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泥鳅羡慕地问：“是不是真的？”
毛牛爽快地摸出“红塔山”烟一人一支，又揣进兜里，说道：“你听他的？老鬼爱操乱说，你也相信？老子靠劳力吃饭，球的‘倒帮补’！”
老鬼把“红塔山”小心地别在耳后，干咳了几声“呸！”吐了一泡黄中带黑的浓痰，感慨地说：“毛牛还是你好，有劳力嘛，不象我，才三十多岁看起来象五、六十岁的老头了，身体不行，做点事就气紧。我只有靠嘴巴找点吃喝，唉，造孽。”老鬼长叹一声，话锋一转指着泥鳅说：“你看，我们三个同一年坐班房，又同一年放出来，出来才两年多，泥鳅就混得人模狗样，当了啥子**公司的主任，每月一百五十元，再吃点欺头，手脚再勤快点，日子就好过了。”又对着毛牛说：“你毛牛好歹有架三轮车，一天不说多二、三十元稳当。我天天在这儿守株待兔儿，十天半月不开张。”
毛牛笑道：“你这些都是歪货，冒充古董，卖得脱个球！”
肖老鬼突然食指在嘴上一竖，紧张地说：“兔来了！”
果然一个身材高大年近花甲，戴着茶镜，干部打扮的老头和一个穿着舒气，打扮妖艳的中年妇人对直走来。泥鳅觉得面熟，眼珠转了几转，哎呀！是《锦花》编辑部的刘主编！忙用手托着下巴低下头装着打瞌睡。
老刘指着那一排古玩，问：“是哪位的？”
老鬼面带诚实的笑容答：“老同志，这是我的。”
老刘透过茶镜对古玩审视了一阵，拿起一个花瓶，举起来看了看，又摘下眼镜，翻来复去地看，嘴里说：“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老鬼热情而诚恳地说：“不要紧，你可以拿到外面去看一下。”
老刘不说话，看了一阵问：“好多钱？”
老鬼张口就说：“三千。”
妇人惊叫：“三千？”
肖老鬼笑笑，讲解道：“大姐，这个青花瓷瓶是真资格康熙年间的，你看造型、蓝头，就晓得是真货。你再看圈脚，假的就不是这样子。”老鬼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不信你到那头街口上看一下，比一下就晓得真假了。”
老刘仍在细细观看，妇人扁扁嘴。
老鬼又讲，“大姐，现在社会上真古董可以说没得了，你想，镇反，肃反、三反、五反、反右、灾荒年、四清、文革，这么多运动，有这些东西的大户人家早就洗白了。康熙年又这么完整的花瓶，我敢说锦城没得第二个。”
妇人听笑了说：“师傅，你真会说。”老刘把花瓶放下，又拿起来再看。的确这个花瓶造型精美，又完整无伤，瓶底落款确实是“康熙年制”四个字，先压压价，老刘问：“师傅，有没得少？”
老鬼心脏“通通通”乱跳，脸上却异常平静，说：“一口价，没得少。”
老刘刚要说话，妇人拉着他就走，说：“太贵了。”刚走两步，老鬼忽地站起来大声叫唤：“老同志！”老刘回过头，老鬼在招手，说：“过来嘛，生意吗是说成的嘛，你想买我想卖，价钱上求个公道。你给个价！”老刘和妇人回到桌前，老刘细细地看了一下花瓶，狠了狠心大杀价：“一千！”
“呵哟，老同志，你太狠了！贼货才砍半价，我这个花瓶又不是贼货，你添点儿。”
杀价成功，老刘笑了：“添两百元。”老鬼痛苦地呻唤一声：“算了，算了，今天还没有开张，惨！只有亏本，图个回收本钱，拿去！”
老刘欣喜地叫妇人把钱掏出来，一五一十地数好后交给老鬼，说：“你点一下。”
肖老鬼沾点口水，指头飞快地动着，眨眼间已清点完，揣进“猪腰子钱包”，嘴里说：“老同志了，我还信不过？”老刘和妇人都钦佩地看着他。肖老鬼用废报纸小心地把花瓶包扎好，又叮嘱小心点。等老刘夫妇走了几步，还大声叫：“慢走！欢迎下次再来！”等买主走出茶铺，才坐下来吁了口气。毛牛哈哈大笑，说：“又剐了一根兔儿！”泥鳅才抬起头，笑眯眯地说：“老鬼，老鬼，刀子心肠蜂蜜嘴！”老鬼也笑了笑：“屁眼儿不黑不是脚色，嘴巴不甜整不到钱。”毛牛问：“老鬼，那个花瓶买成好多？”老鬼竖起手掌叉开五指，泥鳅问：“五百？”老鬼摇摇头，毛牛惊叫：“五十！”马上又蒙住嘴，小声说：“你太黑了！”
