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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忍无可忍之下,冉闵昭告天下:“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杀胡令一出,反映汉族对异族野蛮统治的反抗情绪,使北地汉民免于重蹈古印度之覆辙。
之后统一北方的北魏王朝极力汉化,倡导胡汉一家,这才稳定政权,结束华夏人的千年恶梦。
然而北地无论汉人还是胡人,都是元气大伤,在无休止的纷扰战乱中完成了所谓史学家鼓吹的“民族大融合”!建立大隋的杨坚与后来的大唐李渊,均有着无法抹去的鲜卑血统。帝皇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又怎会幸免?什么纯种汉人,在北地只是个笑话。
凌风对史料略有研究,又何尝不知这些,放声长笑,倏又收止笑容,道:“在我眼里,胡汉之分不在种族,而在文化。大隋子民,均已汉化,只有突厥专事劫掠,无恶不作,与我华夏子民大大不同。”
“梁师都投靠突厥,助纣为虐,他的儿子弟子还不该杀么?还是说我放任你们离去,再让你们有机会残害更多无辜之人?”
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碰撞非是他考虑的问题,他只是看不惯突厥等族的劫掠行为,还有北地诸侯普遍的汉奸作风。
便是后来定鼎天下的李唐在起兵之初也是纵容突厥人可以到属地随便抢夺,才以此换得出师关中的良机!
凌风对此心有郁愤,却又无可奈何。
个人力量虽是有限,但碰上汉奸哪有不顺手除掉的道理?所谓书生意气,大抵如此。
此地尚在江南,但时下难民繁冗,食客们多少都听说过突厥残暴。于是酒楼诸人均喊道:“杀!杀!杀!”楼外也有许多人跟着叫囔。
沈乃堂苦笑,怎想会在这里遇到这种民族偏激分子,运气真是差到极点。对方的话偏又难反驳,一时无语。
那梁舜明恃着家传之学,一向自视甚高,兼又有爱侣在旁,哪忍得住,由沈乃堂身边扑了出来,使出鹰扬派著名的翔鹰剑法,虚虚实实的往凌风胸前刺去,确是不同凡响。
但对手是凌风这个公认的大高手,多少有点班门弄斧、螳臂挡车的味道。
沈乃堂大惊,只得挥刀跟上。
少女沈无双与孟昌、孟然三人尚在茫然,听着震天的喊杀声,暗想莫非我们做错了么?
双龙跃跃欲试,想代凌风出手,但俩人拳脚功夫实在稀松,一想上去不过献丑,只得做罢。
傅君婥传授他们内功与剑术,临走曾留些银两,本意是让他们买把好剑,省着过日子,哪想二人为赎贞嫂,花了大部分,现在还是赤手空拳。
卫贞贞莫名地紧张,宋月媛握着她的小手有些诧异,似有所悟,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让她俏脸忽地一红。
凌风回头向双龙笑道:“如你们老爹所言,鹰扬派位处北方,故颇受突厥武术影响,以狠辣为主,重攻不重守,故一旦攻不下敌人,就只有捱打分儿。”
双龙叹服,苦思冥想半天也不知他们老爹何时说过这话,哪晓得是凌风回忆原著中杜伏威教训几人时所言,恰被他好事借了来。
此时梁舜明的剑已离凌风胸口不足三寸,倏地变招,化虚为实,挑往咽喉,果是狠辣。
沈乃堂也欺近凌风身前,暴喝一声,大刀挥出,斩往他左颈侧处。
凌风这时才作出反应,往后一仰,避开两人必杀的一招,闪电一脚飞踢梁舜明大腿。
沈乃堂一击不中,亦在算中,“血手阎罗”若是那般容易对付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人在空中,大刀改往下劈去,若凌风不变招,定给劈作两半,此举亦可解梁舜明之围。
而梁舜明一剑刺空,知道不妙,施出压箱底本领,丢掉长剑,左掌下按,同时急退。
砰!
梁舜明一声闷哼,虽封了凌风的一脚,却吃不住由脚背传来的惊人气劲,左掌齐根而断,口喷鲜血,整个人往后拋去。他亦硬气,未痛喊出来。
沈无双与两师兄回过神,见梁舜明往他们拋跌过来,不约而同伸手去接,只觉梁舜明重若千斤,虽接个正着,却受不住那冲力,四个人齐往后跌,把后面的桌子压个四分五裂,人和桌上的碗碟酒菜,跌作一团,狼狈不堪。
而沈乃堂的刀已劈下,刀风斩破凌风的青衫!
