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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以为然道:“天刀不是凡铁,内中藏有不可揣度的奥秘,不然宋缺资质再高,就凭他们宋家的内家心法,绝不可能在年方弱冠时就击败威震魔道的霸刀岳山。”
李玄霸奇怪地将话题引往从前,道:“听说二十几年前,太子杨勇私下岭南,以武会友,试图说服宋阀向隋室投降,与宋缺打了一赌,赌注就是《战神图录》。我想这才是使杨坚坚定废立之心的真正原因。”
那人怪声怪气道:“嘿嘿!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李玄霸瞳孔收缩了一下,沉声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那人道:“我不是刘文静么?”
李玄霸哂道:“我是指你的真实身份。我有十成把握相信——你不是刘文静!”
刘文静语调依然平静如常,道:“哦?那你以为我是谁?刘某是魔相宗的传人,长孙晟的入室弟子,魔帅赵德言的师弟,现任你父亲唐王手下的纳言,辅修律令。”
李玄霸道:“你若真的是刘文静,此刻怎会与我在此鬼鬼祟祟相见?你不是应该在世民身边出谋划策,助他收复太原?”
刘文静冷笑道:“你的理由如果仅止于此,只会让我笑话。”
李玄霸石破天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世民身上做的手脚?”
刘文静身子一颤,顿了片晌,并不否认,道:“不瞒你说,除了世民,天下会的寇仲亦是我的一颗棋子。”
李玄霸叹道:“我很佩服你布局的深远。”
“刘文静”听出他话外之音,道:“愿闻其详。”
李玄霸忽道:“李渊很嫉妒你。”
刘文静道:“他疑神疑鬼的个性使他对妻子的贞节产生了怀疑。难为窦嫣那丫头能忍受这么多年的猜忌。”
他口中的窦嫣是李渊的原配,是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与北周武帝姐姐襄阳长公主的女儿。
隋文帝受北周禅,窦嫣曾大哭道:“恨我不为男,以救舅氏之难。”窦毅夫妇忙掩其口道:“汝勿妄言,灭吾族矣!”窦嫣才貌双全,经过广泛而苛刻的“比武招亲”,最终嫁给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李秀宁都是她的亲生子女。
二十年前,李渊一家闲居洛阳时,窦嫣欣赏刘文静的才干,她的性格又极豪爽,两人来往稍为密切一些,市井流言极为不雅,身为丈夫的李渊哪能不吃醋?这也正是导致李渊在重用刘文静的同时,又暗中不喜他的原因。
后来窦嫣怀胎十月,产下李世民与李玄霸昆仲,奇怪的是一母同胞的两人一点也不似兄弟,李世民俊美,李玄霸丑陋,也幸得是同时产下,李渊才不至以为自己头顶绿油油的,但有时总不可避免地想,老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直到老四李元吉出世,长相比李玄霸还要不堪,这门心思才淡了些。
李玄霸道:“说实话,因为李渊对我态度冷淡,我曾怀疑过我是否你当年施在娘亲身上的魔种,后来才发现,世民才是。”
刘文静大笑道:“魔种?那是什么东西?”
李玄霸冷冷道:“魔种是修炼道心种魔大&法的产物。当年先母孕育我兄弟二人时,你将它寄生在世民的胎胚上,逐步影响他日后的性格。终有一天,你的思想会完全主导世民,让他成为你的傀儡,或者另一个你!”
刘文静拊掌道:“有趣!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魔功,今天刘某算是长了见识。”
李玄霸道:“道心种魔是邪极宗的不传之秘,老头子没有把它传给他的四个废物徒弟,也没有传给我这个关门弟子。”
刘文静道:“既是如此,我的道心种魔大&法从何而来呢?”
李玄霸叹道:“老头子一生英雄,不想老来动了凡心,与一妓女苟合,诞下一女,平日里宠爱有加,并让她成为了邪极宗典籍的守护人。可惜这女人被某人如簧之舌的蛊惑,居然违背魔门法旨,将大&法私自传给了这个姘头。”
刘文静道:“你是说我就是那个姘头?”
李玄霸微笑道:“昔日的秦王杨俊难道连承认自己身份的胆量也没有了吗?”
刘文静喃喃自语道:“你是说我是秦王杨俊?”