泥鳅飞快地在心头计算，格老子几十倍利润！还是当骗子安逸，可惜自己智商低了点。泥鳅叹了口气，说：“老鬼，你们这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硬是不假。”
毛牛说：“泥鳅你眼红了？这行好，你又搞嘛！”
泥鳅诚恳地说：“老肖，哪天我来拜你为师，学几手。”
肖老鬼矜持地微笑道：“古董这一行深沉得很，不是几句话也不是几本书就讲得清楚。我是祖传，我才几岁我老汉儿就抱着我坐茶铺，耳濡目染，几十年的道行，谈何容易。不仅要识货嘴巴会说，还要会察言观色拿捏火候。”见毛牛和泥鳅听得入神，喝口茶，又说，“象刚才那老头一进茶铺，我一看就晓得是真买主，但初初看来，他不过是小干部，只能是花两、三百元的买主。”泥鳅很感兴趣地问：“你咋晓得？”老鬼鼻孔里哼了一声说：“真正有钱的咋会到这个地方来买，文物商店要啥有啥，就是价钱贵，动则上万。他买不起，以为到这儿来买欺头。又要东西好，钱又给得少，当然只有买歪货。但敢花上千元也不简单，但不是自己用的，肯定买去送礼。”泥鳅心里一动，狗日的老刘买来送宣传部当官的！心中越发佩服老鬼。
老鬼又说：“如果不是那个骚婆娘，今天至少要多卖两百元。唉，卖东西最烦女人来买，钱不多话多，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女人，天生比男人精灵。”
泥鳅忍不住说：“老鬼，你猜得太准了，刚才那老头就是《锦花》杂志社主编，最近他出点事要去拉关系，买古董去上寿。哪晓得被宰了一刀。”“《锦花》杂志社？”
毛牛惊叫，“嘿，怪事，我那个婆娘原先的相好就是《锦花》的主编，听她说只有三十几岁，咋个又冒了个主编出来？”
泥鳅冷笑一声问：“姓啥？”
毛牛搔了半天脑壳，说：“好象姓凌！”泥鳅说：“这就对了。姓凌的是副主编，这个姓刘的老头是正主编。”
毛牛脾气倔：“不会，我婆娘跟他睡过都不晓得，你咋晓得？”
老鬼说：“言之有理，最清莫过枕头亲。”
泥鳅急了，大声道：“我哄你们捞球！我下属一家公司开张时，我和他们两个都一起在‘味美轩’吃八百元一桌的席！”
肖老鬼看他急得绿豆眼乱转，颈项上青筋都冒起来，笑了说：“哟，你还有下属公司，吃油大咋不喊我们呢？”
毛牛也说：“平时间说难兄难弟，相互抽起，有点好事就把兄弟伙忘了，泥鳅，你虾子太不落教了。”
泥鳅看两个难友都在攻击自己，忙把矛头直指老鬼：“今天我给你带了财运，开张就赚了一千多元，今天中午你办招待。”又问毛牛：“你说对不对？”毛牛当然拥护，大吼一声：“老
鬼！办招待。”老鬼见毛牛认了真，瞪了泥鳅一眼，说：“行。”于是三人开始谈女人。
老鬼说前几天逮了个猫，花了五十元，简直没得耍头，说毛牛婆娘体质火，一晚上三炮都喂不饱，又赞叹只有毛牛才降得住。
毛牛哈哈大笑：“那个婆娘，凶，凶，凶！”
泥鳅见难友都有艳遇，感到很悲哀，想编个故事又怕编不圆泛被老鬼打穿。正犹豫间，突然见肖老鬼不说话，眼睛盯着自己身后，泥鳅回过头，见一妇人站在自己身后。妇人个子不高身子滚圆，油黑脸上涂了厚厚的粉，眼睛很小，眉毛画得又细又长，四十来岁了还扎了个独辫吊在脑后，胸前的肉砣砣就靠在泥鳅的肩上。泥鳅顿觉浑身麻酥酥的，乘机朝后靠，那女人张开血红的嘴巴小声说：“三十。”太丑了，还要三十！毛牛手一挥说：“爬！”肖老鬼竖起两根指头，女人摇摇头依旧靠在泥鳅背上，泥鳅顺手在女人腿上扭了一把小声说：“二十五。”女人点点头就向外走。隔了几分钟，泥鳅说：“我去趟厕所，二位等我一会儿。”毛牛和老鬼会心地一笑点点头。泥鳅慌慌张张窜出茶铺，左右一看，那妇人在街斜对面招手，忙跟了上去。
妇人拐了两个弯来到一条小巷进了小院。大门口几个老头和老妇围着桌子打纸牌，有两个中年妇女在洗衣服。妇人在尽头一间房子前停下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