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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哪想到秋月会这样做,顿时慌了手脚。他以前最怕见到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来到这个时空后又很不习惯见到人跪在自己面前说话,此时两件事情一下子同时发生,立刻让他手忙脚乱,想上前扶起秋月,又觉得不妥。心中又担心秋月这番举动惊醒其他人,让别人看到的话可就难以解释清楚了。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不停地道:“你这样干什么?快起来!”
秋月流着眼泪,却不起来,抬头坚决地道:“殿下,您若是不答应奴婢的话,奴婢就跪在这里,永远都不起来了!”
杨广对秋月并无恶感,只是觉得两人见了尴尬才决定将她弄走。此时给她这样一闹倒真是无计可施,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竟生出一丝怜惜之心来,又听到院子那边似乎有些人声,无奈叫道:“好了好了,快起来,你要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吧!孤王明日跟杨管家说说便是了。快起来吧!”
“真的?”秋月欣喜万分,泪水也来不及擦干,已忍不住破涕为笑,“奴婢多谢殿下!”说罢便站了起来,喜滋滋地立在杨广身边。
杨广见她笑得灿烂,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心软是对还是错,只能暗暗安慰自己道:“这秋月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只是之前跟……跟原来的杨广发生过关系才搞得如此尴尬。如今她也只是要求继续服侍自己的日常起居,我这么做只不过……只不过是让她不要如此伤心罢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时心软,最终竟造成了一件让他后悔终身的事端出来。
第十八章 晋城流民
三月天是孩子脸,说变就变。前两天还十分晴朗暖和,昨夜里转了北风,马上就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哗啦啦地下起雨来,雨中竟还夹了不少雪花。气温也骤然降了不少,风吹到身上煞是刺骨,好端端的一个暖春,竟演绎出几分寒冬气息来了。
造纸坊的福伯还没天亮便被冻醒了。他自上次晋王要求纸坊造草纸之后,便放心不下,一直跟工匠们住在作坊内。如今第一批草纸虽然已经完成,但他仍未搬回去住。
他翻着衣柜找出一件皮袄子来批在身上,搓着手,呼着气,打开作坊门想看看怎么回事。谁知道一开门,一阵刺骨的冷风夹着雨雪刮了进来,紧接着扑通一声,竟有不知道什么东西顺着木门的开启,扑到了福伯的身上!
这一来将福伯吓得够呛,差点没叫出声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想必早已在屋檐前躲避风雪,冻得奄奄一息,趴在门上,因此门一开便倒了进来。
福伯醒过神来,这才觉得冷风刺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赶紧把那男子拖进作坊,大声喊道:“伙计们,快起来帮忙!”
造纸坊的伙计们都是后生居多,虽觉寒冷,却仍未起身,被福伯一叫,才纷纷起来,见到福伯拖着一个快要冻死的人,都吃了一惊,赶紧关门的关门,拿衣服的拿衣服,煲姜汤的煲姜汤。一番忙乱下来,总算将那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没想到那中年男子一醒来,却惊惶地叫道:“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福伯等人一听之下,心里凉了一半——原来还有个孩子在外面!赶紧冲出门外,果然在门墩左边还蜷缩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头顶上都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看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再将孩子搬进来,突然有个伙计惶急地喊道:“天啊!你们看!怎么回事?”
福伯和所有伙计顺声抬头望去,都惊得呆了——只见一条大街,所有的屋檐下,竟都遍布着快要冻僵的人!加起来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若是算上整个晋阳城,天知道有多少流民!
晋王府议事厅内,王韶、李彻等一众重要官员齐集于此,议论纷纷。晋王杨广坐在正中位置,他刚刚被人从热被窝中叫起,心中很有些不爽快,见场面乱糟糟的,眉头一皱,喝道:“不要吵,究竟怎么回事?王公,你来讲吧!”
以前这种议事会,一般都是由王韶主持,晋王不过坐在中间听一听而已。这一次晋王先出声询问,诸官员都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静了下来。王韶道:“殿下,正如殿下所预料,突厥发起攻击了!”
“噢?”杨广并不感到十分诧异,按时日计算,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情况如何?”