众人均惊叫起来,卫贞贞也不例外,只有双龙与宋月媛仍一副看戏模样。
哪知凌风如个不倒翁般,一脚在地,以为支点,离地面几尺滑个圆周,堪堪避过,速度迅捷无伦,转回时右肩刚好撞上招式使老的沈乃堂。
喀喇喇几声,沈乃堂肋骨断了几根,震飞出去,撞翻几个桌子,口中鲜血直喷。
凌风立定,不再追击,负手而立,潇洒之极。
沈无双舍下梁舜明,由她两个师兄扶着,扑到费力站起的沈乃堂旁,抓着他臂膀,哪知他浑身酸软,又摔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她随着蹲下,骇然道:“大伯,你怎样了?”
沈乃堂深吸一口气,以袖拭抹嘴边血渍,并不答她,向凌风道:“明大侠,今日我认栽了,不知可否放过我侄女?她只不过有些任性,心性并不坏,未有大恶。”
此言一出,沈无双立时一声凄厉的惨叫,泪如雨下,难道大伯真要死在这恶魔手里?
梁舜明则狠声道:“姓明的,要杀便杀,老子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他的左掌掉在地上,只胡乱包裹下,血依旧流个不止。
他两个师弟未出过手,但胆子早给吓破,将他推倒在地,二人亦趴下,苦苦求饶。
凌风见这阵势,有些好笑,瞪了梁舜明三人一眼,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半点声。对沈乃堂道:“明某手下还未杀过女人,不会为你侄女破例的。”
沈乃堂放下心,对沈无双道:“告诉你爹,勿要为我报仇。”旋又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阖目长逝。
梁舜明在地上不再发甚狠话,自知难逃一死,便自断经脉,没了呼吸。
孟昌、孟然兄弟二人还贪恋这美好的世间,未寻短见,等着凌风发落。
其余看客见识这血腥场面,胆小的已逃了,剩下的亦安静下来。
整个酒楼只留下沈无双的痛哭声,凄惨而无助。
第055章 进发丹阳
酒楼众人见美貌小姑娘如此悲泣,均心生不忍,但都不敢多说半句,只有浓重的喘息声。Www!
凌风之威,一至于斯!
徐子陵仍在细想沈乃堂临死前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字,有些兔死狐悲似的感伤,寇仲则忍不住问道:“明大哥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凌风心中也正盘算,沈无双自不能杀,但任她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貌似不大合适,留在身边更是不行,难保今后她不会对自己或身边人下手。
见寇仲问起,便运功托起匍匐在地的孟昌、孟然,问道:“你们此次前来中原有何图谋?”声音平淡,却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孟氏兄弟给他托起,惶恐不已,哪敢推脱,肯定有问必答,忙抢着回答,纷杂不齐,凌风眉头一皱,指定孟昌。
孟昌脸带喜色,道:“我们兄弟是庐陵(今江西吉安)沈家堡堡主沈天群的入室弟子。前些日子,梁舜明来到沈家堡,不知说些什么,好像是求师尊到北疆一行,但师尊尚有他事,只让小师妹、师伯与我们二人随他北返。”
凌风心忖,看来沈天群是要与梁师都做儿女亲家,他大哥沈乃堂应该是路上保镖,或者北上助梁师都一臂之力。
他质疑道:“是吗?你们北返也不至于来到这里吧?”
朔方远在西北,此地正是江南,他们一行由江西到陕西,怎么也不该走到这条道上。
孟昌面有难色,孟然则抢道:“本来我们是打算直接去朔方的,但梁舜明说历阳有尚秀芳的演唱,错过这次怕是没机会看了,便绕道东行,哪知将近历阳,听说杜伏威与隋军交战正酣,只好到这儿了。”
凌风看孟昌模样,怕是另有隐情,不外争风吃醋等琐事,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便道:“罢了,我今日不杀你二人,你们带她回沈家堡,劝沈天群好自为之。”
孟氏兄弟大喜,要扶仍哭泣的沈无双,不想沈无双伤感大伯之死,不肯放手,他们只得无奈地看向凌风。
凌风暗骂声蠢材,道:“买副棺材,把他葬了吧!”
孟氏兄弟把他的话可听得清楚,知道只让安葬沈乃堂一人,对这“血手阎罗”的汉奸情结真是佩服到底,他们与梁舜明虽不对头,但让人家抛尸荒野也感到胆寒。
酒楼诸人有的说人死为大,有的说这等人就该如此处置,明大侠这样做大快人心。
凌风一笑置之,由少侠到魔头,再到大侠,称呼变换,足见世事无常。用句老话说,这些都是浮云啊。
孟昌跑出去买棺材,这事便算是解决了。
一路无话,顺顺当当出了城门,没见有古代警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