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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转眼冲下台阶,四处一看,暗道幸运,这走廊里虽然四面都是火,可本身却没什么可烧的,火势并不怎么大,只是烟气滚滚,叫人难以忍受。三人停了一阵,实在受不了烟熏,只好没头苍蝇一般顺着走廊乱跑。跑了一阵儿,牛二柱可就觉出不对劲儿了,越往里跑,烟气越浓,照这么下去,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此时身处险境,可不能自乱方寸,否则哭都没处哭去。大少想到此处,勉强睁开眼睛,忍住烟熏细看,他可看不见别的,满眼都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牛二柱满眼通红的看了一阵,忽然一拍大腿,如梦初醒,大声喊道:“三兄弟,五。。五爷,别往前跑了,那地方是个死胡同,赶紧转头儿,往回跑!”说完也不管两人听没听见,拉住胳膊就往回拽。
三耗子和马五被烟熏得晕头涨脑,早就没了半条命,也没工夫和牛二柱搭话,像木偶一样被他拽着疯跑。你还别说,这一掉头,明显烟气淡了不少,火势也没那么猛烈,二人头脑一阵轻松,眼睛也睁开了,细一打量,只见三人还在走廊里,牛二柱拉着他们,死命往里跑,二人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也无暇多问,既然大少胸有成竹,必然有他的道理,当下也甩开两腿,没命的跑了下去。
三人越跑越轻松,神智也更加清晰,三耗子见四处浓烟渐淡,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哥,这是咋回事儿,你是咋弄的,莫不是跟施老头儿斗的久了,也学了两招儿?”牛二柱不由一乐,脚下不停,嘴里答道:“三兄弟,你倒挺会找辙,我哪会那些劳什子,你没见这烟都往这片儿飘么,这说明啥,这说明有风啊,这地下室哪来的风,分明是个通风口,烟都顺着通风口排出去了,咱们顺着烟往外飘的方向跑,不但能少受点儿罪,还能找到排气孔,说不定就能跑出去,躲过这一劫!”
马五和三耗子一听,不由得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二人暗中佩服大少之余,心里也有了底气,脚下跑得更快。本打算这条走廊不能太长,可仨人这一跑就跑了半个多钟头,马五和三耗子正在气喘吁吁,猛听得牛二柱一声欢呼:“到了!哥儿几个,咱可有救了!”
二人闻言大喜,顺着牛二柱手指的方向一看,头顶上一个大洞比桶还要粗几圈儿,浓烟正顺着洞呼呼往外冒。原来这尸窖常有人来往,又存了不少死尸,施老头儿怕通风不足,过于潮湿,才叫人挖了许多气孔,因为窖里多是死人,也不怕他跑出去,这孔洞都开的十分粗糙,而且极大。这倒便宜了牛二柱三人,尸窖本就挖的不深,充其量也就一人多高,连普通人都挡不住,何况三个就闯江湖的行家?三人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当下更不迟疑,牛二柱叫三耗子爬在自己肩膀上,站起来往上一送,三耗子身体瘦小灵便,又惯会江湖中溜门撬锁,高来高去的伎俩,站在大少头顶向上一窜,半截儿身子就出了尸窖,这小子两个胳膊肘儿一撑,脚下一使劲儿,如同泥鳅般钻了出去。有个人在外面接应,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三耗子这小子向来胆儿小,而且佛爷行里的规矩是贼不走空,到哪儿都得踅摸人家点儿东西,随身都带着偷盗的工具,三爷摸了半天,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条飞抓,这可是佛爷们的法宝,专门对付富贵人家的高墙大院,能伸能缩,坚韧异常,用来救人那是再好不过。三耗子把飞抓从洞口儿顺了下去,勾住马五的胳膊,上边儿一使劲儿,下边儿一推,同样是是毫不费力。俩人顺利出了虎穴,剩下的就看牛二柱的了,三耗子如法炮制,飞抓又送了下去,他和马五也顾不上浓烟,眼巴巴看着大少如何脱身。
牛二柱把飞抓绑在手上,两脚用力一蹬,身子可就起来了。大少出洞可没有前两个人灵便,三耗子和马五一个是身子矮小,全身没有几两肉,一个是女人,本来骨头就轻,而且还十分苗条,但牛二柱可是条大汉,虽然不胖,也有一百三四十斤,身体可就不那么灵活了。好在上边有两个人,趁着大少一跳的劲儿猛地往上一拽,牛二柱的肩膀可就出来了。二柱心里一喜,正要再加一把劲儿,好彻底逃将出去,可接下来就没那么顺心了,怎么了,这洞虽然不小,钻出个三耗子、马五还凑活,牛二柱五大三粗,就有点儿费劲了。大少刚出来个肩膀,屁股就卡在洞口了,饶是马五和三耗子一通猛拽,也是无济于事。
