夜回帐,有紧急事物与二公商议。”司马欣不赶怠慢,令丁粟暂理营中事物,自与董翳并亲信数十骑,急往东驰来。行不数里,遇见英布引数骑候于路边。英布道:“鲁公已至洛阳,二公可速去。”二人乃别英布,逶逦往洛阳而来。
英布待二人远去,遂令传令官扬起红旗,人马皆从道路两边涌出,原来楚军早已在此伏下。见司马欣与董翳已去,英布便与蒲将军分兵行计:蒲将军伏于山上,英布自引军守住山口。待到半夜,英布一军先行,借着月光,悄至秦营边。此时秦兵连日行军,甚是疲乏,皆已沉沉入睡。英布一声令下,驱兵破营而入。及秦兵惊觉,已是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安能迎战?英布一路冲杀,如砍瓜切菜一般。丁粟方出营来看,却被一阵乱箭射死,秦军主将不在,部将又死,无人指挥,虽有二十万之众,却乱得毫无章法,将卒惊恐,皆四散逃命。英布冲杀两番,斩将无数,便回军守住谷口,秦兵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众人见出不了谷口,便尽往山上爬来,天黑不辨,坠谷身亡者不计其数。一帮人好不容易将及山顶,忽闻一声号炮,山上火把齐明,蒲将军引兵尽出,放箭下石,将秦兵尽行打下山去。一路自相踩踏,死伤极多,比及到了天明,秦军死者过半,生者多重伤,皆不能再战。英布、蒲将军引众四面围住,悉数擒拿。遂令掘下坑堑,将所余之军,尽皆生埋,不留一人。自此日后,申谷便易名为坑秦谷,位在新安城南。后人有诗道:“秦卒降楚在殷墟,重整旗鼓为先驱。只因楚将心忌惮,一夜坑斩任唏嘘。”
却说司马欣、董翳回到项羽大营,已是半夜,见项羽领诸将皆在帐中等候,司马欣乃问何事来招。项羽道:“公为全军统帅,尚不知身处险境?”司马欣问道:“何险之有?”项羽道:“汝手下将领预谋反判,要先暗杀汝二人,再起兵击我。幸亏有人来报,已设计对应,否则,你我危矣。”司马欣不能至信,项羽遂唤小将出来对质,司马欣与董翳闻之,皆大惊失色,急忙叩谢项羽全身之恩。司马欣道:“前军既有反心,章将军威能服众,可使往招之,必能安定。”项羽道:“此事不劳恩公操心,吾已令英、蒲二将往新安击之,量此小事,何足道哉。二公勿惊,且居我军中,待关中平定后,自有封赏。”二人拜退,见信见疑,遂来见章邯,将此事告之。章邯道:“必是鲁公惧我兵多难驾,故出此下策。鲁公虽勇,终是居心残忍,难得人心。”司马欣道:“古人言:‘胜者为王,败者为冠’!今我乃败军之将,自是只能由他行事。他既不杀我于新安,足见其仍识大义。入到关中,当不负你我。”章邯到此时,亦只得称是。
英布与蒲将军坑尽秦兵,回来缴令。项羽大喜,重赏二将。英布道:“降军既除,已无先军,某愿引军前行,以为大军开道。”项羽大喜道:“能当此任者,唯当阳君也。”遂令英布为主将,蒲将军副之,引军先行。又拜范增为大将军,曹咎为护军,统领大军依旧往西而来。
其时子婴已降,一路无人阻挡,不数日,前军已至函谷关前。探路官来报,说关门紧闭,吊桥提起,关上刀枪林立,遍插绣旗。英布便纵马至关前来看,只见沛将王吸全身披挂,立于敌楼之上。英布道:“吾乃当阳君英布也!秦军已降,为何仍据守关上,不容诸候进入?”王吸道:“沛公有令在此,任何兵马皆不得入关。”英布厉声道:“你我皆是楚军,怎可如此相待。”王吸道:“君亦为将,我亦为将,但知依令行事,不问所以。将军不要相逼,只要主公令下,我这里自然开关相迎。”英布寻思道:“沛公与鲁公亦有八拜之交,不宜造次,不如等后军至时,再作处置。”遂引军退数里,在平川之地,扎下营寨。
项羽引大军到,见英布未入关,便问原故,英布遂将沛公闭关之事说了。项羽大怒道:“刘季欲反耶?我苦战河北,他得轻松入关。虽怀王有先至关中者为王之约,也不该遣人守住关口,不容我入。待我杀入关去,连他一并擒了!”乃令发兵取关。关上箭矢如雨,攻打一日,不克而还,遂回营与众将商议计策。范增道:“我军将卒,东征西战,出生入死,其意不过是为驱逐暴秦,直捣咸阳。而今好不容易大破强敌,平定山东,满以为可长驱入关,豪饮于秦都,却无端为同胞拒于关外,三军焉能不怀怨意?以我军之势,上下一心,气势如虹,若施以奇计,可一战下关。反观彼军:刘季方破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