“正如殿下之前所预料,突厥以前齐高宝宁部为先锋,召集诸部四十万之众,大肆进攻武威、天水、安定等地。”王韶面色凝重地说着,却忍不住闪过一丝迷惑的神色,他实在想不通晋王为何能如此准确地预料到突厥的行动,“所幸我朝早有准备,已将人畜大批转移,又排兵布阵,损失并不算大。”
杨广勉强一笑,战争并非他所乐见,尤其是异族入侵华夏大地的战争,更是让他痛心。能够稍稍减轻战争带来的损失,总算好些,却也不足以欣慰。
王韶续道:“并州边境之处,亦有敌兵骚扰,但数量不多。因早有部署,已将来袭之敌一一击散。只是……只是边民惶恐,家园被毁,四处逃散,晋阳城内昨晚亦有大量流民涌进,人数大概有数千人之多。”
“什么?”杨广“噌”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新加上的裘衣,如此天气,几千流民……环视四周,见议事的官员们似乎无动于衷,不禁怒声喝道:“那你们还坐在此处做甚?采取了什么对策没有?”
诸官员未想到晋王殿下如此大反应,都愣住了,竟无一人敢应声。王韶清咳一声,道:“殿下少安毋躁,我等请殿下出来,正是为了商议对策……”
“混账!”杨广火冒三丈,拍案喝道:“此事人命关天,数千流民在受冷挨饿,尔等还悠闲地坐在此处商议对策?等你们商量好对策,人都冻死了!而且早有此事不说,还慢悠悠地汇报突厥军情,真是混账!”
一番话下来,整个议事厅一片静寂,所有官员都脸色尴尬,王韶身为二品大员,平日自居晋王之师,又主持并州诸事,就算隋文帝也未曾如此严厉地斥责于他,躁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嗦了几下,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杨广怒骂出口便已后悔,毕竟驾驭下属是一门艺术,讲究的是恩威并重,事情最终是要靠他们去做,自己怒骂一番固然是出了口气,却无疑让他们下不了台,面子上过不去。当即忍住怒气,尽可能平和地说道:“孤王脾气急躁了些,诸位莫怪。此事十分紧急,必须马上处理。王公,请您马上派人在城中腾出几间院子,要尽量大的,能遮风挡雨为好,作为临时避难场所,将城中流民纳入其中,生起火堆供其取暖。若地方仍不够,便包下几家客栈来。”
“对了,每个……临时避难场所都要立即熬粥,分发给流民。同时立刻找些医生,对一些已经冻伤、冻病的,赶紧予以治疗。”
王韶本有些抵触情绪,但听到晋王当面致歉,安排又合情合理,甚是细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当下将这些任务分派了下去。众官员领了事情,又见晋王如此着紧,哪敢怠慢,纷纷冒着雨雪便做事去了。心中却难免有些奇怪,觉得这晋王殿下性情似乎与以往不尽相同了,而且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发起怒来,竟然威势十足,令人心寒。
杨广见只剩下自己和王韶两人了,便走到王韶面前深深鞠躬行礼,诚恳说道:“王公,适才心急,言语不当,还望恕罪。只是此事确实人命关天……”
王韶见他如此,便也去了心中芥蒂,哪会去与这十多岁的少年王爷计较,呵呵笑道:“殿下爱民心切,微臣也有不当之处,岂能怪罪于你。殿下刚才种种布置甚是恰当,确实应如此才对!”
杨广满带忧虑地摇了摇头道:“只怕已经迟了些。王公,不若一起去看看这些流民才好。”
王韶点头应是。两人带了些随从,问了地点,便急匆匆地赶往东市旁边一座借用的民宅。晋阳城内的官吏在杨广的怒骂驱动下,办事颇体现出几分雷厉风行来,短短时间内已在城内征用了十多家大宅,将绝大部分流民纳入其中生火取暖。另外还包了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近十家,虽有些扰民,却也总算完成了任务。
东市边这家宅子人数最多,宅子虽也颇大,但竟塞进了近两百人,厅堂中和天井中均生了几堆炭火,几十人围着取暖。其他人挤也挤不到火堆旁,便蜷缩在屋檐下,还有些受不得冻,管不了那么多,踹开了几道房门,于是又有许多挤进房里去。宅子主人叫苦不迭,却也无可奈何。
杨广与王韶赶到的时候,几个士卒已经在院子里生了火熬着一大锅稀粥。粥还未好,已有十多个人等不及了,围在四周,就等着粥熬好。其他挤在屋檐下的流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