李玄霸默然。
夕阳的余晖终于消失在寺外远方地平的远处,佛台上的一点光成了这暗黑天地唯一的光明。这时“刘文静”旋风般转过身子,俊秀无俦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狰狞无比,厉声道:“没错!我就是杨俊!十七年前诈死脱身的杨俊!”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大南门街五光十色,交相辉映,日市结束,夜市继开,真有昼夜不绝之感。兼之有名的缎子街和其他坊巷与之交错,酒楼歌榭分布甚密,不愧被称着天下的烟花胜地,连绵的战事似乎对之没有半分影响。
在灯火辉煌的长街上,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店铺内则有各具特色的玩物商品,灿列纷陈,令人目不暇给。
三人像变回以前在扬州的小混混,你推我拥,在人流中争先恐后,四处揩油。
徐子陵大讶道:“似乎比以前更兴旺哩!”
幸容笑道:“这大概是昏君南下带来的唯一好处吧。”
桂锡良挤到两人中间,左右搂着他们肩头,兴高采烈道:“看!柳巷到了!”
虽名之为巷,但只比大南门街窄小了三分之一,亦是车水马龙,寻芳客不绝如缕。
柳巷最大特色是罗列两旁连串伸延的红纱灯笼,那是青楼门前的当然标志,吸引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传出来的笙歌丝竹响彻夜空,浮杂沸腾声浪,充盈长街。更有鸨母姑娘,在激烈竞争下为使生意兴隆,各出奇谋在门前拉客,莺莺燕燕,媚眼笑语,更为花街平添无限春色。
徐子陵虽不爱逛青楼,但因旧地重游,亦大觉有趣。
想起去年这时还是只可用偷窥的方法欣赏天香楼的姑娘,曾有次看到玉玲夫人的完美胴&体而鼻血横流,以至行迹败露,幸得玉玲夫人善心才放了他和寇仲,现在却可登堂入室入扮阔大爷,可知今昔有别,他们已是长大成人。
再今及昨夜邵家小姐对他的柔情蜜语,他虽知十句有九句是假,但还是兴致有佳地听着她的奉承话,享受着她周到的服侍。他很难想象以前高不可攀的军师千金,一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少女竟会懂得那么多动人的花样儿,叫他现在仍回味无穷。
“嗯,将来给她一个小妾的名份就是了,我陵少的正妻嘛,怎么着也得是李秀宁那种大阀贵女或者美人帮主那类女中豪杰才行,她邵兰芳无论姿色还是气质上都要差上不少……”
胡思乱想,指指点点之际,不觉来到天香楼的门前,把门的汉子见三人来到,恭迎道:“桂大爷和幸大爷请!”
徐子陵目瞪口呆,方知这俩小子居然是这里的常客,这下颇有几分蛋疼——丫的我和仲少这一年来拼死拼活,你俩居然能天天到这种地方鬼混……
他这一怔,幸容和桂锡良已左右把他夹起,直闯院内。
自有人领路登楼,把三人带到窗外可俯瞰护城河两岸夜色、景致佳绝的豪华厢房中。
俏婢摆下酒碗筷,端上小吃后,在桂锡良吩咐下退出房外。
幸容为两人斟酒,叹道:“想当年我们日日望天香楼的大门望洋兴叹,羡慕每一个有资格跨过门槛的人。现在却能坐在楼内最华丽的厢房举痛饮,上天待我们实在不薄。”
桂锡良举酒劝饮,大笑道:“浮生如梦,人生几何,乱来知酒性,一醉解千愁,今晚我们三兄弟定要喝个痛快。”
幸容道:“以后少不得得要陵少来罩着我们啦。来!这杯陵少你无论如何也得喝。”
徐子陵一饮而尽。
桂锡良和幸容拍掌怪叫。
徐子陵摇头道:“你们两个小子定是晚晚到这里来混哩。”
幸容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耳旁道:“你猜下面会是什么节目?”
桂锡良亦在另一边压低声音道:“绝对不会让你败兴而归的!”
徐子陵隐隐期待起来,知道多半与两人口中闻名江都的天香双绝荆曼和尤杏有关。心底同时掠过一丝疑问,却没放在心上。
环佩声响。
桂锡良和幸容精神一振,齐叫来了!
天香双绝,果然国色天香!
※※※※※※※※※
凌风正和纪倩在一起。
他们在交流艺术。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交流的地点并不在床上,艺术的内容自然也不是人体力学和道家养生。
纪倩的音乐细胞很发达,据尚秀芳所言,纪倩完全有继承她的衣钵,取代她这“天下第一才女”的潜质。譬如说此次《白蛇传》引起的轰动并没有因解晖的死而淡没,主要功臣源于纪倩层出不穷的奇异新曲,这种曲子或许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清新雅致,朗朗上口,便于流传,嗯,有点像前一阵子天下会的军歌——《精忠报国》。
得到偶像的认可,纪倩很兴奋,所以要找罪魁祸首,多压榨点新鲜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