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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鞘利在他的注视下从容自若,以示内心无愧,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苦笑道:“以你我超过二十年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我又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问题在于这小子有个厉害的帮手。”
“是谁?”墩欲谷眉关仍不放松,念头飞速急转,思考世间有几人可以挡住二十名一流高手的围杀,并配得上康鞘利口中的“厉害”二字。
康鞘利长呼了口气道:“薛仁杲,西秦霸王薛举的儿子。”
墩欲谷脑中闪过薛仁杲的资料,心道难怪,此子武功早就超越乃父,一手霸王枪横扫西北,在西凉一带极有名气,正是毕玄能看得上眼的少数人之一。当下沉声道:“伤亡如何?”自然是要借此推测此人实力。
康鞘利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微微翕张的眼睑下闪烁着浓郁的沉痛。
“怎么可能?”以墩欲谷一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也不由愕然道。
他十分清楚,此次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突利这个潜在危险,颉利大汗派出的这二十名高手无一不是顶尖的,就是他亲自上阵也难在这等强大的阵容下逃生,更别说将之全部击毙。
难道说这年头年轻高手越来越不值钱,可以批量制造了?明宗越是一个,李玄霸是一个,这个薛仁杲竟又是一个!
康鞘利知道他的想法,解释道:“我说他厉害,绝无半点掺假,但相信还没有到明宗越与李玄霸的层次,而是他的功法特殊,是种极高明的借力打力的法门,根本不惧群战,可怜我们一拥而上,给他三招两式造成互相残杀的局面。当我们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当然,这小子手底功夫不可否认,硬朗的很,三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墩欲谷恨恨道:“借力打力?难不成他是邪王石之轩的传人?”
康鞘利摇头道:“不可能。武尊曾言,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当世无双,首要在其料敌机先,以如臂使指的真气探知敌人下一步的动作,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他不惧群战的真正原因就是可以利用这点,以超卓的速度、最佳的角度,用最小的力气击败对手。但薛仁杲与之截然不同,石之轩以神察敌,而他是以气御敌,完全是用真气的本能反应。”
墩欲谷心下思索道:“这么说,他仰仗的主要是那奇怪的功法了。哼,任他再如何以力打力,我以不变应万变,一力破万巧,看他怎么抵挡。”决意不再为此事烦恼,问道:“突利的伤势如何?”
康鞘利与他相交多年,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子就明白他的决定,墩欲谷身为毕玄的亲弟,心高气傲,看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定要杀死突利才甘心。他淡淡道:“没有一月工夫,他休想恢复元气。”
墩欲谷干完酒,还不过瘾,站了起来,拿起酒坛往喉间倒去,只听咕嘟咕嘟声响,一坛酒马上就给消灭干净,他打个嗝,呼道:“痛快!”随即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带我去找他。”
康鞘利是突厥最好的跟踪能手,又擅养能够高空视察的鹰隼,一定能把握到突利的行踪。
说来奇怪,墩欲谷与突利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前突利的老爹始毕大汗在世时两人关系甚至可以说比较良好,但他这人直肠子,认定唯有颉利才能带领突厥族强盛,便一心要杀掉可能导致突厥内部分裂的突利。
康鞘利剑眉紧蹙,头痛道:“突利一路往西走,而我们目下正在大兴的东北,要搜寻他极不容易。若他改换行头,洗去身上体味,更没有找到他的可能性。即使碰上那万一的机会,他十有**会在薛举西秦军的大营里,我们又凭什么去杀他?”
墩欲谷冷冷俯视着他,不发一言。
康鞘利在桌上放了锭银子当作酒资,这是个相当良好的习惯,无奈起身道:“那我试试吧!”
墩欲谷忽然抬起头道:“可惜了,本来我还打算要见楼上明宗越一面的,毕竟几十年来,天下间能与大哥分庭抗礼的人不多了。不过无论他怎么努力,仍无法逃脱失败身死的命运!”
