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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忍不住嚷道:“徐大师徐大师。你就饶了小弟吧!能否说人话呢?”
徐子陵只能解释道:“立象之手笔的大都以小般事物为整体烘托,但这座院子却是以咱们所处的房舍做画龙点睛之处。”
寇仲也是精灵之人,顿时叫道:“就是说,只要身处能看见这座院落的地方,一定第一眼就会瞧见咱们这栋房子?”
“除非是瞎子,否则想不瞧见都不行。”
徐子陵摊手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这间院子八成是专门建来囚人的,除非咱俩会隐形,否则别想瞒过守卫的耳目,就算会飞都不行。”
寇仲丧气的嘟囔道:“难道真要这样被绑着去见她么?这也太丢人了。”
男人在心爱的女子面前,都是很要面子的。谁也不想将自己灰头土脸的一面展示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寇仲自然也不例外。
徐子陵清楚寇仲口中的“她”是指李秀宁,不禁微微一笑,道:“不过鲁先生也曾说过,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须在绝处有一线变化,依他这个作风,这间房内必有生门,问题是我们能否找出来吧!”
寇仲展颜笑骂道:“好你个大喘气。怎么不早说,故意吓我是不是,还不快来找?现已初晨,离午时不远了。”
徐子陵点点头。以目光在房内巡望起来。
两人却不知,商秀珣已没工夫理会他们了,全因牧场外传来消息,四大寇联袂犯境,有为数约二千的敌人,出现在飞马牧场西面入口三十里处。显然是四大寇的先锋队伍。
飞马牧场的气氛紧张起来。
平时无人驻守的哨楼城楼,都变得刁斗森严。
城内的壮丁,一队一队的趁着夜色开出山城,在牧场的平原聚集,准备开赴战场。
而商秀珣刚出内堡,假商震便带高手突然袭击,清除了环绿园外的守卫,引着李秀宁一行人,往堡中最僻静处赶去。
有苑儿这个商震最宠爱的小妾持着大执事的信物,夜色朦胧中又无人能够辨清商震的真假,加之人人已皆知有外敌来袭,现在堡中的确人员调动频繁,所以本来最为深严的戒备,对这一行人没起到任何作用,一路上竟畅通无阻。
沈落雁思虑无比周全,对本就严密的计划竟仍不放心,又加了四大寇这层保险。
四大寇此时一来,商秀珣自然再无心顾念其他,只能带人前去查探,而为防声西击东之计,商震亦被她派往东面的峡口守备,严防偷袭。
这一着,使商秀珣与李秀宁再无见面的机会,等若彻底断绝了这位美人儿公主的生路。
整个阴谋天衣无缝,唯一的破绽便是不知所踪的风萧萧,沈落雁极其警惕他会出来搅局,所以特意将杀局两布,一在飞马牧场外针对商秀珣,一在飞马牧场内针对李秀宁,两方几乎同时开始。
哪怕风萧萧武功顶天,除非他会分身之术,否则无论如何都来不及阻止,而只要有一方成功,沈落雁此行就不算虚来。
不管是李秀宁死在飞马牧场,还是商秀珣被擒或被杀,沈落雁都能通过内奸接掌飞马牧场大权。
牧场外城后山僻静处,疏林边沿。
那个陈老师一个身形和样貌都有点酷肖商震的老者,已打扮成商震的模样,又有苑儿亲热的倚身在侧。若非熟识他的人,还要在近处细看,才能分辨其伪,否则很易便被他鱼目混珠瞒过。
此时见他提起烟管。呼噜呼噜的吞云吐雾,简直比商震还像商震。
其它人则是扮作商震随卫的行头,正将李秀宁一行人护卫在里面。
假商震忽然停步,回身道:“此处有一条极为隐秘的地道,可通过外城墙。抵牧场外的山中,宁公主可以放心。”
此人连商震的老嗓音都学了七、八成,加上故意压低声音说话,不熟悉他的人确很难分辨。
而他说完这番话,便在身侧的一棵树上摸索一阵。
众人顿时感到地面起了一阵细微的震动,还不及惊讶,便瞧见商震身旁陷出一个丈许的地道入口。
李秀宁亦是谨慎小心的人,放缓脚步,到离洞口等三丈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细细打量几眼,向假商震道:“要劳烦大管家亲自营救,秀宁真过意不去,为何这里会有处秘道呢?”
