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冬梅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屋里又剩下王一民和卢淑娟两个人了。两人对看着:卢淑娟不由得脸又红了。她半低下头,搭讪着说,“明天看剧,爸爸说他多要两张票,想请你和我们一块儿去呢。”卢淑娟第一次将“您”改称为‘你“了。
王一民当然一下就听出这变化,他没表示什么,微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招待券说:“你看,我这里已经有了。”
卢淑娟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那么明天我们真可以一道去了!”
王一民一笑说:“坐汽车还是坐马车?”
卢淑娟不假思索地说:“我跟你走着去。”
“那三伯母她们呢?”
“让她们坐车,乐意坐啥车坐啥车,咱俩走。”
“我走道可快,你穿高跟鞋能跟上?”
“我改穿平底鞋。”
王一民忍不住笑起来,他含着歉意地说:“我是开玩笑。有几个朋友约我明天一起去,票也是他们给的,我不能失约啊。”
卢淑娟失望了,她勉强地笑着点点头。
王一民避开了她的眼睛,走到暖壶前边,倒了一碗水喝起来。
原来王一民的票并不是朋友给的,而是化名为田忠的刘勃给的。刘勃已经按计划进入剧团当上总务了。王一民没有料到刘勃竞是那么顺顺当当地接受了这件具体工作——也包括接受他的领导。而且没等腿上的伤好利索,就一瘸一拐地“上任”去了。这使王一民一方面很高兴,一方面也有点犯合计。他不明白一向高傲、自负、争强好胜、盛气凌人的刘勃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虚心、谦逊,甘当起元名小卒来了?这种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使王一民很难理解。他曾向李汉超汇报了自己的想法,李汉超让他多加观察,多加注意,有了情况再研究。
刘勃到剧团后,正赶上这场日满俱乐部的演出。他感到这是一个关键性的时刻,他不知道演出当中和演出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他请王一民务必去一下,遇见事情好随时请示。王一民答应了,他知道看这场演出的几乎要包括所有日伪军政要人,趁这机会,多观察观察,多记住一些敌人,将来会有用处的。
这就是王一民前去看戏的真正原因。可他没想到卢淑娟和她妈妈也去,还领着两个漂亮丫环,那么招风显眼的一群,自己躲之犹恐不及,怎么能去凑热闹呢。如果依着他的看法,卢家的人明天都不应该去。但是人家已经决定前去了,上上下下又是那么兴高采烈地准备着,自己怎好阻拦呢。但愿不要引起什么波澜……哎呀,有一点不知道她们想到没有?他忙回身问卢淑娟道:“淑娟,明天看戏的事秋影知道不?”
“不知道,”卢淑娟摇摇头说,“爸爸不让告诉他,我们假说上华乐大舞台去看京戏。”
“好。”王一民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表说,“今天晚上不知道他还上课不?”
“爸爸撵他去理发,到现在还没回来。”卢淑娟长吁了一口气说,“这几天他精神还是不好。昨天我问他和葛明礼舅舅都唠些什么?他说就唠些家常话。可看那样又很不自然,弄得我也有些不放心了,真想去问间我那特务舅舅。”
王一民苦笑着摇摇头说:“你真天真!他能告诉你吗?”
“再不让妈妈问他。”
“天王老子问他也不会说,除非是他的日本主子!”王一民眉头皱得老高,一边在屋里踱步一边说,“我现在真有点替老塞担心哪!”
“我总不相信弟弟会那样……”
“我们不辩论吧。”王一民忽然站在卢淑娟面前说,“淑娟,对不起,我必须出去一下。如果秋影回来,你让他先自己温习功课吧。”
卢淑娟一听忙站起来说:“你看你,衣服让汗塌湿了还没换呢,就这样又跑出去有多难受啊!”