牛二柱被卡在洞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又被浓烟熏着,那真是比死了都难受。牛二柱挣扎一番,可越挣扎胸口越紧,渐渐就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大少心里一颤,这可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得憋死在这儿,还是趁早打别的主意。牛二柱四外一看,总算放点儿心,周围都是土,而且没有夯实,要挖开并不难。大少急忙叫三耗子挖土,把洞口扩大,马五在一边拽住飞抓,防止自己冷不丁掉下去。
三耗子挖坑可是个高手,这是他们佛爷行里的拿手绝技,行话叫开天窗,再硬的墙都能叫他挖出洞来,何况这几尺厚的土地。三耗子吐了口吐沫,抡起百宝囊里极为小巧的一把铁铲,低头一阵猛挖,不出片刻功夫,那土就见了底,眼看就要挖个对穿。
牛二柱心里一宽,正在有些得意,忽然觉得脚底下一凉,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裤腿儿,那东西凉飕飕,滑腻腻,而且还不是一只,顺着大少身体往上猛爬。大少不由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正要抖动双腿,把那些东西甩下去,最开始的那一只已经顺着胸膛爬上二柱肩头,嘴里嘶嘶叫着,向他猛吐舌头!
牛二柱扭头一看,顿时整个身躯凉了半截儿,那是一条蛇,一条毒蛇,而且还是剧毒白眉蝮!
三十五、蛇困
牛二柱血都凉了,他可没想到尸窖里有这么多白眉蝮蛇,可这事儿不是明摆着么,既然那么大一条白眉血蝮能在地底存活,这些半大不小的毒蛇更是不在话下,只怕它们都是那条大蛇的子子孙孙,此刻正要伺机下手,为自己的祖宗报仇。
那条蛇爬上大少肩膀,也不急于进攻,反而一动不动的紧盯着他,腥臭的舌头不断舔着他的脸。牛二柱冷汗如雨,他恨不得一下子蹿出尸窖,把这些蛇一股脑的抖落下去,这种被毒蛇爬满躯体的感觉简直比死都难受,可他偏偏又只能一动不动,大少知道,此时此刻,哪怕是最微小的动作都会惊醒这些毒蛇,一旦它们发动突袭,自己连躲都没处儿躲,只能干等着挨咬。
三耗子只顾低头挖洞,牛二柱的险境他可一点儿也没察觉,可这边儿大少已经是心急如焚,三耗子虽然是挖洞的行家,可他离自己可不远,动作稍微一大,难免不会惊动身上这些祖宗,而且这洞一旦挖通,就算马五反应再快,自己的身体也得往下一顿,到时候鬼知道这些蛇会不会立即咬自己几口。牛二柱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一个劲儿的向三耗子努嘴、使眼色,可这小子此时竟然比给亲爹挖坟还要卖力,连头都不抬。到底还是马五心细,她一看牛二柱神情不太正常,可就注上意了,也搭着这丫头眼尖,一眼看见大少肩膀上趴着一位,胸口上密密麻麻,还在不断往上爬。马五倒吸了一口气,她可不是穿针引线的大家闺秀,水里火里,刀枪棍棒见得比男人还多,各种怪事更是遇到过不少,当时就知道大少身处险境,稍有差池,就要遭了蛇吻,尤其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如果是城郊,稍微耽搁一会儿,只怕还有生命危险,当下身子就麻了半截儿。
女人天生就怕蛇虫鼠蚁,这要搁别人,早就鸡毛子喊叫,飞抓也得松手,牛二柱当场就得玩儿完,可马五可不是普通女人,这人胆儿大而且心细,反应也快,她也看出三耗子使劲儿使得不是地方,再不阻止就得出人命,可她也是投鼠忌器,不敢明着提醒三爷,嘴里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三爷,快别挖了,我觉得这洞也不小了,咱俩加把劲儿,兴许能把他拉出来!”
三耗子一听就有点儿不乐意,好容易找到一个显摆手艺的机会,,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半途而废?可他又不敢犟嘴,马五身份比他高,本事也比他大,再不满意也得受着,这小子把铁铲放回百宝囊,愁眉苦脸往回走,气哼哼抓住飞抓,就要往上拽,马五一把把他拉住,冲牛二柱努了努嘴,三耗子回头一看,吓得差点儿叫出来,这回他可不敢逞强了,准知道再要这么弄下去,大少绝对没好儿!
三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全都不敢乱动,可老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