假商震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道:“这本是前代场主以策万全之所在,若非场主一时胡涂,打定主意与贵阀交恶,我也不会动用此等隐秘。”
李秀宁淡然道:“大执事此番良苦用心,秀宁谨代表李阀铭记在心,我阀亦不愿因一时的误会。而断绝与飞马牧场长久以来的友谊。”
假商震似乎喜形于色,笑道:“如此最好,宁公主请……咦!”
足音从李秀宁等后方传来。
两方人马均讶然瞧去。
只听有人嚷道:“公主啊!对不起,我刚才拉肚子。所以来晚了!”
李秀宁娇躯剧震,认出是寇仲的声音。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寇仲由林木间搓着肚子一步高一步低的赶来,他身旁正是面带微笑的徐子陵。
李秀宁一方人很有几个认得寇徐二人,见他俩在这种要紧的时刻,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此地。很是震惊,色变下正要掣出兵刃,李秀宁及时以手势制止,娇呼道:“都着你们不用来了,你二人听不到吗?”
寇仲不住点头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他和徐子陵旁若无人的慢慢走近,同时笑道:“公主恕罪,嘿!小人方才想去茅坑解手,却发现茅房里已挤满了人,连一个多出来的坑位都没有,公主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大半夜的,难道都和小人一样吃坏了肚子,拉稀不成?”
他言语极为粗鄙,以李秀宁的尊贵身分,她的手下怎会又是“解手”又是“茅坑”,还“拉稀”的话呢?
本来听的众人直皱眉头,但随着寇仲伸手一指,两方人突然一齐变了脸色。
因为寇仲所指之处,正是那个陷出的洞口。
寇仲继续吊儿郎当的笑着,掰着指头说道:“其中就有位李天凡公子,乃瓦岗寨密公的独子。”
李秀宁等同时色变。
寇仲嘻嘻笑道:“还有位沉鱼落雁之容的沈军师,啧啧,和十七八个大男人共一茅厕,也不觉气闷……”
洞口处翩然现出一道俏立的人影,正是沈落雁。
她神色冷漠,消瘦了少许,但仍是那么美丽,正以帽子把秀发遮盖起来,一身男儿打扮,另有一股引人的味儿,往寇仲等了一眼,旋即神情复杂的打量着一旁的徐子陵,冷冷道:“你就任凭你这位好兄弟在此污言秽语?”
她做梦都想不到,本来缜密之极的计划,没见着风萧萧出来搅局,却被寇仲这小子看穿。
而此计最关键处,便在于这条暗道,这条暗道本就不是通往牧场之外,而是通往一处已荒废很久的仓库,所以苑儿才能从一向谨慎的商震口中打听出来。
不论李秀宁或是她手下走入其中,假商震就会立刻合上密道门,切断里外的联系,然后以多打少,最快的速度将李秀宁一方人分别予以歼灭。
若是风萧萧突然现身,沈落雁也可以护着李天凡从密道另一头的仓库快速离开,让风萧萧寻无可寻,追无可追。
她自然想不到,鲁妙子设计的土木机关一向环环相通,互有联系,四通八达,绝非孤立存在,只看你会不会开启。
寇徐二人在被囚的住所发现了机关暗道,顺着暗道潜出,竟听见石壁的那边隐有人声,正是沈落雁与李天凡在做最后的商榷。
两人只听了一会儿,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本打算出去警告李秀宁,却被“捆仙绳”困住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设法解开,李秀宁一行人已然到了当下。
眼见李秀宁将要踏入陷阱,寇仲哪里还按捺得住,催着徐子陵找到另一处出口,然后急急忙忙的赶来。
沈落雁见来的是寇仲和徐子陵而不是风萧萧,自然不甘心就这么退走,反而现出身形,打算由暗转明,强袭之。
论手头的实力,她仍在李秀宁一方之上,只是自忖强留之下,伤亡会很大罢了。
但寇仲和徐子陵早已今非昔比,甫一交手,沈落雁便瞧得花容失色,再难镇定。
本来就一方面是气势如虹,另一方面却是阴谋败露,心虚胆怯,此长彼消下,实有天壤云泥之别。
而李秀宁这边又多出寇徐这两个高手,当下的场面,简直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沈落雁见势不妙,返身就钻回了密道之中,甚至从内合上了密门。
以此观之,可看出沈落雁乃是极其机敏之人,虽是牺牲手下来换取逃生的机会,却保住了暗道中的李天凡以及最顶尖的十几名高手。
不过若非她只顾逃走,不将暗道中的高手放出,李秀宁想收拾他们当非易事,起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