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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此刻,朱棣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即便朱高炽只是朱瞻基的添头,但也不能太伤他的自尊。
朱棣沉默片刻,对朱高炽说道:“你如果能够节制一下当然是最好,毕竟纵欲确实伤身。但如果实在忍不住,朕也不会怪罪于你……朕的意思是,如果你头天晚上体力消耗得太厉害,那就不必专门四更起床迎接朕了,免得对自己身体不好。”
先前朱高炽尽管泪流满面,却尽力控制着自己不敢放声,只是断断续续地哽咽抽泣着。可是听了朱棣这番贴心的话,他顿时象个孩子似地号淘大哭起来。朱棣不知是被自己还是被太子的表现感动了,眼眶也觉红润,笑道:“痴儿……你勾得朕心里也不好过了……不要再哭了,再哭朕可要治你君前失仪了。”
一旁的太子妃张氏赶紧将朱高炽扶起来,用手绢仔细擦着他的脸。朱高炽涕泗滂沱,咬牙哽咽抽泣,好不容易才将哭声吞进肚子里。这时,朱棣听到一句怯生生的疑问。
“父王这是怎么了?”
朱棣正待回答,却见朱文圭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只得蹲下身子将他抱住。朱文圭勾住朱棣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我知道,肯定是皇爷爷让太子叔叔早点起床,太子叔叔不肯,所以就哭了……”
朱瞻基生气地瞪着朱文圭。
“瞎说!”
“我才没有瞎说呢!”朱文圭撅着嘴回瞪朱瞻基。“刚才奶妈非要我起床,我也哭了……你看我的眼睛,奶妈说都哭红了呢!”
朱棣仔细看了看朱文圭的眼睛,却看不出什么哭过的痕迹,想来,这个小家伙刚才大概是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于是在床上干嚎打滚以示抗议吧?
“说说看,为什么不肯起床?”
朱文圭理直气壮地吐出一个字:“困!”
朱棣刮了下朱文圭的鼻子。“只有小懒猪不肯起早床。”
两岁大小的幼儿已经可以产生羞耻意识了,听朱棣这么说,于是扭捏着抗议。
“圭圭不是小懒猪……”
朱棣摸摸朱文圭的脑袋。“好啦好啦,圭圭不是小懒猪……不过,今后如果圭圭不肯起早床那就是小懒猪,好不好?”
朱文圭快乐地拍着手。“好哇,圭圭不是小懒猪……基基才是!”
朱瞻基不屑地一抑头。“不肯起床还哭鼻子的才是小懒猪!”
“基基是小懒猪!”
“你才是小懒猪!”
“我不是,你是!”
“你就是!”
……
小孩子打这种无聊的嘴仗可以打很久,眼看两个吵得不亦乐乎的家伙快要相互吐口水了,朱棣赶紧制止了他们——问题是朱瞻基正扯着朱棣的左手,朱文圭正抱着朱棣的脖子,这两个小家伙如果真的相互吐口水了,朱棣绝对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这时,太子妃已经将朱高炽的脸擦干净了,朱棣对朱高炽说道:“如今北虏未平,朕将来说不定会御驾亲征。朕亲征时自然是太子监国,所以,你也该提前学习一下治理国家的技巧了。等会儿宗室们要在宗人府聚会,你也和朕一起去。”
听完这段话,饶是朱高炽刚刚吃过定心丸,心中仍然不禁一震。朱高炽强压住心中的狂喜,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遵旨。”
“你也不用在这儿陪着朕了,回去补个觉……”朱棣将目光移向朱瞻基。“瞻基,前些天爷爷教你的拳法还记得吗?”
朱棣教给朱瞻基的拳法具有一定的实用性,但更多的作用却是有利于养生,基本上和五禽戏差不多。
朱瞻基以清脆的童音骄傲地答道:“记得!”
“那好,练一遍给爷爷看。”
对小孩子来说,打拳也是一种不错的娱乐。因此,朱瞻基快快乐乐地跑到场地中央练起了拳。
第十二章 要好好利用宗室(上)
享受完含饴弄孙的乐趣后,朱棣便带着朱高炽往宗人府而去。
当朱棣等人抵达宗人府时,宗人府里正热闹得象菜市场一样。
按照礼制,新皇登基后,藩王理应入朝晋见皇帝。众藩王抵京之后却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朱棣居然下诏让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之类的远亲宗室也同时入京晋见。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几乎将皇室屠戮一空的疯狂皇帝,因此,个别神经过于敏感的宗室不免惶恐不安。直到正月辛卯,朱棣大祀天地于南郊,复周王橚、齐王榑、代王桂、岷王楩旧封,这种恐慌的情绪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迷惑:当今皇上为什么连镇国将军、奉国将军这种低衔宗室也要召入京城?