王一民摸着衣服,感动地直望着卢淑娟说:“这对我来说是常事,你忘了我们头回说的话了?”说完,他往后退了两步,又一挥手,一转身快步走出了屋门。
卢淑娟撵到门旁,看着王一民轻捷地跑下楼去。她一只手扶在门框上,一只手捂在脸上,脸上火辣辣地热。
正文 52
更新时间:2008…11…16 15:38:59 本章字数:12999
日酋玉旨雄一对日满俱乐部成立一周年的纪念活动极为重视。他嫌现有的俱乐部活动场地小,剧场也只能容纳四五百人,太拥挤,没有气魄,便下令将哈尔滨最豪华的旅馆马迭尔包下来。那里不但有最漂亮的舞厅,最讲究的餐厅,还有一座三层楼座带包厢的剧场,是哈尔滨当时首屈一指的演剧场所。
演出《茫茫夜》的时间定于晚上七点钟开始。卢淑娟母女领着春兰和冬梅恰好在开演前五分钟到达马送尔旅馆门前。这时间是卢淑娟掌握的,她说这样可以进剧场就看戏,免得引人注目。
马迭尔剧场本来向北街另开一个人场门,出人剧场可以不经过旅馆正门。但今天为了警戒上的可靠和礼遇上的周到,所有的来宾和观众都走旅馆正面的大转门。大转门两旁站着两个身高足有一米九零的胖大老白俄,穿着一样的深绿色呢子制服,制服的裤线、袖头、双肩、立领上都绣着金线和红绦子,脚下是一双擦得明光锃亮的牛皮靴子。两人身高一样,穿着一样,甚至长相也差不多,都是碧眼黄发,方面阔口,而最有特点的是那盖住脸部将近三分之一的浓密黄胡子。这胡子从耳边、两腮、上唇、下巴等几个部位蓬蓬勃勃地长出来,在嘴下边汇集到一块,又被梳理得一齐向前撅撅着,显得很威武。WAP。1 6 K。cN
这两个老白俄是经年累月站在门旁的,是马送尔旅馆最引人注目的活“雕塑”(当然他们是轮班更替的,不过因为服装一样,个头、长相挑选得也差不多,就使人感觉总是那两人)。今天与往日不同的是在两个老白俄旁边,又增添了新“摆设”:左边添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右边添了两个腰挎洋刀的伪满警察。在宪兵、警察外边,又站了两个既会中国话又懂日本语的朝鲜族人,他俩穿着瘦小的东洋式西装,胸前挂着红布条,明面上是招待人员,实际是两个嗅觉灵敏的“猎犬”。
大转门前这八个人,四个民族。身份不同,姓氏各异,倒也形成一种五花八门的特殊局面。
卢淑娟母女乘坐的最新式的尼格来维兄弟汽车公司的小卧车到达马送尔门前的时候,正是来宾和观众人场的高峰阶段。小汽车在门前一停住,春兰和冬梅就先跳下车来,搀扶葛翠芳下车。这两个姑娘因为今天是到“洋”地方来看戏,就都穿上了那身洋打扮,雪白色的布拉吉配着红色的四寸高跟鞋,两条大辫子上系着红绫子,鬓角又都斜插着一枝白茶花,真是既雅素又艳丽。而被她俩搀扶下来的葛翠芳又穿着一身黑色金丝绒的长旗袍,这一来真是黑白分明,对比强烈,就像两个白天鹅扶着一只黑天鹅一样好看。当然葛翠芳穿得也不是那样简单,一条珍珠项链和两颗钻石耳坠儿就给她增添了珠光宝气,何况还有鬓边的一株宝石花呢。
紧跟着葛翠芳从车上下来的就是卢淑娟,这姑娘今天穿得倒是颇为朴素,和王一民第一次见到她时差不多,一件天蓝色毛料旗袍上边罩着她爱穿的那件墨绿色马甲,白袜子,黑布鞋,整洁、利落,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物,大有出世超俗,一尘不染之概。和她妈妈构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一比倒更加突出了她的自然美,就像一朵乍开的莲花一样,是靠她自身的清新美妙来使人赞赏的。
这一行四个出众的女人,从那当时最流行的小汽车上一下来,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人们几乎都自动地停下脚步,向她们望着。谁也不认识这是哪家的宝眷?何方的贵客?两个挂着红布条的朝鲜族“接待员”也不认识,但是他们躬着身子跑过来了。他们既没顾得上看请帖也没要招待券(这在进门前是要向守卫者出示的,冬梅她们忘了),就一旁一个同时向大转门一伸手,躬着身子说:“请,请,请!”
这时路上的行人都站住了,正往大转门里进的人也都向旁边一闪,让开了一条道。这让道的人群中还有几个昂首阔步的日本军人和穿着礼服的中国汉奸,他们一方面不知道来者确系何人?另方面也真被这迎面而来的照人容光给吸引得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这一来连站在门旁的日本宪兵和伪满警察都举手敬礼,两名高大的守门白俄也躬下了腰身。于是卢家母女一行四人就这样被迎进了大转门。
门外这自动形成的“欢迎仪式”也影响到门里,不少人拥向前边要看看来者何人?葛翠芳是经过大阵势的人,当年卢运启在省长任上举行隆重一些集会的时候,总是她以省长夫人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