毕玄从小就表现出超卓的习武天赋,尤其自二十五岁那年开始,武功一路突飞猛进,迅速晋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三十二岁时几近大成。那时他意气风发,誓要会遍天下高手,大草原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终于让他杀出“武尊”的称号。之后毕玄履足中原,沿途挑战,从塞北直到江南,所向无敌,碰上宁道奇才酣战一场作罢。
毕玄的发家史完全是段血的历史,他的出现是武林的灾难,不知有多少成名的高手折在他的手里,但与此同时也是武林的幸事,催生出大批后继高手。如今四十个年头过去了,配作毕玄敌手的只有宁道奇、傅采林、宋缺、石之轩寥寥数人而已。
墩欲谷从小就生活在毕玄的光环下,对这个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毕玄就是他心中不败的战神,他对毕玄自然抱有无比的信心。当然,若是他昨夜在大兴,身临其境地体会凌风与李玄霸交手的恐怖后,就绝不会这样认为了。起码他不会有一个凌风武功与他差不多的主观错误。
可惜,墩欲谷并不知道这些,于是他华丽地悲剧了。
事情的缘由是个女人,有时候“红颜祸水”的说法并没有错,换作这个女人是个丑八怪,墩欲谷决不会想上前调戏。然而,这个女人不止不丑,相反看起来还挺漂亮。
康鞘利的前脚都出了酒楼,发现墩欲谷的步子停住了,回头一看,刚好看到这家伙的大手抓向一个女人细腕的一幕,心中好笑,暗道:“这里可不是任你横行的大草原,中原卧虎藏龙,高手层出不穷,数不胜数,墩欲谷你不要阴沟里翻船才好。”
他作为一名出色的情报人员,可记得一清二楚,楼上的凌风可是位思想特异的民族极端分子。若这女子扯开嗓子大叫一声,或者随便弄出点动静,凌风没理由听不到。再者,凌风与毕玄本是八月十五*不见不散的对手,届时定要分出个胜败生死,他未必会因忌惮毕玄的威名而放过这位武尊亲弟。
方才康鞘利出门时,恰巧与这女子擦肩而过,他生平不好渔色,对她的美丑并不在意,而墩欲谷不同,他的体格虽不粗壮,但性子与寻常突厥汉子没有两样儿,喜欢中原的绸缎,喜欢中原的瓷器,更喜欢中原的女人。因为中原女人身材娇俏,皮肤细腻,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摸起来感觉更是不错,要是到了床上……
面前这个女人虽然遮着厚实的黑色面纱,又碍于光线不足,无法瞧见她玉容的动人景致,但那玲珑浮凸的身段,扑面而至的香风,都让墩欲谷食指大动,以他的骄横霸道,心中就把这女人内定成了自家的,一把就向她丰满坚挺的玉*峰抓去。
出乎他的意料,这女子身子微侧,他的虎爪迎往她的手腕,这时墩欲谷轻“咦”了一声,手上力道下意识地收回三分,这一举动完全不合情理,因为他本来用力就不强,既然晓得这女人身怀武技,哪有反而收力的道理?
根本不成想,那女子的手腕又是一翻,蜷缩的玉手探出了一根中指,这倒罢了,紧随着一道破空的指风如同激射的闪电恰恰撞上他的掌心!
“啊!”墩欲谷痛得大叫出来,身子倒飞而出。他修习乃兄所传的《炎阳大*法》,肉身锻造的强硬无匹,即使东溟派出品的上好兵刃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但这陌生女子的区区一指竟把他的手掌打得鲜血四溅!
康鞘利呆了,怎么刚一眨眼,情形就大大不同了呢?
酒楼所有能看到这一瞬的人都呆了!心中都在想:“这个漂亮妞是谁?好彪悍!”
十八骑也呆了,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几下子就把随身兵器厚背刀都抽了出来,映着烛火寒光烁烁,一声大吼,朝那女子齐齐杀至。
那女子一指凑功,当即收回,面纱下容颜仍是古井无波,脚下移也未移上一分,十八骑产生的强大劲风亦未能激起她淡清色的裙摆飞扬,毫无疑问,她至少个宗师级的强者!
墩欲谷左手受伤,也算了得,霍霍点了几个穴道,将血止住,随即身子冲上天,升了近一丈,劲喝如雷道:“让我来!”
十八骑应声停下动作,生生在半空翻回,几成一个圆圈,把那女子困在中心。
墩欲谷改升为降,向那女子斜扑过来,就像鹫鹰从高处滑翔下降攫取草原上钟爱的美食,双眸贯注深情,嘴角还逸出一丝自信骄傲的笑意。
直至此刻,他依然坚信不是他实力不济,只是大意失手罢了!他一定要征服这个女人,让她在他的胯下婉转承欢,为她方才的鲁莽痛哭娇*吟!
那女子轻轻地笑了,她没有发出声音,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每个人都直观地感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