宗室们奉诏齐聚宗人府后,便忍不住相互询问打听,可是问来问去却发现,谁也不知道当今皇上召齐宗室究竟有什么用意。
没能解开心中的疑问,但闲着也是闲着,一众宗室便相互聊天起来。平日里藩王无旨不得相互交往,能够这样无所顾忌地聊天的机会可不多。一开始还是闲聊,可是聊着聊着,话题便渐渐集中到几个额外受到关照的亲王身上。
关注率最高的自然是宁王朱权。在爵位继承制度改革之后,唯有宁王之爵方可承嗣顺延至下三代——朱棣从来不曾明令禁止谈论建文遗孤的事情,但是在宗室们看来,谈论此事肯定是犯忌讳的。因此,一字并肩王世袭罔替的事实便被他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除了王爵承嗣顺延至下三代之外,朱权还有一件事情也深受众亲王的忌妒:除亲王岁禄之外,朱权还拥有苏州府的商业税承包权!靖难之役中同样有功的谷王朱穗获得了长沙的商业税承包权,朱棣的嫡亲弟弟朱肃前不久也获得了开封的商业税承包权,但是就商业繁荣的程度而言,长沙和开封自然远远不如苏州。
苏州属于京畿之内,因此宁王的转封过程非常迅速。朱权就藩苏州至今已经四个多月了,仅这四个月的商业税收将近两万贯。这两万贯当中,其中八成上缴国库,一成作为收税的成本,一成归宁王所得。但事实上,苏州区区四个月收税的成本哪里需要两千贯?因此很多宗室估测,朱权将来每年从苏州商业税的承包权中获利不会少于一万贯!
关注率屈居第二的是周王朱肃。朱肃除恢复了王爵之外,并增岁粟五千石——历史资料中有说并增岁粟两万石的,也有说并加年俸五千石的,显然朱棣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因为他只给这个嫡亲的弟弟增加了五千石。当然,虽说只增岁栗五千石,但由于人性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所以未增岁禄的众亲王们依然很忌妒朱肃。
和朱权一样,朱肃受忌妒的地方也不止一项。开封的商业税承包权且不说,身为皇族的朱肃竟然还获得了一等子爵爵位。
事情是这样的,青年时期朱肃就对医药很有兴趣,认为医药可以救死扶伤。延年益寿。他先是组织一些学者编撰《保生余录》方书两卷。随后有一段时间被流放到云南,使他对民间的疾苦了解增多。看到当地居民生活环境不好,得病的人很多,缺医少药的情况非常严重,朱肃以待罪之身组织手下的良医李佰等编写了方便实用的《袖珍方》一书。《袖珍方》全书四卷,3000多方,其中有些还是周王府自己创造的。这部著作编著严谨,“因疾授方,对方以授药”。总结历代医家用方经验,“条方类别,详切明备”,便于应用。《袖珍方》仅在明代就被翻刻了十余次,可见受医家重视的程度。
按原来地历史。朱肃回到开封以后就组织了一个歌舞团到京师。献上九章之歌和八佾之舞用以歌颂朱棣。第二年九月来京师朝见朱棣。又献上传说中地瑞兽驺虞。因此从本质上说。朱肃很热衷于拍朱棣地马屁。今年朱棣召开献宝大会。这时朱肃已经来不及组织歌舞团。更不可能捕获到所谓地瑞兽驺虞。但他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便将《保生余录》和《袖珍方》献了上去。
献宝大会评选地原则是“能够促进国家富强。增加百姓收入或是改善百姓生活地任何技术、工具甚至是动植物”。《保生余录》和《袖珍方》符合条件。但这两本书编辑者地身份过于敏感。该不该赏赐以及如何赏赐便成了一个大难题。负责献宝大会地大臣不敢做决定。于是奏明皇上等待圣裁。
朱棣地批示是:朕之臣民不分贵贱均应按功奖赏。周王所编辑地《保生余录》和《袖珍方》能活人无数。功在社稷。特加赏一等子爵爵位。其余参加编辑者名单由周王上报。各有赏赐。
礼部地给事中听说了此事后。第二天便在早朝上公开对此提出异议:“皇族与民争爵似有不妥。”
朱棣地回答很简单:“有功不赏。有过罚乎?若周王当街杀汝。朕不按大明律处罚。而仅仅斥之。可否?”
听皇帝这么一说。原本持反对意见地人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可以想象。皇上地这